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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茶杯并不大，几口就见了底，左晴暄只能捏着空杯子转圈，盛柯言伸手从她手里拿过杯子，给她满上，再放在她面前，然后双手交叠在桌上，下巴压在手背上看着她。
对面的目光太过直接，左晴暄实在没有办法继续视而不见，只好抬起头来和他对视。
她的眼睛在茶水的氤氲雾气下显得湿漉漉的，盛柯言看着她明明试图摆出一副挑衅的神色，却又硬生生被雾气带出了几分委屈可怜，扑哧的一下就笑了出来。
左晴暄这下是真的生气了，这人坐在对面一直盯着自己也就算了，居然还莫名其妙的笑的这么开心，直接翻了个白眼，拿着手机开始玩。
左晴暄平时并没有什么玩手机的习惯，顺手打开了微博，寥寥无几的关注者的动态加在一起还不如广告多，刷了两下就见底了。
左晴暄无聊之下只能开始看微信，她打开朋友圈，连续刷了两页不是秀孩子就是秀恩爱。
饭都没吃上一口却自己找了一堆狗粮吃，左晴暄郁闷至极，往下翻页的动作都大了许多。
就在她觉得朋友圈都要翻到底的时候，服务员终于敲门进来了。
最早上桌的都是凉菜，看着桌上的小鱼干和腌萝卜，左晴暄松了口气，收起了手机看向了桌面。
盛柯言夹了一块萝卜放进她碗里，“尝尝，这是这里的招牌之一。”
左晴暄咬了一口，酸脆爽口，很是开胃。
盛柯言见她喜欢，又夹了几块给她，这才开始自己吃。
左晴暄有吃的就不说话，盛柯言每到一道菜就忙着给她布，然后顺便介绍，一餐饭下来几乎只听他一个人在说话。
左晴暄吃下碗里最后一口鱼，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吃撑了。
往椅背上一靠，只觉得一股气从肚子里往外涌，左晴暄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一声“嗝”被捂了一半，从手指缝里漏出了一声“噗”。
仿佛被按了静音键，屋子里一瞬间就没了动静，左晴暄的耳朵瞬间就红了，站起来就往洗手间跑，“不好意思我去一趟洗手间！”
冲进洗手间反锁上门，左晴暄拿水扑了扑脸，然后双手撑在水池边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都是什么鬼，你没事紧张什么，不就是个嗝而已。”
左晴暄拍了拍自己的脸，耳朵已经没有特别红了，她呼了一口气，“冷静！冷静！”
拿纸巾擦干净了脸上的水，左晴暄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重重的点了下头，这才开门走了出去。
盛柯言正站在窗边上打电话，左晴暄走回座位，只能听到盛柯言说的似乎是英文，内容却完全听不清了。
左晴暄见他的电话短时间里结束不了，又掏出了手机试图消磨时间。
班长刚刚在班级微信群里发了上次同学会的照片，左晴暄点开原图，一张张保存起来。
滑到最后一张班级合照，左晴暄和沈巧茹站在前排，白柯就站在两人身后，张开手臂拥着两人的肩膀，笑得一脸张扬，眼睛却斜着向边上。
左晴暄顺着他的眼神看去，见到盛柯言一脸面无表情，面朝前方，只是那眼睛却是瞄着……白柯放在自己肩上的手。
左晴暄抬头瞄了瞄窗边的男人，他的那些动作傻子都看的明白，但是之前那些事情，却始终横梗在两人之间，如鱼刺在喉，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盛柯言终于结束了电话，拉开椅子坐下就对左晴暄道歉：“不好意思，美国那边的几个朋友，有个投资有些问题。”
这种事情为什么要和我解释……左晴暄抬头看着他，一脸的我不感兴趣。
盛柯言眼里失望一闪而过，嘴角勾起几分弧度，“需不需要叫点主食？”
见左晴暄摇头，他也不做勉强，按铃叫服务员买单。
左晴暄穿上衣服，顺便把盛柯言的衣服递给他。
盛柯言边把衣服套上，一边问着：“要不要走几步消消食？”
左晴暄摸了摸有了几分弧度的肚子，点头答应了。
盛柯言带着左晴暄从店的另一侧出去，左晴暄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走的是后门，前门出去根本就是购物广场。
左晴暄有些惊讶的打量着这个高大气派的店门招牌，侧头看向盛柯言，有些好奇，“为什么刚才不从正门走啊？”
“从后面走比较有意思，你不觉得么？”盛柯言答道，侧头与她对视。
那后门一看就不是一般客人走的，为什么盛柯言会知道？
左晴暄这么想着，眼里带了几分疑惑。
盛柯言知道她在想什么，直接解释道：“这家店是我朋友开的，后门主要是留给一些不方便从前门走的人，我只是顺便蹭了个方便。”
左晴暄看着他，挑了挑眉，“不方便走前门……”
盛柯言微微一笑，并没有继续解释，只是看着她。
周围霓虹的灯光映在她的脸上，光影流转，恍惚之间盛柯言仿佛看到了7年前的那个姑娘，手上拿着他的笔记本，声音里是满满的不可思议和仰慕，“盛柯言你好厉害啊，你为什么什么都懂？”
可是眼前的这个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小女孩了，她的眼里早就没有了那曾经无所不在的仰慕，脱去了稚嫩的外衣，她用坚韧的性格和出色的头脑武装了自己，时光打磨得她愈发沉稳和自信，却依旧和多年前一样能够吸引他的目光，不，甚至是更为吸引。
盛柯言移开了眼，垂下的眼帘遮住了左晴暄的视线，也遮住了眼里的复杂的情绪。
两人在购物广场里漫无目的地走着，不少店家已经在橱窗上贴上了圣诞节的标记。
左晴暄为了消食，一步三跳的走在前面，见到有趣的店就凑上前去，把笔直的步行街硬生生走成了S型。
盛柯言两手插在口袋里跟在她身后，一身臃肿的羽绒服也遮不住卓然而立的气质，他身高腿长，看似步频不快，却紧紧地跟在左晴暄身后不超过3米的位置。
左晴暄走进了一家日系风格的店，纯色的设计干干净净的很招人喜欢。她招呼着盛柯言过来，“我逛一逛这家店，你不介意吧。”
见他脸上虽然神色不显，却没有不乐意，知道他是同意了，拽着他的手臂摇了两下，“谢谢！”转身就蹦跶进了店里。
盛柯言抬头看了看店铺招牌，暗暗记下了店名，也跟着进了店里。
店铺里主要卖的都是日用品，以白色以及绿色为产品主色调，而室内装修则是白色以及原木风格。
盛柯言打量了一下店内的装饰，就见到左晴暄在一边冲他招手。
盛柯言走了过去，见到左晴暄正在研究一个木制的圣诞树摆件。
见到盛柯言走了过来，左晴暄抬起头来望向他，问道：“盛柯言，美国人都是怎么过圣诞节的啊？真的会在床头挂袜子吗？”
“嗯，小朋友们都会挂，有些大人也会。”盛柯言点了点头。
“那圣诞树呢？每家每户都会有圣诞树嘛？”左晴暄继续问道，“还有一般圣诞夜会怎么过呀？平安夜会有什么特别吗？”
盛柯言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她对圣诞节如此有兴趣，“有条件的话自然会有，大家会把礼物都放在圣诞树下。圣诞节和平安夜大家会聚在一起吃饭，不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传统食物。”盛柯言一一回答了她的问题，想了一下又问道：“你很喜欢圣诞节？”
“嗯！”左晴暄点头应道，又拿起一个麋鹿造型的玩偶把玩着，“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节日啊，家人会团聚，会有很温馨的圣诞树和礼物，可是只是在电视电影里见过，从来没有过过。小时候是不知道，知道了之后却是没有假期，每次圣诞节不是在上课就是在上班，再加上也没有人和我一起过，所以就……”左晴暄笑了一下，“不过不要紧，不过是个形式而已。”
左晴暄低下头去，继续挑选着玩具，完全没有注意到头顶上那人的眼神。
仔细回想了一下，之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的确每次圣诞节不是在上课就是在考试，从来没有出去过，之后自己去了美国……
盛柯言觉得自己的心口有些酸酸的，伸手想搂她进自己怀里，手抬起来又放下，最后还是只是在自己身侧握成了拳。
“今年的平安夜好像是周四。”盛柯言想了一下，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我叫了张旭炎那天一起吃饭，不如你也来吧，还可以叫上沈巧茹。”
左晴暄犹豫了一下，这个目太过于显而易见，可是自己的确希望能和人一起过圣诞的……
盛柯言见她有些犹豫，赶紧解释道：“我本来就打算和张旭炎一起做饭吃，而且还预定了火鸡，人多了比较容易做，而且过节热闹点嘛。”
左晴暄听他这么说，就同意了，“嗯，那我回头问问巧茹。”
盛柯言听了这话只觉得手边那只难看的要死的姜饼人都变得貌美如花了，嗯，回头要去订一只火鸡，哦还有叫张旭炎平安夜来家里吃饭，菜单要好好计划一下，要不要去买一棵圣诞树呢……
左晴暄在店里左挑右选，最后拿了一个杯子看了许久。
杯子的底色是红色的，上面印了白色的麋鹿，把手是一个红白条纹的袜子。
“挺好看的。”盛柯言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左晴暄一回头就觉得自己的脸蹭到了别人的毛衣上，清爽干净的味道环绕在自己周围。
意识到背后的人是盛柯言，左晴暄抬起了手把那只杯子递给了他，又转过身面对着他，“很别致不是么？”
盛柯言点点头，伸手接过杯子，仔细端详了一下，把杯子放回了台面上，低头看着左晴暄，眨了眨眼，“你喜欢？”明明是个问句，语气却是绝对的肯定。
左晴暄点了点头，他的眼神专注的仿佛整个世界里只有她一个人，自己的耳朵逐渐的变热，他靠的太近，她几乎是被他环在了他和桌子之间。
盛柯言见到她紧张的样子，像一只红了耳朵的兔子，突然就生出了几分想要逗逗她的心思。
他抬手把左晴暄的头发归拢到耳朵后面，侧过头做出一副仔细研究的样子，“你的耳朵怎么这么红？”
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耳边，左晴暄的耳朵更红了，伸手推了盛柯言一下。
盛柯言作势向后倒去，顺手捉住了她推在他胸口的手，却在下一步站稳了脚，左晴暄惯性的往前跌去，直接扑到了盛柯言怀里。
盛柯言低低的笑了出来，他的胸膛震动着，左晴暄整张脸都红的不得了，甩开他的手就往外跑，“我要接个电话！”
盛柯言见她害羞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更深，伸手拿过那个杯子，往收银台走去。
左晴暄冲出了店门，室外的温度让她打了个冷战，她缩了缩脖子，把拉链拉到的最高，拿出了手机打开了通讯录，犹豫了片刻，按下了名为“家”的号码。
盛柯言出来的时候左晴暄刚好挂了电话，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容。
盛柯言把手上的纸袋递给她，“提前的圣诞礼物。”
左晴暄一脸惊喜，接过纸袋打开，里面是刚才自己看上的那个杯子，她拿出杯子开心的笑了出来，“谢谢！”
她笑的眉眼弯弯，细碎的灯光反射在她的眼里，如同反射了一整条银河。
盛柯言觉得自己的心口有一块一瞬间就软了下去，周围的人群和喧嚣似乎全都不见了，她的笑颜就是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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