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不问

作者:镜未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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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羿心


      第17章羿心

      戚世钦与景吾收拾完毕,乔装一番后从晋陵出城,路遇几队官兵匆匆忙忙往折冲府方向赶去。

      戚世钦道:“看来郭大人不打算再装聋作哑,韬光养晦了。”

      景吾道:“为何选在此时?一个杀手,未必能有多大作用。”

      戚世钦道:“郭大人智慧过人,一个杀手是不能把杨展怎样,但至少能让他分身乏术,自乱阵脚。说不好,也能掩护你我一二。”

      景吾一手牵马,一边看向戚世钦:“郭大人智慧过人,戚大人也不遑多让。”

      戚世钦笑道:“今日天色不早,此时出城,说不得要在荒郊野岭露宿一晚了。”

      晋陵与会稽相距不远,也有两三日的路程,景吾的马是一匹雪白的夜照白龙驹,比起戚世钦的胭脂也不分上下。胭脂许久没遇到可以并驾齐驱的对手,一路飞驰逐电,好不痛快。

      戚世钦道:“好俊的一匹赛龙雀,它叫什么名字?”

      景吾抚摸着白马的鬓毛:“白鸽,它性子野,不比胭脂那么温顺。”

      戚世钦笑道:“我倒是头一次听人夸胭脂温顺,不过它在你面前,自然是不敢造次的。”

      一路疾驰,道路越来越窄,两人速度才慢下来,并肩而行。寒冬已过,大地回暖,初春的新意让路边景致别有一番美感。

      “绿树新芽,诗酒桃花。”戚世钦感叹道:“若只是来此游山玩水,信马由缰,尘事不问,方才不负这醉人风景。”

      景吾道:“年年春景如旧,若真想赏景,尘事问与不问,又有何区别?”

      “哈哈哈!”戚世钦朗声一笑:“说得不错,倒是我着相了。景吾看得透彻,观得自在。”

      景吾极目远眺,声音柔和:“心中有景,则处处是景。走过一路,便也赏了一路。”

      戚世钦看向身旁的人,几乎移不开眼睛:“好一个心中有景,处处是景!”

      一番风波之后,两人再次独处,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黎山上,萍水相逢,不论前事,只是意气相投,便诚心结交。而此时此刻,戚世钦觉得景吾身上那种曾经保留得十分刻意的疏离,也不见了踪影,整个人如冰释雪融,露出清丽如莲的内里,让人不忍移目。

      胭脂与白鸽相见恨晚,很是腻歪,戚世钦忽然道:“景吾,你我许久没有比试了,不如来一次赛马如何?”

      景吾拉着马缰,手指莹润分明,他抬眼道:“戚大人是否忘了此去还有正事?”

      “当然没忘。”戚世钦笑道:“只是此情此景,不适合说那些煞风景的公事,待晚上我们再秉烛夜谈不迟。”

      薛郁一走,戚世钦身上那股浪劲又冒了出来,止都止不住,景吾道:“既然如此,那恭敬不如从命。”

      戚世钦道:“按照惯例,比试当然不能少了彩头。”

      故技重施,景吾对他打得什么主意心知肚明:“当然。不如这次我们来赌个大的。”

      戚世钦兴致来了,侧身贴到景吾身旁:“哦?景吾想赌什么?”

      “就赌……”景吾眸中精光一闪:“就赌薛公子口中,你所有的风流韵事如何?”

      戚世钦:“……”

      戚世钦坐直身体,严肃道:“其实彩头这种东西,可有可无,助兴而已,若事事都要较个输赢高下,未免失了趣味。况且你我要事在身,今日想必不够尽兴,不如改日再比。”

      说罢指着路旁一株野花对胭脂道:“胭脂,你可知这是什么花?不知道吧,我来告诉你,这叫委陵菜,不不不能吃……”边说边往前两步,渐渐与景吾错开了半个马身的距离。

      景吾看他唧唧歪歪,装模作样,心下好笑,扬起缰绳跟了上去。

      他们出城的时间不早不晚,天色黑下来之后,正好卡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岭。戚世钦一语成谶,果真要在野外将就一晚。

      两人选了一处避风的山脚,景吾不爱栓马,向来由白鸽到处瞎逛,戚世钦便也不再拴着胭脂,任凭一棕一白两匹骏马消失在附近树林。戚世钦打趣道:“胭脂可是匹母马,要是他俩就此抛下我们私奔了,那该如何?”

      “该如何,便如何。”景吾摆弄着火堆:“白鸽并非死物,若真要私奔,那也是它的选择,我不会多加干涉。”

      戚世钦笑了:“不错,连养马都养得这么与众不同。”

      景吾从包袱里拿出干粮,又支了个小炉:“先吃饭吧,你脾胃积弱,挨不得饿。”说罢又将水囊里的水温热,递给戚世钦。

      “景吾真是心细如发。”戚世钦微笑着接过:“许久没劳你这么照顾我了。”

      景吾不答,拎起戚世钦左手的袖口,查看他的手掌:“伤口已在愈合,握缰绳时别太用力。”

      戚世钦看着景吾在火光照映下,越显柔和的侧脸,忽然开口道:“五铢一案,你参与了多少?”

      终于来了。

      景吾神色不变,放下他的手:“你猜到多少?”

      戚世钦咬了一口干粮,道:“不多。加上五铢钱的记号和刀柄里的机关,我只能猜到也许你与五铢案的凶手关系匪浅,甚至……”

      甚至可能你就是五铢案的凶手。

      景吾道:“我自知瞒不过你。不过你只猜对一半,山道无名尸和李府小妾是我所杀,可剩下几人,却与我无关。”

      虽然已有猜测,但戚世钦端着水囊的手还是不可遏制地颤了颤:“怎么说?”

      景吾幽居黎山多年,偶尔出山寻医问诊,就在去年,他在晋陵山道上偶然救下了一位女子。

      当夜下有暴雨,景吾身批蓑衣斗笠,忽然一名浑身是血的女子从草丛里窜出来,倒在了他面前。这位女子年近四十,但相貌清丽,四肢纤长有力,应该是会武之人。她一把抓住景吾衣角:“侠士,救命……”

      景吾本为医者,无法见死不救,刚想将她扶起,就听到那女子身后传来动静,一个蒙面杀手转眼即到眼前,而真正让景吾感到惊讶的,是女子见到杀手后说出的三个字:“汗青天……”

      戚世钦心下一转,脱口道:“莫非……她是兰烬仙踪的人?”

      “不错。”戚世钦才思机敏,让景吾不得不叹服:“此人自称涳仪,是兰烬仙踪掌门人涳简的师妹,我救下她时,她已武功全失,筋脉尽断,不知为何,却吊着一口气,并没有死。”

      戚世钦道:“所以山道那具无名尸,就是汗青天派来的杀手。”

      景吾点头:“那名杀手武功不弱,涳仪若不是恰好碰到我,只怕早已死无葬身之地。”

      戚世钦道:“难怪那名杀手身上没有铜钱,原来他与五铢案本就是两件事,只是死法相近,才阴差阳错扯到了一起。”

      景吾道:“本来尸体放在山道上实在不妥,只是当时情形危急,后有追兵,涳仪又命在旦夕,我不得已只好先行离开。”

      戚世钦道:“那这个涳仪,与去信给薛郁师傅求救的人,是否是同一个?”

      景吾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毕竟遇到你之前,我并不认识薛郁还有踏云归的人。”

      戚世钦问道:“李府小妾是怎么回事?”

      景吾的眼神暗了下来:“涳仪伤势过重,我最终也没能救她性命,涳仪死前求我帮她一个忙。”

      戚世钦明白了:“是春容?”

      景吾道:“春容是涳仪偶然收下的一名弟子,实际却是汗青天的人。可惜涳仪识人不明,引狼入室,最后使得兰烬仙踪全派灭门。涳仪求我代她手刃春容,以此为交换,她会告诉我汗青天的秘密。”

      景吾表情沉静,只有汗青天三字说得万分艰难,戚世钦道:“为何……你不早点说出来?”

      “要说现在,我也不愿意告诉你。”景吾道:“只是案情重大,如果我有所隐瞒,只怕又将你置于危险之地。”

      景吾说完,看了一眼戚世钦的左手,又道:“春容并非一般人,本来……”

      “本来你并不想杀她。”戚世钦接道。

      景吾:“是。我当时,曾亲眼见到她与那个死去的校尉联络。”

      戚世钦:“这不奇怪,她与校尉均是汗青天胃宿的人无疑,互相传递消息再正常不过。”

      景吾点头:“对我来说,活着的春容远比一具尸体要有用得多。可她心思阴毒,假意投降又暗中偷袭,我一时不慎,就下了杀招。”

      “这么说,你杀的这两人,都是死于剑伤?”戚世钦问道。

      景吾:“不错,都是明庶所伤,伤口约莫半寸,与横刀之伤相似,而之后的几人,死法与其如出一辙,甚至连我也分辨不出来。”

      戚世钦:“五铢钱是你放进春容的伤口中?”

      景吾摇头:“不是,春容本是死在房内,五铢钱的存在我确已知晓,可当时我并未搜她的身。谁知第二天,我就听说她的尸体躺在李府门口,而伤口里还有一枚铜钱。”

      戚世钦沉思:“那便是另有其人……你当时为郭老夫人看诊也是为了探听五铢案的消息?“

      “不全是。”景吾道:“郭夫人于我有恩,我确实为治病而去,不过既然入了郭府,自然要……顺带打听一番,可惜五铢事发,诸多眼线都盯着郭大人……”

      景吾说这话时面色平淡,耳朵却慢慢地红了起来,戚世钦肯定道:“所以帮助郭大人认出赤仄五铢的人,也是你。“

      其实戚世钦心里还有一个疑问,五铢案悬而未决,景吾为何后来会出现在廿四桥,又为何会若无其事地与他在黎山隐居。

      不过现在,他并没有问出来。

      戚世钦确实料事如神,景吾对他接下来的问题有了猜测,果然,戚世钦立刻抓住了关键:“铜钱…兵器…还有你告诉我的七星合金术…景吾,所谓汗青天的秘密,那个涳仪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景吾顿了一瞬,道:“戚世钦,你问了这么多,是否该轮到我问你了?”

      戚世钦头一次听到景吾叫自己的名字,愣了愣:“好,你问。”

      景吾道:“我为汗青天而来,你呢?你又为何非要搅进这个局里?”

      戚世钦无奈道:“并非我想搅进,而是身不由己。现在看来,有人自长安开始就编织了天罗地网,我逃脱不得。况且我之前说过,戚家或许也参与其中。”

      景吾直视着他的双眼:“朝堂之事,我向来不懂。你只要告诉我,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戚世钦的脸在火光下忽隐忽现,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这世上有些事,如烟如梦,散了也就散了,连个影子都不会留下。还有些事,哪怕人世沧桑,面目全非,也有人会铭记于心腑,镂刻于五内,而时光唯一的作用,就是让它越发历久弥新。

      比如情爱,比如仇恨。

      我的目的是什么?戚世钦想,没有怨恨,也没有不甘,更没想报仇雪恨,只不过既然遇上了,总要做点什么,才能无愧于心,无愧于情。

      火堆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戚世钦静静地坐着,久到景吾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了。

      戚世钦忽然道:“我本来并无目的,随波逐流,袖手旁观,人之天性。”

      景吾道:“本来?”

      戚世钦笑了:“后来改变主意了,有些事总要有人先去做。”

      景吾:“什么事?”

      “很多事啊。”戚世钦道:“比如查案,你看,世间冤假错案这么多,总得有人来为他们讨公道,鸣不平。”

      景吾:“没了?”

      戚世钦:“没了。”

      景吾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戚世钦又绕了回去:“关于汗青天,不论你信与不信,我原先确实从未听过这么一个组织。你与它渊源不浅,是否能先为我解惑?”

      论占便宜,戚少爷向来都是无往不利的,打探消息也一样。

      景吾暗道此人狡猾,自己一身秘密从不透露一星半点,却总能拐弯抹角地给别人套话,真是……岂有此理。

      景吾道:“汗青天起源很早,来历已无从考证,我只知其教内设有笔令,司墨和星宿三个分支。笔令从文,负责传播教义,发展教众,势力渗透得极广,士农工商,江湖庙堂,处处都有他们的人。司墨从武,旗下高手如云,死士无数,专干杀人放火的勾当。”

      戚世钦道:“那星宿,想必就是专管情报消息了。”

      景吾道:“不错,东南西北共二十八宿,所以你该知道,五铢案的死者都是何人。”

      西方白虎七宿之一的胃宿,都是汗青天的人。

      戚世钦道:“不论何种组织,名门正派也好,邪魔外道也好,总有个存在的意义。比如匡扶武林,拯救苍生,或是为祸天下,争权夺利,这个汗青天势力如此强横,为何蛰伏多年,从未出头过?”

      景吾语气不变:“你又怎知,汗青天蛰伏许久,不是在韬光养晦,厚积薄发呢?”

      “也有道理。”戚世钦道:“其实我有一件事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五铢案的发生,背后到底有何深意……”

      景吾:“什么意思?”

      “假设有人与汗青天为敌,将潜伏于晋陵的胃宿尽数诛杀,又将象征他们身份的铜钱以极其惹眼的方式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这等行事,除了故弄玄虚和悍然挑衅之外,我想不出别的缘由。”

      景吾点头:“手法骇人,案件流言四起,因而故弄玄虚在明,将胃宿连根拔起,一个不留,对汗青天的悍然挑衅在暗。不过,你忘了最重要的一件。”

      戚世钦:“什么?”

      景吾深深看他一眼:“这个案子,是真正将你牵扯进来的开端。”

      戚世钦苦笑:“不错。但与你又有何渊源……”

      戚世钦话音未落,只听远处林中传来一声尖锐无比的惊叫声。戚世钦被吓了一跳,立即起身,此时夜色已深,又四下无人,这声尖叫真是让人毛骨悚然到了极致。

      景吾与戚世钦对视一眼,拿起兵器,齐齐朝声音的来处掠去。

      “啊!走开!”两人走到半路,只见一个矮小的身影从远处奔跑而来,边跑便高声叫道:“鬼啊!!!”

      景吾轻功上佳,比戚世钦快了一步,小个子迎面与景吾撞了个满怀,对方抬起头,只见眼前是个青衣美人,立刻喊道:“姐姐救命!后面有个白面鬼在追我!”

      景吾伸手扶住他,只见树林里一片寂静,戚世钦掠过景吾,向前细细搜索了一番,半晌后回来道:“没人。”

      二人一起看向这个从天而降的身影,只听他声音清脆道:“真的,刚才确实有个戴着白面具的鬼飘在我后面。”

      景吾这才看清,这小个子分明是个孩子,年龄不过十岁左右,长得浓眉大眼,甚是好看。他身着一件小小的白云纹绛纱罩袍,脖颈里还带着寄名锁和宝玉护符,月光照耀下通身的贵气,倒是一点也不认生,拉着景吾就不撒手。

      有半刻光景,戚世钦觉得这孩子有点眼熟,他笑道:“小豆丁,你恐怕是眼神不好看错了,哪有什么鬼,自己吓自己吧。”

      “你才眼神不好呢。”小孩不屑地瞅了他一眼,转头对景吾可怜兮兮道:“姐姐你信我,我没有胡说。”

      戚世钦道:“还说不是眼神不好,连男女都分不清。小豆丁,你仔细看看,他到底是姐姐还是哥哥?”

      小孩睁大眼睛,借着微弱的光线,勉强看清景吾的发髻,原来是个男的,小孩不可置信道:“这么漂亮的哥哥,我还是第一次见,比家里的姐姐们都要漂亮。”

      景吾笑了一下:“你是从哪里来的,你的家人呢?”

      小孩脆生生道:“我家很远的,爹爹带我来江南玩,结果我迷路了,已经在林子里转了许久。哥哥,你带我去找爹爹好不好?”说罢还扯着景吾的袖子晃了两下。

      这小子古怪得很,说的那些话,戚世钦一个字都不信,景吾道:“要找你爹爹也得等天亮,你先随我们回去吧。”

      原地的火堆还没有灭,景吾拿出一件白貂披风,裹在小孩身上:“春寒料峭,你年纪还小,当心别被冻着。”

      小孩的脸埋在貂毛里,越发显得玉雪可爱,他腼腆微笑道:“谢谢哥哥!”

      景吾面容柔和:“你叫什么名字?既是与爹爹走散,为何会大半夜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地里?”

      小孩眼睛滴溜转了一圈,刚想开口,戚世钦就凉凉地来了一句:“若是敢说假话,我们就把你扔在这里喂野狼野鬼。”

      景吾:“……”

      小孩的嘴瘪了一下,眼里迅速泛起湿雾,还没来得及哭出来,戚世钦把玩着手里的刀,又加了句:“若是敢哭,照喂不误。”

      小孩:“……”

      景吾道:“别怕,那位哥哥跟你开玩笑的,你先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名字?”

      许是戚世钦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小孩微不可查地往景吾身旁靠了靠,悄声道:“我叫羿心,后羿的羿,丹心的心,爹爹说这是世上最最好听的名字,我保证一定是真名,哥哥别丢下我。”

      戚世钦动作瞬间凝固了,手里的刀啪一声掉到了地上。

      “你说……你叫什么?”戚世钦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小孩噘着嘴,这人不只心坏,耳朵还不好使。他大声道:“我叫羿!心!”

      【羽之羿风,寸心千古,这就是我的名字,明白了吗?……哈哈哈,就知道你不明白!】

      【小世钦,羿心可不是你叫的,没大没小,要叫哥哥……】

      【区区剑南算什么,等你以后长大了,哥哥定然带你看遍我神州大好河山!】

      轻飘飘的两个字,却仿若有千钧之力,将戚世钦的神智,砸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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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最重要配角出现了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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