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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几天后，陈子刚的新剧仍然没有确定女主角的最终人选，听说次日周莛筠的表现依旧不合要求，万娱此后组织了第二批试镜，但收效甚微。不过陈子刚似乎也不着急，他的剧选女主从来都是个漫长的过程，他愿意为这个角色花费时间。
以上都是顾清听单晓说的。她这两天待在房间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致志地看《你》的剧本，只是偶尔会想起那天发生的事。
一会儿是季长渊温柔而深情的表情，一会儿是他附在她耳边的谑笑，一会儿是他板起脸后严谨的评价，一会儿是他走时冷漠的背影……
顾清缩进被子里，叹了一口气。
“顾清姐？”单晓敲门进来，看见她还一动不动，不禁有些着急，“快起来快起来，待会儿要拍定妆照，再晚要来不及了！”
“定妆照？”顾清还有些不清醒。
单晓震惊：“是啊，《你》的定妆照，昨天还打电话提醒你了，顾清姐你不会忘了吧？”
“……”还真忘了。
顾清连忙爬下床。
单晓知道她这两天心情不佳，也没再催促，帮着一起收拾起来。所幸单晓提前有所准备，她们准时到达了目的地。
拍摄地点在英环大厦的顶楼，顾清在摄影师、妆造的协助下拍摄了两组照片。一组是女主小沫十年后的造型，纯色针织衫，披肩长发，眉目间温柔如水；另一组是学生时代的小沫，身穿普通的校服，扎着两条枯黄的麻花辫，遮住眼睛的齐刘海，微垂着头，整个人显得阴沉又土气。
拍摄完成后，顾清礼貌地向工作人员道了谢。
准备卸妆离开，却被单晓要求拍几张照发微博。她的微博首页至今还是回应绯闻的那条，不是她不想多发，而是自从上次她未经许可私自发了内涵付博远的微博后，她的账号已经被没收改了密码，早不归个人所有了。毕竟明星的公共言论异常重要，不可能她想说什么就能说什么。
顾清无奈，只能接过单晓的手机，拍摄场地里光线太暗，她和工作人员打过招呼后，拉着单晓去了隔壁的咖啡厅。
顶层的咖啡厅向来没什么人，此时除了一个服务员外，只有窗边还坐了一个人，背影还有点眼熟。
顾清再走近仔细一看，不是季长渊还能是谁？
他怎么会在这里？
季长渊这次没有穿正装，穿着搭配很休闲，上身一件浅色的圆领薄毛衣，袖口挽起露出手腕，搭上一条样式简单的深色牛仔裤，零碎的头发遮在额头上，整个人看起来阳光又干净，没有之前见到的那样高不可攀。
他静静地坐在窗边看书，偶尔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上一小口，柔和的阳光从他额前的碎发间穿过，整个身子都蒙在一层朦胧的光晕之中。让顾清一瞬间只能想到一个词，岁月静好。
岁月能静好才怪！
顾清咬牙。
他倒是静好，谁又知道她这些天过的什么日子？
她现在一闭上眼，就能想到那天他的唇慢慢凑上来时，自己紧张得不知所措的样子，感觉自己这辈子加上辈子的脸，都在那一刻丢尽了。她这几天考虑得很明白，她技不如人接不上来戏确实是她的问题，但是他完全可以点到即止，最后那样酿酿酱酱分明是他故意调戏！
顾清越想越不甘心。正巧单晓这时也认出了季长渊，连本职工作都想甩手不做了，兴致匆匆地想跑去合影。
见此她脑袋一热，拦住单晓，反手将她关在门外，“守着！别让人进来。”
再随便找了个借口支走了服务员，能在这里工作的人口风都极紧，她倒不担心会从她们这里传出什么流言蜚语。
做好一切准备工作，顾清眯着眼睛看向对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的人，狡黠地弯了弯唇。
喜欢演戏是吧？
陪你演到底！
她深呼一口气，慢慢地向窗边靠近。
季长渊有一点说的没错，她演戏过于关注技巧，情感上的投入反而不够充沛，这是她目前演技上最大的弊端，但明白了症结所在，她相信自己能够克服。
顾清放慢步伐，努力将自己代入到那个场景中。
霍皖战场归来，听闻李琰重伤在身昏迷不醒的噩耗，急急忙翻身下马，冲进他的营帐，可愈靠近步子反而愈慢。她不愿相信这个消息，不愿相信军医们的判断，不愿相信临走前承诺要娶她的人如今……
直到她看到躺在床上毫无生机的人。
“阿琰……”她轻轻唤着，声音是她从未有过的哽咽。
可惜无人应答。
她跪坐在床边，脊背挺得直直的，指尖颤抖，轻轻为他整理好衣襟。
想起过去的一年多里，他们曾一起出生入死，曾举杯对酌，互谈理想抱负，从惺惺相惜的知己变成最亲密的恋人。她的亲人全已不在，他则是这个世上唯一了解她的人，她不舍得，真的不舍得。
“你也要离我而去了吗？”
她执起他的手，将脸深深埋在他的手心里，再也忍不住，泪水无声地从脸上滑落，浸湿了他的手掌。
……
顾清擦干脸上的眼泪，见季长渊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禁好奇地抬头望过去。本以为他会像看笑话一样看自己，熟料面前的人双目迷离，始终没有聚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喂！”她拿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
季长渊回过神来。他板着脸，若无其事地将手从她的爪子里抽出来，拿纸巾擦了擦，只是脸色似乎不太好看。
顾清只能在心里偷笑，“你看，任何人都有失误的时候，你也不例外。当然，我不是说上次的失败完全只是失误，我的表演方式确实存在问题，但是知错能改为时不晚呀，我以后真的会认真对待，不会给任何一部剧抹黑。”
她收起了玩笑的心思，小心翼翼的，“季老师，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季长渊没有回话，她也不着急，坐在他对面双目灼灼地盯着他看。四目相对，最后终于有人败下阵来，“选角的事情不归我负责，你问我也没用。”
“……”骗人！
“我听见你和陈导的谈话了，他本来想选我，是你不同意！”顾清拆穿他的谎言。
“哦。你说这个啊。”他笑得风轻云淡，“大概因为我有一票否决权。”
顾清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脸上的微笑，“那季老师这次还要坚持否决掉我吗？”
季长渊盯着她看了半天，别有深意的表情让她觉得心里毛毛的。
“季老师？”
“你头发怎么回事？”他突然关注起了无关的事。
顾清摸了摸自己的两根麻花辫，“你说这个呀，这是下部剧的造型，我演一个高中生。”
“真丑。”他撑起下颚，将视线转至窗外。
“……”
你不要妄想岔开话题！
顾清鼓着腮帮子，气急败坏地瞪着他。
这一瞪不要紧，她居然意外发现季长渊的脸上有微微的……红晕。
一时之间，她的震惊程度不亚于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啧啧，强者的尊严果然不能够轻易践踏。
“季老师。”她凑得稍微近些，“你的脸……怎么好像有点红？是不是这里太热了？我想也是，你说我刚进来没多久就觉得有些闷，季老师你坐在这里这么长时间，肯定更不舒服，不如我帮你把窗户打开吧，就当答谢你这些天对我的悉心教诲。”
“顾、清！”她刚站起来，就听见对面阴森森的声音，“让你的经纪人去交涉，成不成看你们自己的本事。”
“好嘞！”
顾清等了这么久，总算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不由得眉开眼笑。
季长渊越看她越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出言催促道：“没事赶紧走。”
“得令！”顾清得了便宜不再卖乖，拿起包就往门口走，然而走了两步后她又折返回来，收起了嬉皮笑脸，正色道：“季老师，这次谢谢你！”
这话是真心的。虽然季长渊的方式极端了些，但他两次的指点确实让她获益匪浅。对于她身上存在的问题，素不相识的人愿意提点她两句，让她不至于茫无头绪走进岔路，一句简单的感谢又有何难？
不过，季长渊对此只回了两个字。
“呵呵。”
顾清觉得，这应该是和蔼的微笑……吧？
毕竟季长渊是传说中的老干部来着不是？他应该不懂得这两个字的真正含义吧。
顾清走后，季长渊望着她的背影，久久才收回视线。他握紧手心，方才泪水浸湿的地方依旧滚烫如火，回想起之前的事，有些疑惑。
难道经历过生死，性格真的可以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
顾清回到家，欢呼一声，扑到床上打了两个滚后，急忙掏出手机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向烨，向烨听后也很为她高兴，例行嘱咐了两句后，才挂了电话。
真的好激动，她捂住脸，回想了下这几天的经历，觉得他今天的肯定甚至比以往拿了奖还能让她感到兴奋！
不过身边有个低气压的存在，她也没兴奋多久，单晓从回来到现在，就一直闷闷不乐的样子。她坐起来，一把搂住单晓的肩膀，“晓晓呀，怎么不开心呢，和姐姐说说呗！”
“顾清姐。”单晓幽怨地看着她，“你居然背着我谈恋爱！”
还是跟她偶像！
“我清清白白。”她连忙解释。
单晓明显不信，顾清只能将最近的事原原本本讲给她听。
“所以你和小白只是在对戏，你们两个什么关系都没有？”
“不然呢？”她和季长渊能有什么关系？
单晓看起来反而更失落了。不希望偶像这么快谈恋爱，又希望偶像能早点找到好归属，哎，追星真是件甜蜜又痛苦的事。
顾清：“……”
前几天还嚷嚷着他俩快在一起，现在又是这幅表情，粉丝的心思已经这么难猜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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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可爱们的评论
么么哒感谢！！！(づ￣ 3￣)づ
晚点应该还有一章~明天的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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