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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文】
06.
赵文是人类，这一点季嘉颖很确定。
他们两个人到现在认识也有十几年的时间了。在季嘉颖还在上小学的时候，赵文跟着他父母举家搬到了季嘉颖家隔壁。
那时候赵文还是个跟季嘉颖差不多大的小屁孩儿，慢慢才长成了现在风骚的成年男人。
今年年前季嘉颖才见过赵文的父母，比起小时候也苍老太多了，只有人类才会在这样短的时间里按部就班地长大衰老。
说回赵文，这人从小就熊，虽说他也会在季嘉颖被人欺负的时候主动站出来，义正言辞地指责对方，然后毫无例外地……被揍一顿。
最后总是季嘉颖把被揍成猪头的赵文拖回他家，并在他以“英雄救嘉颖”的理由应付他父母的疑问时，拼命抑制住自己再揍他一顿的冲动。
——明明过来欺负她的人大多都是因为赵文先顺走了别人的零食、毒舌了对方的身高发育智商等等等、踩死了人家精心种的花草……等种种理由，又找不到溜得快的赵文，只能报复到她这个“妹妹”身上。
幸运的是，季嘉颖从未真正因为赵文的“债务”受到过什么伤害。
等到后来两人慢慢长大了一些，赵文总算不再重复顺手欺负人然后又被人欺负回来的可悲循环了，然后又走上了另一条邪路——研究盒饭……咳，是食物。
不过就像赵文那不靠谱的保护一样，他做出来的盒饭几乎都堪比化学武器，就是那种看起来光鲜亮丽，但实际味道却是可以直接让人来个三途川两日游。
偏偏赵文总是自我感觉良好，吃晕过三四五六个同事之后，还是十分自得地认为是被自己的盒饭感动哭了。
路过的季嘉颖眼神死地看着地上的“尸体”：……不，实际是被你的智商感动哭了吧
话说回来，为什么你还没有被什么特工啊之类的神秘部门吸收进去，把盒饭做成杀器的才能真的不好好利用一下吗，吃必死什么听起来也是蛮拉风的……吧……
曾经季嘉颖真的花了很长一段时间认真地思考过上面这个问题。
……
总而言之呢，赵文其人极其地不靠谱，或许是因为他的脑回路常年不跟正常人在一个频道上，以致他看起来几乎没有认真的时候。
——哪怕在这个赵文一脸认真地跪下的时刻。
在理智回笼的瞬间，季嘉颖第一反应是赵文脑子又抽了，总觉得他下一秒又会突然站起来朝她嬉皮笑脸地说“我帅吧”。
但事实上他并没有。
于是季嘉颖才有了第二个意识，赵文跪的是她身后的黎昕。
季嘉颖下意识退开一步，回头看了黎昕一眼，后者皱起了眉，似乎在辛苦地思索着这是谁。
“没有王了。”黎昕大概最终还是没想起来，只是道，“我是黎昕。”
直到这时候，季嘉颖才注意到那个重点——王。
只有妖族才有王，或者说，有过王。
在有关战争的传说里，妖族的王以一个很高的频率被提起，却通常作为反面的人物，战败者，输家。
不同于作为人族领袖的周晋即便隐退，也还有迹可循，战争之后，妖族的王便再没有了任何音讯。从那以后，妖族便再没有王。
妖族的王自然也是妖，还是很强大的妖。
黎昕是妖，与周晋同辈，也与周晋做过敌人，再经由赵文的这一提醒，那么她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妖族的王，曾经的王。
但是赵文是人类，怎么会奉异族为王？
大概是托往日脑洞太大的福，乱七八糟的一堆思绪在季嘉颖脑子里过了一遍不过片刻的时间，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赵文抬头。
“那就是说‘无礼’一点也没有关系吧？”赵文问。
“如果你只是见人就跪的礼仪的话——”黎昕挑了挑眉，“我想应该是不需要的。”
“哎，那真是太好了，这样我爹妈回来就不会打死我了，其实我也觉得跪来跪去挺烦的，再不济也得留着回去跪媳妇儿啊……”赵文并不介意黎昕的调侃，飞速地站了起来，还揉了揉自己的膝盖，嘟囔着，“好像太用力了，好痛……”
季嘉颖：……
看着一秒变回傻白甜模式的赵文，季嘉颖心情有些复杂，果然还是不能指望这家伙能有多少正经的时候啊。
“人类吗，我好像没有见过你。”黎昕打量了赵文一番，“但是，如果是那一族的话，怎么会伤成这样？”
赵文的伤似乎都在身上，脸上只贴了两个创口贴，但衣领和手腕上都绑着厚厚的绷带。
鉴于杜以沫说了赵文伤并没有大碍，一开始季嘉颖还以为他只是又转行爱上了行为艺术，没想到竟然真的只是因为受伤了，看起来还挺严重的。
“……你……没事吧？”季嘉颖问。
“没事没事儿，过两天就能活蹦乱跳的了。”赵文还朝季嘉颖比了比自己的胳膊，“你看，最近我的肌肉还变多了呢。”
“不，多出来的那只是绷带而已。”季嘉颖捂脸，但也放下了心，看来这家伙是没什么大碍，“真是难得看你进医院，医生怎么没有顺带治一下你的脑子呢。”
对此季嘉颖表示十分失望。
“我爸本来是想送我去来着的，不过医生建议他先去一趟。”赵文摊了摊手。
“看来你也完美地继承了你们家的传统啊。”黎昕笑眯眯地感叹道。
“什么传统？”
“坑爹啊。”
“……”
不，这其实互坑吧，哪有正常父亲把自家儿子送去治脑子的——即使大家都是这么希望的。
“啊，对了，你们以后要小心一点了。”赵文道，“最近有个疯子在找‘钥匙’，虽然暂时被我忽悠走了，不过肯定还会找回来的。”
“不过既然王回来了，那我也可以轻松一点了吧。”赵文笑，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周晋也回来了。”黎昕轻飘飘地一句话说出来，赵文瞬间就脸色煞白。
——是真的吓白了。
…………
回去的路上
“赵文跟周晋有仇吗？”季嘉颖耐不住好奇问。
“准确地说，是他家先祖跟周晋有点恩怨，见到就发毛的那种。”黎昕解释道，“他们那一族的人有记忆传承的能力，赵文么，估计也看了不少。”
“……我还以为他们家都是普通人。”季嘉颖抬头看向了远方，神色有些怀念，“以前、我小时候常常一个人在家，都是赵叔赵姨招呼我去他们家吃饭，学校里有什么事情，也经常是他们代我去，搞得别人都以为那真是我家长了……”
“……以前赵文可调皮了，每次都被别的小孩子追着打，也从来不还手，我还以为他是真的打不过人家呢……”
“他们那一族嘛，实力是不太行，天生没有灵力，无法修行。”黎昕神色也有些微妙，“不过特别擅长作死和挨揍……没想到这也有遗传吗……”
“那……赵家的人，不是都是人类吗，为什么……”季嘉颖瞟了黎昕一眼，问“他们归属于妖吗？”
“在战争开始之前很久，那一族的人一直都是留在妖族的王都守护着某样东西的，但是战争毁了一切，战争之中他们很难再被人族接纳了，索性就留在了妖族，不过并没有参战——所以，现在，大概还是归于妖族那一部分吧。”
“……这样啊……那么人族里的……妖也是这样吗？”
“有的是，有的不是。现在说那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战争早就已经结束了。”
“……啊……也是啊……”
…………
赵文的伤果然好得很快，不过两三天就拆了绷带，出了院。
但在赵文出院后，季嘉颖只见过他一次，就是他回学校申请继续外调的时候。
本来季嘉颖还嘀咕着说这家伙是不是转性了，变得这么负责任，结果出门拐了个角就发现了真相。
周晋半低着头，倚在门口看书，神情冷淡，风姿绰约，仿若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怎么看怎么好看。
然而就是这般“美景”，跟在季嘉颖后面的赵文抬头看了一眼便瞬间脸色煞白——比那天听到黎昕提起“周晋”这个名字时还要白。
季嘉颖可算想起来了，这位可不是跟周晋有仇么，虽然是先祖，但对于拥有记忆的家伙来说，心理上那也差不了什么了。
于是季嘉颖就眼睁睁地看着赵文惨白着一张脸发愣，然后回神的同时，转身就跑，快得跟一阵风一样。
未来大概又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这家伙了吧。季嘉颖这么想着，然后抬手跟周晋打了个招呼。
周晋只抬头扫了眼赵文离开的方向，然后又跟季嘉颖轻微颔首示意。
所谓有对比才有安慰。季嘉颖瞬间就觉得周晋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黎昕呢？”周晋张口就问。
“不在天台上吗？”
“不在。”
“那可能是去买吃的了吧。你有急事吗？”季嘉颖想了想，又有些怀疑道，“你都找不到她？”
“是有点事。我找不到她。”周晋淡淡回道，“她要是不想，我永远都找不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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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6.27
考试周存稿，九天后（7.6起）日更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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