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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好人
第二日余文尚借着入宫给姒鸢复诊的机会,悄悄摸到了时雨宫。
入秋的天气,雨渐渐多了起来,昨日又下了一夜的雨。
早上起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窗外的桂花树经过一夜的雨,叶子稀疏了不少。枝干上仍挂着水珠,沿着叶片滴答滴答落个不停。
一个身影晃进了院中。
余文尚走进屋里,祁瑶从堆成山的竹简里抬起头。
碍于褒后的眼线还在时雨宫,他恭恭敬敬地低头请安:“王姬吉祥!”
祁瑶转身吩咐月姬去沏茶,又支开其他的宫女,这才对他道:“你来了?”
余文尚摸着手边的竹简:“最近学得怎么样了?”
祁瑶点点头:“还不错吧,简单的都认识了。”
前些日子余文尚给她抄了一份金文和简体字的对照表,很有成效,她已经能读一些简单的书文。月姬一天天的看着,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余文尚在屋里踱了两回步,悠悠问道:“八字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祁瑶凝睇着桂花树,淡声说:“我还能怎么办?能拒绝吗?”
余文尚神色有些难辨:“有时事情,一旦开始做就没有回头路。”
“可是我不想做。”祁瑶收回视线,看了他一眼。
她胸口剧烈地起伏:“我不想做祸国殃民的奸妃,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普通人,我热爱和平,享受安宁,不想挑起战争和杀戮,你明白吗?”
屋里点着熏香,散发出袅袅的青烟,飘洒在屋子里,香得发闷。
良久,余文尚才缓缓道:“我明白,可我们做为历史的看客,注定只能顺应历史。若是企图改变,你知道后果会是什么吗?”
“历时错乱,从周朝以后所有存在的一切都会幻灭。”
“包括你我。”
祁瑶咬了咬嘴唇,静静凝视着余文尚,眼中丝丝哀伤心痛,似乎还夹杂着隐隐的绝望。她轻声笑出来:“你看,历史选择了我,我还有得选择吗?”
说完,深吸一口气,一字字地说:“我有些累了,你先回去吧。”
余文尚淡淡地说:“也好,你现在身子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我再去开两副药给你送来,应该就能大好。你先休息吧,我去了。”
祁瑶将头扭在一边,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余文尚静静地退出门外,轻轻掩上房门。
床边桂枝上的水“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融进土里,消失不见。
她对门外唤了一声:“月姬。”
很快,月姬就轻声应了,推门而入。
祁瑶望着她,缓缓开口:“你去帮我跟赵大人传个信,就说我已经定夺好了。就说我天生胆大,不怕被克。”
月姬倒吸了一口凉气,还要再说什么,但忍了忍,终究是将话头吞进了肚子里。
祁瑶好像失去了气力,微微摆手:“快去吧。”
她轻轻转过身子,热泪不觉滑落。脸上一片温热潮湿,她哭了。
哭这不堪的命运,也哭这烽火烟里的历史。
为什么偏偏是她,来做这历史的推手,要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已经既定的历史。
她不甘、悔恨,所有负面的情绪齐齐涌来,好似要将她淹没在公元前779年的秋日。
七月流火,天气已经一日凉过一日,不似前段时间又闷又热憋得慌。
入秋的凉气和着草药的涩气充盈了这个夏末。
褒姒身子骨好了些,常常会到夜幽庭去看看赵夫人。
她精神最近也不错,每次褒姒去,她总是乐呵呵地拉着她眉飞色舞地说她从前小时候的事情。赵夫人还没有失宠的时候,褒姒也曾拥有过全世界,慈祥善良的养母,温和严肃的养父。
可是这一切都随着赵夫人的失宠消失殆尽。
在这个时代,女子所有的荣光都来源于她所嫁的那个男子。
她不肯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
一日,她从夜幽庭回时雨宫的路上,经过宫中御花园后的一方莲池。这方莲池种的是重瓣双色莲花,很是奇特。花期也较寻常莲花开得晚,入秋了才灼灼开放。
满池艳色,乱花灼人眼,莲叶底下有不少五彩斑斓的鱼游来游去,十分讨喜。
她起了玩心,在池边拨动着莲叶,鱼群受惊,在莲池里慌慌张张四处逃窜。
就在她斗鱼的片刻,一小拨宫女从莲池畔的假山那头走过。
也正让她听到了一些墙角。
一个宫女的声音清脆道:“你听说了吗?咱们时雨宫的那位王姬居然死贴着要嫁去周国。”
声音中的鄙夷和戏谑溢于言表。
另一个很快接了嘴:“人家还指着去周国享福呢。”
先前的那一个嗤声一笑:“还享福呢,当年她和幽王做出那样无耻的事情,害得他失了颜面,到时候可有得她受得了。就她还做着春秋大梦,以为自己一遭乌鸦变凤凰,飞黄腾达了呢。”
说罢,又是嗤嗤一阵笑。
月姬气得脸色铁青,当即就要站起身来,去和她们理论。褒姒拦住她,轻轻摇了摇头:“干什么去?”
月姬跺了跺脚:“看我不去把她们的嘴给撕碎了。”
她笑了笑,将手中的鱼食统统洒进水里,一群鱼儿蜂涌上来,挤簇成团:“他们人多,你未免撕得过她们。王宫里不是有一条宫规么?妄议主子什么罪名?该怎么罚?你回去翻翻,回头让她们去领罚。她们心头有鬼,自然不敢违逆。岂不是可以省很多事情。”
“王姬果然还是那么……足智多谋。”
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声音,褒姒回头,撞见了那人的浓眉俊眼。
姬宫湦紧紧抿着嘴,似乎在思量如何表述才好:“好久不见王姬,你还真是一点没有变。”
褒姒心中一阵阵发紧,涩涩微笑,行礼道:“王上。”
他身后的赵叔带朝她挤了挤眉,亦拱了拱手行礼:“王姬万福。”
她心中有莫名的火气翻腾,早就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怎么突然就疏忽了。
她硬着头皮朝姬宫湦嘿嘿一笑:“怕王上忘了我是什么样子,所以不敢变。”
此言一出,莫说是姬宫湦,就连赵叔带的神情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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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我滴小天使们~~宝宝来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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