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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好人
七月二十九,试喜袍,褒姒又看到了姬宫湦。
宫人通知褒姒的时间是酉时三刻,但她等到戌时两刻。
前来送喜袍的西周嬷嬷显得有些坐立不安,垂首立于一旁:“王姬别急,王上一定是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所以才会到得这么晚。”
想到可以晚一点看到姬宫湦,她心情十分愉悦,眯着眼睛看着天空日渐西沉的太阳。
然后就看到姬宫湦的轿辇颠颠地进了宫门。
他在轿辇上坐得笔直,浑身都笼罩着一种肃穆之气,褒姒心里沉了沉,和宫女们一起跪伏在地上迎接他。
轿辇落下,他直直地下轿走进屋中,云纹锦缎厚底靴从褒姒眼前一掠而过。
“喜袍在哪里?”姬宫湦还有没有搭理她。
褒姒抬头看天,铅云低垂,天色晦暗,大雁长鸣掠过了长空,天上似乎正酝酿着一场大雨。
月姬伸手扶她,向她投来怜惜的目光,褒姒轻轻压了压她的手,微微笑。
早已有嬷嬷捧着喜袍等在一旁,见姬宫湦面色不好,谁也不敢多言,几个宦官急忙拥簇着他进到左侧的暖阁里更衣,全程连正眼也没有给她一个。
嬷嬷捧着喜袍走到她面前,道:“王姬去更衣吧。”
褒姒点点头,和姬宫湦背向走到右侧的暖阁里更衣。
周朝的喜袍做得极为精细,层层叠叠,数不清究竟有多少层,她张开双臂,任由老嬷嬷,一层一层往自己身上套,宛如等待上枷锁。
姬宫湦的喜袍要简单得多,很快就已经换好。
宦官引着他往大殿去,等着褒姒换完喜服出来。依照周礼,这是他们婚前见的最后一面,从今天开始,一直到大婚那天,两人都不能再见面,否则会不吉利。
下午的时候他同褒珦会过面,商讨每年上缴岁贡的事宜。
如今的周国和从前的已经不可同日而语,褒珦小心翼翼地讨好他,乞求将岁贡的数目降低。
他谨小慎微的样子让他心头一快。
但这丝快意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门外站着的宦臣弓着腰三两步走了进来,尖细的嗓子回荡在空空的大殿之上:“禀王上,蒙将军在外求见。”
蒙将军,蒙琅书。
“他是我心上的皎洁月光,我知道我是被践踏在地上的淤泥,和他是没有半点可能的。”
三年前姒蕤略带哭腔的声音穿透纷繁错杂的时光,渐渐变得清晰。
褒珦捏了一把汗,眼见姬宫湦的脸色转白,又转青,低声对宦臣道:“还不快出去,让他先等着。”
姬宫湦拿起案上一盏茶,小啜一口,幽幽地抬起眼睛:“怎么?孤在不方便,打扰到褒王谈事了?”
他有些不耐烦地说:“有什么事情直接说。”
褒珦震惊地看着姬宫湦,对宦臣道:“还不快去传蒙将军进殿。”
宦官颠颠地走了,姬宫湦坐在椅子上半点也没有挪动,没多久,从殿门漏进来的日光中,她心上的白月光一步步走进殿里。
因为逆光,姬宫湦没有看清他的神情,但见光洁的地板上他长身玉立的投影,心里便烦躁不堪。
甩甩袖子,走了,留下一头雾水的褒珦摸不着头脑。
回到寝宫,从周国带来的几个嬷嬷正托着木盘,搭着大红缎子,上放喜袍,如流水一样往外走,见他来了纷纷退到一边,躬身等他离开了,才又站起身来继续走。
他心里不痛快,也没有心思去搭理这些事情,赵叔带却迎了上来:“王上,时候差不多了,我们该去时雨宫了。”
他皱皱眉:“去时雨宫干什么?”
赵叔带一脸恨铁不成钢:“今儿早上才提醒过,今晚要去时雨宫试穿喜袍。”
姬宫湦越发不急了,道:“替我更衣。”
“去什么地方?”
“出宫,上次尚音坊里那个下棋的叫什么来着,下得还不错。”
赵叔带这些日子,得了褒姒不少吃的喝的,俗话说得好,吃人的嘴软,人心都是肉长的,他的心也就往她身上偏了偏,多嘴劝了两句:“良辰吉时时老天爷给的,司天监已经看好的时辰,若是误了,恐怕不妥。”
姬宫湦步子停了,转身对他说道:“吉时是给寻常夫妻的,我跟她不需要那种东西。”
姬宫湦当真换了身寻常的袍子出了宫门,也当真去了尚音坊。
尚音坊不愧是数一数二的花楼,又逢快要落灯的时辰,顾客盈门。
茶倌引着他二人到湖边的水榭里落了坐,良久唐虞托着茶盘慢步行来,还在门口的时候就微微一笑,立在门外的随从看到她,忙打起珠帘,她微欠了下身子表示谢意,轻轻走进屋中:“客官又来了?这一次是想下棋还是听曲?”
唐虞把茶盘搁在案上,双手捧着茶恭敬地放好。
姬宫湦随手拿起茶盅,抿了一口:“听说你们这里有两个姑娘琵琶谈得不错?”
唐虞温顺地点了点头,对门口的小厮拍手道:“快去将锦溪锦雀请来,就说我这里有要紧的客人。”
小厮一溜烟走了。
没多久,锦溪锦雀就抱着琵琶进了屋,两人摇曳生姿,素手怀琵琶,一举手,一投足,都如一帧曼妙的画。
二人双双一福身:“锦溪锦雀,献丑了。”
一缕琵琶声缓缓而起,悠扬处,如天女展袖飞舞,婉转处,如美人蹙眉低泣。
他们的琵琶声犹如浣纱溪畔娇颜初绽的西子,彷似牵引着清风明月,映得两个人人身上隐隐有光华流动。
姬宫湦听曲听得悠哉悠哉,可哭了赵叔带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颗心反反复复放在锅里煎着熬着,眼睁睁看着错过了吉时。
从尚音坊出来,半空上隐隐已经挂起了月亮的轮廓。
赵叔带小心翼翼问道:“王上可要回宫了?”
许是小曲听得心里欢喜了,姬宫湦淡淡道:“不是说今日要去试喜袍吗?”
赵叔带喜不自禁:“得嘞,这就回宫。”
时雨宫的正中挂了一副硕大无比的刺绣,阵脚细腻,绣的是春日园景图,春花绿叶绣得栩栩如生。
在等姒蕤换喜袍的时候,他负手看了那副刺绣很久。
“王姬,慢一点。”
声音从背后传来,他转过身,两个嬷嬷正扶着姒蕤从暖阁里缓步走出。
时间已经不早了,西窗半掩,宫女只推开了半面窗户,夜晚的月光如瀑布一般倾泻在陈旧的地板上。那月光像是有声音,沙沙地响着,从喜服的穗子上忽地亮了起来,渐渐地,照落在美丽的新娘身上。
周国王宫的喜服已经是传承了上百年的老手艺,花色繁复,领口绣着合欢,袖口绣着莲子,锦绣福气错落有致绣在裳上,真丝素色软缎滚的边,衣角是传统的平角样式,是四平八稳、白发齐眉的意思。
姒蕤雪白的脸映衬在大红的喜袍下面,缓缓抬了起来。
姬宫湦的心,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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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hi~
我的姑娘们~~
我又来了~~
我们商量个事情呗~~
这周我申榜轮空了~~所以想压一压字数~~
隔日更三千好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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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反对那就是同意了
~~~
muamuamua~~爱你们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