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狐不轨窃仙郎

作者:茶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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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0 章


      子衿微怔,心里突然涌出欣喜:“慕生哥…”

      铮的一声,长剑入鞘,慕生道:“你泄了行踪,才会被胡党余孽作挟,想是国公府混进了他们的人,须得去查探一番。”

      子衿眼中期待的神色逐渐淡去:“喔。”

      二人一同回了夏府,国公不在,只有陈氏在堂中,见到子衿衣衫染血的出现在自己眼前,吓了一大跳:“阿衿,你不是去乐娘那了么,怎么弄成这样?”

      子衿笑笑,摇头道:“母亲别担心,我没事,先去换身衣裳。”

      陈氏看她撤手走远,不明所以的看向慕生,慕生说了原委,道:“还需劳烦婶母,把近三个月来府中新进的家仆叫过来。”

      子衿对血腥气异常敏感,之前完全是在忍着,一到自己房中,便剧烈地干呕起来,良久才平复下去,匆匆清洗一番,身上起来的鸡皮疙瘩方渐渐消了,待换上身爽利衣裳,便听见了外头响起的异动。

      子衿敛眉,却没有出门,而是走到窗边,推开了一条缝,顺目望去。

      不过片刻功夫,慕生已经提了三个人出来,陈氏握着帕子为难道:“阿生,这几个仆人虽是才来,却也都是老实本分,真的有问题?”

      话甫出口,其中一个丫鬟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不住磕头泣道:“夫人明察,奴婢进府的时日虽然不长,但万万不敢做卖主的事情啊!奴婢同小姐无冤无仇,干这种勾当做什么呢?”

      陈氏道:“这三人来时敕牒告身皆是齐全,就这般带走了,老爷回来我也不好说,总归事情是出在我们府上,要么让我派人查查,若真是有问题再告知你,可好?”

      慕生眸色不见半分松动,只道:“婶母,胡党余孽并非只涉嫌家事。”

      陈氏一时无言,略有不快,却也只能松了口:“那好吧,若这几个人无有不妥,阿生别忘了再给送回来,为奴为婢本就可怜。”

      慕生应是,命人将三个下人带走,跪伏在地上的小丫鬟却死活不肯起来,扯着嗓子哭喊:“是官差就可以随便抓人吗!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过,还有没有天道王法!夫人,夫人!”

      陈氏道:“你若无罪,待调查清楚自然会放你回来,怕什么。”

      丫鬟犹然抽噎不止,脸上挂着泪,眼中却突然迸出绝望的狠色,切齿道:“我们女孩儿落狱受审,无罪便不会剥层皮了么?与其到里面受那等生不如死的罪,倒不如我现在先死了!”她说完,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竟挣脱了兵士的钳制,一头朝刀上撞去,眼瞧就要血溅当场,慕生手中的未出鞘的剑略过一道残影,兵士握着的长刀便飞了出去,只闻砰地一声,剑柄压上丫鬟的肩胛,制住了她的动作。

      丫鬟闷哼一声,抬起脸来,通红着眼睛看向慕生,慕生撤手,漠声命令:“带走。”

      三个人被推搡了出去,慕生反手将剑配回腰间,朝陈氏行了一礼:“婶母,惊扰了,慕生告辞。”

      陈氏脸色有些发白,虚虚笑了下,点头算是应了。

      见慕生头也不回的转身出去,子衿猛地缓过神,松开扣着窗棂的手便跑了出去,门扇被推开发出喀拉一声响,可院中哪里还有慕生的影子。

      陈氏回头,看见子衿出来,慌忙走过去,又把她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好孩子,你受惊了,没事吧?”

      子衿遥遥放到外头的目光收了回来,道:“母亲放心,我真的没事,您先回房,我有些话要跟慕生哥说。”她说完,冲陈氏笑了一下,脱开她的手,快步往府门而去。

      一行人走的很快,国公府外头的那条路上已经看不见影子,子衿左右环顾一圈,也不管自己后头还有门丁看着,拾裙便沿着路往南跑去。

      子衿的脚踝前几日扭了那一下,到今天跑起来还有些疼,她却只做不觉,一直跑到要拐弯的地方,隐隐约约听到兵士同慕生说话的声音,放缓了步子。

      “大人,余党名单上共一百五十四人,现下都全了,除却已死的二十六人,剩下的如何处置?”

      慕生淡淡道:“杀。”

      “不必再审讯了么?”

      “还有漏网之鱼?”

      兵士一怔,忙道:“半个也没有了。”

      “既没有,审讯何用?”

      “属下明白了。”

      几句话听得子衿心下泛起丝丝凉意,追赶他的步子僵住,在地上磨出轻微的一声响,见慕生身形似有停顿,喊了一声:“慕生。”

      慕生回过头:“嗯?”

      子衿咬了下唇:“你的事情办完了吧?我有话跟你说,单独。”

      慕生没有拒绝,转头看了手下一眼,兵士们会意,押着三个家仆离开了。

      他走到她面前:“什么话?”

      子衿瞧着他若古井般的眸子,道:“秋祭当晚我舞的那曲空明镜,你…喜欢么?”

      慕生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顿了一下,才点头:“嗯。”

      子衿欣然笑了:“原来你看了啊,那便好,我练了挺长时间,就是想…跳给你看,讨你欢心。”她停也不停,“讨的了你的欢心,然后你就能跟我亲近些了,然后变的跟话本子里写的才子佳人一样,再然后你就会欢欢喜喜的娶我,我是这么想的。

      “因为我喜欢你,我们将来会是夫妻,我想和你伉俪情深,而不是不近不远的过日子,可是我突然发觉,你并不需要我这么做,对你而言,我们之间有那张白纸黑字就正好,其他什么都是多余的,没别的原因,仅仅就因为你不会喜欢任何人,包括我。

      “所以今天旁人要用刀抹断我的脖子的时候,你的反应和平常冷静的样子不差毫厘。其实也没什么,这就是慕生啊。从头到尾就是我一个人意难平。”

      喜欢上一块石头并且要嫁给他,可真是件悲催又幸运的事情。

      子衿长长舒了口气:“好了,以后就还跟之前一样,依着婚约,你娶我嫁,仅此而已。”

      肯定和之前一样,从她意识到喜欢他到今天的五年里,做什么都没改变过半分,那就这样吧。

      她说完,朝慕生点了下头,转身往回走。

      “阿衿。”

      慕生突然喊了她一声。

      子衿停下,转回头去。

      慕生看着她,道:“你的生辰快到了,想要什么?”

      子衿唔了一声:“我还学弹了云中雁,平日里也喜欢抚来消遣,只是这首曲子琴笛合奏最是适宜,是以想找个可以同我一起奏曲的人。”

      慕生眼中映着她唇角梨涡,道了声好。

      . . .

      尖刀比到脖子上再放下来,子衿显是认清了慕生就是块石头托生的,也认清了让块石头喜欢上什么人是妄想,可分离时慕生竟然主动问她生辰之礼,还答应了一曲之约,简直是意外之喜,是以到了生辰那天,子衿早早便起身抱着琴在厅里等,可在窗边一坐便从晨光破晓到了日上三竿。

      子衿食不知味地吃完中饭,支开母亲独自走到窗边,把琴架好,懒懒拨了一个调子。

      琴声未散,窗外却有婉转笛声响起,似凤尾绕桐,与琴音相织,珠联璧合,子衿恍神,停留在琴弦的指尖已然应声接上,若双雁喈喈合鸣,翩跹云间,青客听的心满意足,眉目逐渐舒然,闻得笛声离自己越来越近,抬起眼来,却一怔。

      窗外迎着清风和琴吹笛的少年不是慕生,而是方绍清。

      他瞧着她的眸子,双目含笑,笛音如水般从指间潺潺流出。

      子衿有一瞬间的恍神,乐声绕梁,竟让她舍不得停下。

      这首曲子她早已烂熟于心,即使闭目塞听也能弹得很好,指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抚完了末音。

      方绍清朝她走过去,胳膊压在窗上,冲她温然一笑。

      子衿瞧着他,意外而茫然:“怎么是你?”

      方绍清手中长笛敲了敲掌心:“自是来全姑娘之愿,与姑娘共奏云中雁之人,水平如何?”

      子衿垂了眼睫,云中雁以琴笛相奏,贵在两人心意相通,她未曾想过能有这样好的效果,更未曾想过吹出这首曲子的人会是方绍清。

      她残留的最后一分念想灭了,却还是笑笑,照实道:“高山流水,君俱悉之。所谓知音,大概是如此罢。”

      . . .

      话说的好好的,那天子衿强忍欢喜盼着善笛的慕生来给她吹那首云中雁,然而直到一曲终了,他都没有出现。

      代替他到场的成了方绍清。

      这点坐在勾栏台下头安安静静听戏的青客倒是可以证明,确实有过这么一档子事,可那一曲压根就没弹完,事后子衿还闹孩子脾气,雄赳赳气昂昂地把慕生训了一顿。

      不过这折《寻钏记》上显然没有,一曲终了,小生女旦两个角儿一拍即合,那架势简直是伯牙子期相交恨晚,方绍清成了夏子衿的知音。

      戏词上唱的清楚明白,百十年间世人评说的也是矫情到不行,瞅这意思,故事唱到现在,还是太子的文帝陛下和元后分明是发展到那句“因画结缘,一曲定情”了,虽然戏台子上的人还没承认。

      什么烂戏。

      结你姥姥的缘,定你姥姥的情,这欠揍的八个字儿青客是不认的,子衿喜欢慕生千日千夜,收了性子,学琴习舞,想方设法活成慕生中意的模样,怎的那个后来的勒一勒缰绳吹一吹曲子,就成知音了?这帝后的感情来的也忒茅塞顿开了些!

      青客白着脸吞了口茶,将杯盏往手边桌上一放。

      井魅正看着勾栏台上偷偷听方绍清吹笛的阿姚,深切以为这姑娘痴迷的眼神表现地略过浮夸,冷不丁听见桌上砰地一声响,循声看去,见青客面色不虞,悄悄戳了她一下:“姐姐?还要不要继续看?”

      青客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一个激动没控制好力道,唇角虚虚一弯:“看,如何不看,他们的唱功好得很。”

      井魅沉默,转回了脸。

      说到底,还是在乎世间载言如何评说那个人罢了。

      勾栏台上奏起哀曲。

      这一年春末,大衍北境的河堤溃决,晏城遭灾。

      洪水汹汹而来,带走了人命,也冲毁了生计,禾苗一夜之间全部泡烂了根,荒草却不要命似的长起来,地上不能住了,人们纷纷往山上跑,可山上啊,是个惯常出大王的地界。

      唯一能撑一口气的东西便是朝廷的赈灾粮,晏城是北境的关隘,大衍的皇帝也是急的不行,大手一挥开仓放粮,可天高皇帝远的,硕鼠们沿路一层层辗转下来,真正能到嘴里的,多少米粒子打眼过去都能数清楚。人人都被捆住手脚张嘴等饭,便没了患寡而患不均的规矩,人力有强有弱,人性恃强凌弱,是以荒山不长粮食,专养山大王。

      时日一长,硕鼠和山大王们可都要成精了。

      晏城太守焦头烂额,又压制不下,只得加急上书一封,自告无能,请求下派京官。

      大衍皇帝这才知道晏城已经乱成了这般模样,气的吹胡子瞪眼,歪在龙椅上顺气儿时,想起了一个年少有为的良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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