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当奸妃

　　熊掌重重拍到了姒鸢的耳后，利爪从他的脸颊到耳边划开了一长条口子，霎时间血肉模糊。
　　姒蕤横在马背上，被冻得麻木的意识清醒起来，她睁开眼睛，看到她满脸鲜血。棕熊龇牙咧嘴，腿上还插着一支箭矢。她身上涂满了蜜 糖，被寒风一吹，蜜糖结成了硬硬的糖痂，扯得肌肤生疼。
　　棕熊拍晕了姒鸢，她人事不省，感知到了姒蕤和姬宫湦的呼吸声，它又向他们扑来。
　　姒蕤冻得通红的脸又变得雪白，她怕得瑟瑟发抖，想要挣脱下马背，但姬宫湦有力的双臂将她死死圈在面前，“别动。”
　　男子火热的体温传到她身上，姒蕤身上火燎火烧，但雪风刮得大，抖落挂在树上的积雪一团一团砸在她的背上。
　　姬宫湦瞥了一眼姒鸢，心里已经明白等待着他的将会是什么东西。质子出使，害得天子之女身受重伤。一瞬间掠过脑海的是浮光掠影，是电闪雷鸣，是周国百万黎民的生死前尘。
　　但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即催动马匹，在熊掌拍向他们的时候纵马离开。
　　身后传来棕熊恼恨的怒号声。
　　在寿山的山洞外，他将姒蕤放在了洞里，生了一堆火，“我要去找二王姬了，你自己小心。”
　　姒蕤眼睛里蓄满泪水，幽幽抬起头，“我们是不是死定了？”
　　姬宫湦也不好过，姒鸢如果有个三长两短，褒珦向他问罪还好，只要是不祸及周国，哪怕要他的性命也罢。他声音有些嘶哑，“你别多想。”
　　姒蕤紧紧地抱着膝盖，瑟缩在角落里。姬宫湦褪下自己的大氅，轻轻披在她身上。
　　双手接触到她双肩的刹那，她抬起眼睛，里面充满绝望，“我是不是连累你了？”
　　他身子顿了顿，道，“你走吧，从这里离开，再也不要回来了，就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外面是茫茫的雪，姒蕤的一颗心从胸腔提到了嗓子眼。她喉头嗫嚅，好像想要说什么，但姬宫湦已经转身，大步消失在茫茫雪地。
　　那一次姒鸢受的伤极重，脸毁了，人又在雪地里冻了那么就，虽然最后没有被熊撕成碎片，但她仍然满打满算晕了三天才醒。
　　下午的时候褒珦发现她不见了，带着禁卫军在山林里搜索，一直到夜里才找到受伤的姒鸢，姬宫湦守在他身边。
　　侍卫将二人带回，褒珦震怒，带来的太医都围在姒鸢的床榻边，忙得晕头转向。
　　姬宫湦跪在姒鸢的营帐外，雪落了满身，没有人叫他起来，不停有人进进出出，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也绕得远远的，生怕沾染了晦气，会被处罚。
　　褒珦在姒鸢的床前守了三天，姬宫湦在姒鸢的帐前跪了三天。
　　又冷又饿，膝盖都变得快要僵硬了，好像和土地融为一体。
　　第三天的时候姒鸢醒了，整个寿山都回荡着她的惨叫。
　　这个年纪的少女，正是爱美的时候，脸上平白添了这样一道伤，她连杀了姬宫湦的心都有。她不停地说，“不可能，这不是我的脸，不是的。”
　　她从营帐中冲出来，手里还握着一把玄铁剑，指着姬宫湦道，“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成这个样子。”
　　她的剑正对着姬宫湦的胸口，他长长的睫毛上落了雪花，微微睁开，雪花便抖落在脸颊上。跪了三天，他已经失了知觉，也不知道冷。
　　看着姒鸢的剑，他喉头嗫嚅，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姒鸢的眼睛通红，因为愤怒，脸上的伤口显得尤为狰狞，将剑向前推了几分，“我要杀了你。”
　　玄铁渐渐没入他的胸口，好像有些疼，他也不太清楚，反正浑身上下没有什么感觉，就只觉得自己好像是一根冰柱，无知觉无悲喜。
　　姬宫湦再次有知觉的时候，是在褒王宫里，准确地说来是在褒王宫的马厩里。
　　关他的马厩是关王宫用马的，都是些老马，所以环境格外糟糕。
　　四周透风，雪飘进来，落在地上化成水，老马们踩来踩去，地上全是烂泥，连一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烂泥裹着马屎，又脏又臭。
　　姬宫湦缩在角落里，靠着石墙，又冰又冷。
　　胸前还有一道几寸长的伤口，里面突突直跳地疼。
　　他慢慢地爬到马厩前，想要出去。但守住马厩的两个侍卫立即上前，其中一个抬脚将他踹回烂泥里，“二王姬说了，以后你就在这里住了，没有她的吩咐，你哪里都别想去。”
　　另外一个又补充道，“便宜你这个周国的杂种了，有幸和我们的马同吃同住。”
　　他早就见识过姒鸢折磨人的手段，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降临在自己的身上。他心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快要溢出来了，但他没有力气生气。
　　裹了裹沾满马粪的外衫，他又缩回角落里。
　　喂马的宫人走过来，好像看不到他似的，往马槽里倒了干草料和煮熟的豆子。
　　他已经很久没有吃饭，肚子里空得什么东西都没有。熟豆传来阵阵香气，姬宫湦的肚子响了几下。
　　他捂着肚子，吞了口口水。
　　老马们年纪都太大，躺在地上动也不动。侍卫伸出头，笑道，“二王姬说了，没人会给你送饭，如果你要吃东西，那就自己到马槽里找吃的。”
　　说罢，他们相视一笑。
　　他知道，这是姒鸢在报复他，她知道一剑杀了他是最省事的，她偏偏要让他活着，想最恶毒的招式玩弄他、轻贱他。
　　腹中翻江倒海，酸气涌到喉咙，马槽里的熟豆香味充满了诱惑。
　　他知道不能让姒鸢如愿，但他实在是太饿了。
　　在生死面前，尊严不尊严，都是太小的事情。
　　他慢慢的，一步步爬向马槽。黑豆煮熟了混在干草料里，他轻轻捡起一颗塞进嘴里，口中顿时充满了异样的香气。
　　于是，他又捡了好几颗，一起放进嘴里。
　　身上的伤口随着口上的动作，一动一动，有些疼痛。他吞咽不得，每次吞下黑豆的时候扯着胸口的伤，都要倒吸一口凉气。扑面而来的雪风，灌进腹中。
　　有老马悠悠起身，因为站立不稳，它摇摇欲坠，往马槽走来觅食。
　　姬宫湦在马槽里捡黑豆捡得忘我，没有注意到老马的步伐，它一脚踏上他的背。
　　撕裂的痛瞬间传遍全身，他伸在马槽中的手都没有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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