残残联手

作者:霜慕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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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荼蘼山(一)


      江湖上有许多脍炙人口的传闻。

      比如药王谷的刚及笄的干女儿杀死了武当的死鬼老不死;比如峨眉师太不喜少林秃驴竟与丐帮头头浪迹天涯;比如荼蘼山被一帮弱鸡山野老农守护着结果屡攻屡破最后还得山中大虫上阵吧啦吧啦......

      山野老农的芍药村。

      郁郁葱葱的深山老林里,鸦雀吱吱呀呀的声音透过枝叶间传递出来。

      民风淳朴一派祥和景象的村庄因某些不速之客的到来而打破了原本平静的生活。

      十个八个身着黑紫色服饰的神秘人,骑着一匹匹日行千里的骏马,马儿静静地咀嚼翠绿的野草,而神秘人正在对山里的野兽下毒手。

      他们利用装在瓶子里的毒水,沾上毒水,人手一大把银针,凡是看见一只行走的生物就咻咻咻地射进它们的身体里。

      可怜的野兽们就这么被他们扎了一屁股的毒针,然后又被他们用内力吸回银针,硬生生插|进去又硬生生抽出来,实在是丧失病狂。

      虽然这对它们的身体并无致命的伤害,却诡异地能让他们发起癫狂病来,个个犹如被抢了小崽子的母鸡母狼母老虎。

      它们将会疯狂地攻击上山的人,无论是捕猎的或是砍柴还是来采药的无一能幸免。

      神秘人正进行得兴起,自以为天衣无缝,瞒天过海。

      心想那帮愚昧的凡夫俗子也发现不了是他们下的黑手,他们铁定以为只是野兽们时不时的发疯而已,毕竟动物与人类的关系,从来都不是和睦的。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一个上山采药的小姑娘,亲眼目睹了。

      小姑娘刚上山没多久,四处眺望,确保没有危险之后,本打算采集几棵草药给年迈的阿爹熬汤补补身子,没曾想却发现了一些行迹可疑的陌生人。

      四周有茂密的紫苏蕨菜和龙葵等野菜,她稍一愣神,利用身体娇小的优势,躲在一丛茂盛的野菜背后,随之看见了他们对野兽发射毒针的全过程。

      小姑娘名叫崔祁雨,二八年华,是芍药村一个不普通的富商家女儿。

      在这个充满杀戮的江湖里,他们村里的荼蘼山是药王谷也望尘莫及的草药圣地。

      但是这座山,却也是野兽出没最为密集的一座山。

      曾有无数的江湖侠士和流氓不听村民劝阻闯进这座山寻找草药制作解药,最终被一只大虫扑咬致死,被无数肉食动物分尸,灰都没剩下。

      崔祁雨屏住呼吸,却因为看见他们疯癫的笑容害怕地后退了一步。

      “谁?”一个像是领头人物,身边的贴身下人般的神秘人,武功高强耳聪目明,瞬间发现了她的存在。

      咻——

      一根银针朝她飞了过来,崔祁雨惊慌之下大喊一声,随后被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当她以为自己命不久矣之际,从身后飞出了一只树杈,替她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击。

      树杈卡着银针朝神秘人们直冲而来,在离面前一丈远的距离,被神秘人最中间的那位两根手指轻易接住。

      中间的那位领头人,两指一并,树杈连同银针皆化为碎片。

      崔祁雨睁开紧闭的双眸,这才有机会注意到,最中间那个人是与众不同的。

      他身姿挺拔地骑在一匹毛色极其柔顺的白马上;身着用丝绸布料制作而成的衣衫,上面绣着缥缈细腻的祥云纹。

      观其五官,却只见其面带霸气而神秘的黑色面具,面具刻有一朵抽象的雪莲,呃,像是用手随意雕刻上去的。

      “抓住她。”面具男一声令下,他的手下纷纷驱使黑色骏马上前,崔祁雨本以为要被抓的是自己,却不料他们朝着另一个方向驱着马狂奔而去。

      芳草萋萋的深林里不停传来追风赶月的马蹄声。

      崔祁雨心生好奇,也担忧救命恩人的安危,便一路小心翼翼追上前去。

      崔祁雨一边擦汗一边跳跃着前进。

      也许是忌惮神秘人,今日野兽难得地没有出没。

      她艰难地穿越杂草丛生的地方,终于沿着他们的马蹄印追上了他们。

      只不过看见他们的第一眼,是神秘领头人被那些凶残暴戾的神秘人逼下悬崖的场景。

      荼蘼山前面是下山通向村庄的路,而这里是山的另一边,没有退路,因为后方是一道万丈悬崖。

      悬崖下面,水帘悬挂,一泻千里,纵然壮美非常,却无情地吞噬了无数人的生命。

      瀑布四周并没有树干或者藤蔓生长,不幸掉下去的人,都被水流冲进了最下方的大河里。

      反观那人,纵然能逃避追杀,但生还的几率,几乎为鸡蛋。

      莫非这便是领头人惨遭下属背叛被逼悬崖自杀的人间惨剧,真的是......太爽了!

      “我谢若蕨,会是药王谷第666代药王,你就别想了。”其中一个神秘人志在必得般说道。

      他们的大人物,也就是面具人坐在悬崖边上,面具被谢若蕨踩得稀巴烂。

      面具人已经没有了面具,俊朗的面容暴露在外,眼神却淡漠得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谢若蕨仍然奋力踩着面具,反反复复。

      这时候,崔祁雨发现,那坐在地上的男人竟然不屑地哼了一声,貌似恨不得他多踩两脚那个面具。

      “你看不上的人,是我的宝。”

      谢若蕨也发现了,狰狞地笑道,而后朝他狠狠一踢,那淡漠的壮士就这样被他一脚踢下了悬崖。

      “呵,没料想,药王最在意的人,也有会今天。”谢若蕨吐了一口唾沫在草地上,对着那往悬崖下坠的人如是道。

      亲眼目睹完壮士被瀑布的水流冲下去,他们转身回深林里去了。

      崔祁雨正打算回去告知父老乡亲时,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

      生机勃勃,满目绿光的山野间。

      一只黄白相间的狐狸正在狩猎它的猎物,它轻盈一跃,避过鱼唇人类设下的陷阱,得意又迅猛地扑向了它梦寐以求的山间野鸡肉。

      扑扑——

      到嘴的野鸡飞了。

      一位少女咬着嘴唇,在某只狡黠的狐狸狡黠地避开她的陷阱后,以风驰电掣目不可测的速度冲出去一把揪住了它。

      “呵,没用的东西,我又抓到你了。”

      少女一手抓着山鸡,一手抓着狐狸尾巴,在它还想咬她一口的时候塞了一条鸡腿到它嘴里,狡黠的狐狸瞬间心满意足地窝在她怀里不动了。

      被硬生生撕下一条腿的山鸡绝望地晕死了过去。

      少女芳名“申如海”,所谓捕动物抓小杨之套路深如海。

      小杨是她那可爱的黄毛狐狸的大名,正在津津有味啃鸡腿的黄毛表示,它只是一只黄毛狐狸,不稀罕变成小“羊”。

      申如海走到河边,把捕到的山鸡进行拔毛,洗干净,开膛破肚等一系列动作做完后,肩膀处适时跳上了一只黄毛。

      似乎对它欲|求不|满的叫声感动到了,申如海用草叠了一个精致小巧栩栩如生的鸡腿,笑嘻嘻递给小杨,被后者嫌弃地拍掉了。

      抬起头仰望碧蓝的晴空,申如海舒适地发出一声赞叹。

      直到黄毛蹭了蹭她的头发,她这才看见了后方一棵歪脖子槐树树枝间夹住了一个疑似人的生物。

      “嘿,大杨,你的眼神真好使。”申如海如是赞道,黄毛小杨舔狐狸毛的动作一顿,朝她翻了个白眼。

      申如海从河岸处捞起来刚才被小杨拍掉的“鸡腿”,嘿一声就往上砸去,正好击中了那人的腿部。

      见他非常配合地耷拉了一条腿下来,申如海又捞了颗石头往上砸去,好了两条腿都耷拉下来了,可以下来了吧?

      黄毛默默看了一眼下面的捕鼠夹,又默默地看了一眼鱼唇的申如海。

      后者一滴冷汗落下,赶紧上前打算接住这可怜人,却错过了接住的好时机,错过了不说,而且还从人家总是受伤的腿上踩了过去。

      他的左腿被捕鼠夹夹到了,申如海觉得就算他昏迷不醒也是有必要道一下歉的。

      “啊,抱歉。”

      咔,又踩了一脚。两滴冷汗落下,生怕人家被她踩到诈尸似的,申如海干脆一蹦三尺远。

      黄毛被她迅猛的动作吓得一个不稳,也跳下了人家总是受伤的腿上。

      申如海,黄毛:“......”

      河流的尽头,是一个被青山和翠绿的竹林环绕的大湖泊,鸟类在竹林里吱吱喳喳地叫嚣着,绿意葱茏,空气清新,岁月静好。

      清可见底的湖泊旁边是一间简陋又别具一格的小屋子。

      “小榕辰,我带着一个被我砸下来的人回来了。”一脚踹开木门,申如海拖着被自己连环砸腿的少年郎一把摔在榕辰的床上。

      榕辰是从小与她一起生活在这里的人,性别男子,性格温文尔雅翩翩佳公子。

      申如海对他日常坑,榕辰对她日常宠。

      申如海远远地叫唤他,“小娘子,你在干啥呢?”

      门外,大湖泊中心的亭子里,一位一身粗布麻衣却意外仙风道骨的老人家正在垂钓,大老远的听见申如海此话,乐呵呵地笑骂一句,“什么小娘子,你这小妮子可别得寸进尺老占我家孙子的便宜呀。”

      “老头子好耳力。”申如海由心称赞道。

      这个其貌不扬的老爷子是七年前捡回他们俩的恩人,从此几人一起生活在这个隐蔽而美好的仙境里,生活平静安详而其乐融融。

      据他所说,榕辰是他孙子,那自己就是他的......孙女?

      略感不满的申如海踢了一块石头投进湖里,被老爷子一草鞋拍了过来,“臭丫头,把老人家的鱼都给吓跑喽。”

      那草鞋还是她编织的呢。

      此话换来申如海爽朗的笑声,黄毛默默趴在她的肩膀上,对这傻子已经司空见惯了。

      走到榕辰所在的后院,申如海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榕辰不明状况,一边干着自己的事一边问道,“砸?你怎的这般胡闹?”

      申如海和黄毛抛下不明人物后便不再管他,榕辰在捣鼓着地瓜,说要晒地瓜片,地瓜已经洗好了,正在去皮。

      申如海拿出一把小刀把地瓜雕刻出奇奇怪怪的形状,丢了一片进嘴里,“甭管他了,今晚吃烤鸡。”说着,一边把地瓜片装进竹编,装满一个后便放在架子上,阳光明媚正好便于晒干。

      紫色的地瓜片在阳光下泛着光,榕辰收拾好手尾,擦拭着细长的手指,“那他如何是好?”

      “什么如何是好,要生自己撑着,要死自己耗着。”申如海把黄毛举到他面前,嬉皮笑脸地说道,黄毛不满地扑腾了一下。

      榕辰没说什么,淡淡一笑便去查看她口中那人的情况了。

      朴素的房间里,墙上挂满了画像,画的都是同一个人,模样看上去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

      向青槐静静地躺在榕辰的床上,一动不动,眼神冰冷淡漠,似乎对自己身处陌生环境一事毫不在意,但他僵硬的肢体还是透出了他的嫌弃。

      榕辰推门而入,见这人好在是清醒的,便试探着询问:“鄙人榕辰,是家妹失礼带回兄台,请不要见怪,不知兄台好点了吗?”

      一次,没人应。

      两次,还是没人应。

      三次......“走吧,小榕辰,他可能是哑巴。”申如海拍拍他的肩膀,又拍拍向兄台的肩膀。

      突然,被拍肩的向青槐盯着与画中人有几分相似的申如海挣扎了起来,挣扎着挣扎着就摔到了地上。

      静默,许久,见他爬不起来,榕辰正想上前搀扶,某人又来了。

      “嗯,他可能还是瘸的。”申如海非常中肯又扎心地补上一句,黄毛在她肩膀上呀呀地附和了一声。

      此言一出,向青槐更是对他们怒目而视,深邃的桃花眼睁得又圆又大,目光如炬。

      然而——“兄台?你还好吗?你好吗兄台?看得见我吗?”申如海朝他挥起了手掌,后来越来越大声。

      榕辰:“.......”

      “这人估计是个哑巴、聋子、瘸子、瞎子还可能是个傻子。”申如海煞有介事地模仿老爷子摸了摸自己并不存在的胡子。

      如果小杨成了精,一定会强制性让她认清现实:我看您老人家才是傻子,可赶紧闭嘴吧!

      榕辰实在不好意思听下去,说了句得罪了便上前替向青槐把起脉来,榕辰是个比阅历丰富的大夫更懂草药的天才医者。

      把完脉,榕辰得出的结论是:向青槐没有哑没有聋没有瞎更没有傻。

      “那就是瘸喽?”申如海如是抓住了重点,然后她在两人一狐各异的表情中回忆起了自己今日对瘸子的腿干的好事——砸、扔、捕鼠夹、踩、踏、踩、拖。

      今日第三滴冷汗落下,她默默擦了下来,默默起了治好瘸子的腿的决心。

      “兄台,对于你的腿我感到了深深的愧疚,我不是故意的。不过你放心,我身边这位,”说着又拍了拍榕辰的肩膀,申如海非常骄傲且自信地保证道:“榕辰大夫,会治好你的。”

      小杨:这人怕是有毒。

      倒是榕辰也成竹在胸地向他保证了自己会尽全力治好他的,毕竟是家-如海-妹的过失。

      向青槐眸光闪了闪,内心几番挣扎过后,还是任由榕辰扶着自己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继续望着窗外山清水秀的景色,风景秀丽却索然无味,正想对他们说一句话,然而,两人一狐早已出了房间的门口,都快走出大门口了。

      向瘸子:“......”

      阳光下,给地瓜片翻个身,几人商量起了一下治疗的第一步。

      治疗前得先让他自由活动吧,难不成一直拖着他走?申如海如是说:“我可以呀。”

      这句话被其余生物过滤掉。

      第一步:制作手推车。

      湖中心的亭子里,老爷子仍然躺在太师椅上优哉游哉地垂钓,捋一捋自己白花花的胡子,看着他们忙前忙后,不亦乐乎。偶尔一条鱼上钩,他才大幅度地动一下,说一句又可以加菜喽。

      因为附近都是竹子,他们又不舍得砍太多,于是申如海到外面砍木头去了,为何她一介女流却要背负起如此重大的任务?

      小杨狐狸回答道:呵呵,她比男流还男流。

      等申如海回来的时候太阳差不多下山了,榕辰回后院收好地瓜片,再开始洗菜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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