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男神消亡史[娱乐圈]

　　没人能体会到顾清此刻心底的震撼。

　　季长渊突如其来的靠近，完全将她压制在他的气场之下，让她只能随他的动作、他的表情而反应，如同一只牵线木偶，一举一动全在主人的操控之中。

　　顾清知道自己应该推开他，更甚者可以有个漂亮的反击。可当一双饱含思念的深邃眼睛深情地望着她时，她无法思考。这双素来冷漠的眼睛，此时焦急又不失温柔，倒映出她一个人的身影，仿佛对方的眼里心里都是她，也只有她。

　　“皖皖，你去了哪儿？我找了你好久。”

　　他的声音沙哑，隐隐有些颤抖。

　　季长渊这是想对戏！她不能再如此被动了！

　　顾清身形一滞，慌乱地侧过头，想避开对方的视线。可他随即伸手扣住她半张脸，强迫她看向他，粗粝的指腹轻轻放在她的右耳上，手掌离她还有很大的空隙，可她还是能感受到那只手上散发的热气，烧得她整张脸滚滚发烫。

　　“别生气了，嗯？”他的眼里有一瞬的挣扎，但很快就似下定决心般恢复沉静，“我听你的，都听你的。”

　　盖世军功又如何，王权霸业又如何，如果身边没了她，执着这些又有何意义？她不愿残忍，他可以学着仁慈，她不愿以无辜百姓的性命为饵，他可以再做筹谋，哪怕辛苦一点。他如今只想当一回昏庸无能的君主，将拱手可得的江山捧至她眼前，任她处置，只要她能如愿。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他终是向她示弱了。

　　顾清看清他的挣扎，胸口处闷闷的，她清楚明白这一切都是骗局，但还是会为他的神情而心痛，为他的选择而感动，不由自主。

　　仿若回到了战乱纷飞的年代，她不再是顾清，只是以保家卫民为己任的霍皖，而眼前这个，是甘愿放弃经年图谋来保护她、珍惜她和爱她的人。

　　面前的人慢慢低下头，离她越来越近，长长的睫毛几近可数，彼此呼吸交缠，对方的气息越来越有侵占性……

　　顾清紧张地闭起了眼睛。

　　预料之中的接触没有到来，反而是耳边传来他低沉的笑声，和一句让她颜面尽失的调侃。

　　“顾小姐，现在有没有觉得自己演技很差劲？”

　　还没等顾清推开他，他就似身前有什么洪水猛兽般，自己退后一大步，和顾清之间隔出了大段距离。

　　顾清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暗骂自己这么容易就被他牵着鼻子走，又痛恨他的睚眦必报。

　　“季长渊，你真……恶劣！”她龇牙咧嘴半天，才想出个骂人的词。

　　季长渊薄唇一弯，毫不在意地回敬道：“彼此彼此，是顾小姐教的好。”

　　明显一副她就算再生气，也根本拿他无可奈何的表情。

　　“……”

　　好想咬死他(╯‵□′)╯︵┻━┻

　　顾清脸上变幻莫测，明显还没从刚刚的败局中缓过劲儿来。

　　季长渊却渐渐收了心，正色道：“你是不是很看不上荣梦楚刚刚的表现？”

　　他不等她回答，又继续说：“没错，她转型始终没成功，表演一直以来都脱离不了过去的痕迹，我也看不上。”

　　“不过。”他顿了两秒，“如果非要在你们两个之中挑一个的话，我还是会选她。”

　　顾清怔住。

　　“她再不济，表演时的喜怒哀乐都是真情实意，而你却不同。我承认你很聪明，角色设定完全在你的掌控之中，同时能站在角色的立场，分析她在一个场景中最有可能的表现，但也仅此而已。你的分析只是理智的剖析，甚至可以不含一丝个人感情。”

　　“我……”顾清想反驳，她想说她并没有如他所说，她有站在角色的角度思考问题，每次都有。

　　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回想这几年的拍戏历程，她已经多久，没有真正为戏里的悲欢离合掉过一滴眼泪。

　　似乎真的很久了。

　　季长渊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模样，心底漫过一股难以言表的感觉，他别过脸，嘴上依旧不留人。

　　“没有感情的角色，何谈灵魂？也许一部两部剧，你还可以凭借尚算及格的技巧糊弄过去，但观众不是傻子，是问题总有暴露的一天。真到了那天，你的表现将会是这部剧里最大的瑕疵。顾小姐，我这么说你该懂了吧？”

　　说完，季长渊迈开步子向门口走去，擦肩而过时听见她小声地喊了他，然而他理都不理，步伐甚至没有慢下来半分。

　　顾清还是不死心，尽管知道这样做不太好，可到了这一步，她真的不想放弃。

　　但她还没碰到季长渊，手腕就被他毫不留情地攥住，“顾小姐，没人告诉过你，死缠烂打很惹人厌吗？”

　　“痛！你放手！”

　　手腕上的刀伤还没完全长好，此时被他一扯，她感觉伤口快要裂开了。

　　挣扎中袖口滑落，明显的伤痕落在季长渊眼里，令他心情很是复杂。

　　他松开手，语气稍微缓和了些，“伤口还没好？”

　　“不影响。”她赶紧用袖子遮住，抬头弱弱地问了一句，“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你们心里还没有最佳人选不是吗？我已经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再让我试一次，我一定可以做到！”

　　她的语气小心翼翼，已经没有了最初的自信和骄傲。

　　季长渊眸色一黯，可最终只是摇摇头。

　　“你的实力并不足以再给第三次机会。”

　　她的实力……

　　第三次机会……

　　顾清失魂落魄地坐在台阶上，空荡荡的试镜室只剩她一个，方才发生的事在她脑海里一遍遍重放，想着想着，竟然觉得有点委屈。

　　不是不知道压戏，可从前她根本没有机会体会过，年轻演员压不住她，年长一辈人和她对戏也会收敛锋芒，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极其优秀的。可季长渊不久前带给她的压力，才让她清楚了解到，过去的一切和谐的表面都只是虚伪的假象，如同脆弱的泡沫，一戳就破，根本经不起任何风浪。离开了她的姓氏和其背后所代表的含义，她根本什么都不是。

　　顾清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想找个人哭诉一番。

　　她知道出了这扇门就会有人安慰她、支持她、哄她开心，可那些都是属于顾清的，没有一样真正属于她。她只是异世的一缕孤魂，如强盗一般占据了顾清的身份和她的所有，但如今的一切，难道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她以往一直觉得顾清很可怜，可她又何尝不是？牵挂她的人在另一个世界，而她孤身一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苟活，悲伤和欢乐都找不到任何人分享，现在连她最自豪的演技也被人批评的一无是处。

　　一瞬间，所有的负面情绪齐齐涌上心头，顾清终于不想再忍，埋着脑袋低声啜泣起来。

　　她想，她永远不会忘记，人生中的第一次挫败，来自于一个叫季长渊的男人。

　　……

　　季长渊回到办公室，就发现不速之客早在里面等着他。

　　“什么事？”他只扫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径自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荣梦楚有片刻犹豫，但思考半晌，还是主动问了出来。

　　“季总，你是不是最近对我有什么意见？”

　　她刚刚在气头上，加上季长渊一惯的性格，所以没多考虑。然而冷静下来才发现，他虽然不好相处，但是向来护短，在外人面前，从来不会让公司里的人颜面尽失，除非是……得罪了他。

　　荣梦楚想起那件事，背上不禁冒起冷汗。

　　季长渊抬眸，讽刺地勾了勾唇角，“我对你有什么意见，你不清楚吗？”

　　他果然知道了！

　　荣梦楚焦急地想解释，季长渊直接打断她：“你也算公司里的老人，多少了解我，所以早该知道，无论你和别人什么恩怨，都不应该扯上我。这次我不追究，但再有下次。”

　　“荣小姐。”他冷冷地看着她，“我能捧出一个荣梦楚，就能捧出第二个。万娱并不是非你不可，可你没了万娱，将什么都不是。”

　　“出去。”他不再看她，直接打开电脑。

　　荣梦楚见他不继续追究，也松了一口气，离开了办公室。

　　季长渊盯着屏幕上的画面，却渐渐出了神。

　　他想起刚刚试镜室里，自己故意忽视的第二个问题，为什么顾清表演完后，他不评价她？他能解释什么，告诉她自己走神了吗？

　　季长渊苦笑一声。

　　那张脸太像，连哭戏的方式都一模一样，只除了那双眼睛。他有时看她，甚至分不清面前这个人究竟是谁，而他又在哪里？

　　季长渊静静地看着画面里缩成一团的小人儿，同以往千千万万次一样，隔着一道触不可及的障碍，再想靠近也碰不到她。

　　是在哭吗？

　　季长渊伸手想去安慰，可触到屏幕的一瞬间，忽然清醒了过来。

　　不是她，再相似也不会是一个人，她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他比谁都明白这个残酷的事实。既然如此，就不该让另一个人分去他的注意力。

　　季长渊狠着心，直接摁断了电源，直到玻璃上映出他的影子，他才完全清醒过来。

　　果然……还是轻而易举就被影响。

　　他举起胳膊挡住眼睛，回想起酒店那晚的事。

　　那天回到房间，他像寻常般先进了洗浴间，出去时却看见床上躺了一个人。

　　起初他以为有人自作主张，很是恼火，准备马上离开。然而那个身影和侧脸，越看越像，他还是没忍住走了过去，想仔细瞧瞧她。

　　当她睁开眼的那一瞬，他就知道不是，心里是有失落的，但早已习惯，因而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直接放她离开。

　　但他没想到有心之人居然越过他，将这件事爆了出去，更引得她自杀。

　　虽说不完全是他的责任，但到底与自己有关，如果不是自己的私心作祟，就不会有后续的风波。即便他已经极力洗清了这个污点，但依旧会有些歉意，以后再遇见她，还是不要如此苛刻了。

　　至于利用他的那些人，他们真以为这件事有那么容易揭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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