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常往事

作者:刘义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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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杉树


      二十一章杉树
      东北风夹杂凉凉的秋兩,伴着轰隆隆的雷声,下个不停。董桂云被卖了,这个见怪不怪的消息,被风吹到半截河子屯,被雨淋进于家人耳朵里。听说自己的三儿媳睡进王申被窝里,气得于老爷子浑身发软,伸直胳膊腿,炕上躺了三天三夜,也没理顺腑中这口怒气。风停了,雨不下了。他晃晃憋蒙了的头,坐起身子。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吐着雾圈。见父亲愁眉苦脸,大儿子劝着:“爹别较真了,寡妇早晚都是他人的妻,这个理古今如此。”老爷子摇头摆手,不愿听这几语。二儿子添油加腊:“三弟一死,爹就该快刀斩乱麻,卖她出去,免得今日生闲气。”女婿更会扇风点火:“卖给张锣锅不成,怪爹的心肠太软。这下可遭,到手的钱财,被他人装入腰包。咱落得鸡飞蛋破……。”老伴儿人贤慧明事理,说话料事多和气。“儿子没了,媳妇成了寡妇,俩孩子跟着可怜。谁生活得好,咱看着都高兴,此事不必叫真了,得饶人且饶人吧。”家人七嘴八舌,黑红白豆拌一堆,乱掺和。听得于老头烦了,又躺回枕头上,拍拍头咳口气,闭上眼睛开琢磨?丢啥不能丢了面子呢……。
      天刚亮,于老爷子便起了炕。不顾家人的反对和劝阻,领上七岁的孙女大英,四岁的孙子栓柱,搭上邻家南去姜菜园子的马车,出发了。他要到连山屯找亲家论理,出出窝在肚里的恶气。从姜菜园屯下了马车,祖孙三人往东又行了八里路,才到了董家的大门口。停下歇歇气,清清嗓子,系紧裤带,蹭掉鞋上烂泥,走进院里。虽有些筋疲力尽,但嗓门仍然宏钟一般:“亲家!于头来啦!”这一嗓子,别人听得很随意,可董貂婵却吓得一哆嗦,脑瓜嗡的一晕忽,手里的烟袋巴哒掉炕上。稍一定神,眼珠一转,趴到炕沿下,拎起两只鞋,推开后窗户,跳出去跑了。
      董老太放下手里的针线活,笑脸相迎:“啊哈!亲家来了,走这么远的路,累坏了吧?”坐在凳子上的于亲家,似笑非笑应声道:“知我者,母亲家也呀!我爷孙仨人是又累又饿又渴呀。”“哎哟哈哈!有朋于窝来,招财也呀!老朋友歇着等着,我给张罗饭去呢。”董老太摸摸疙瘩鬏转下眼球儿,亲家到来啥目的?心知肚明,不犯糊涂。所以估做笑脸,热情欢迎。一甩手出了东屋,进了西屋唤着:“银凤!银凤!”搭眼一瞅,不见人影。顾不上多想,来到东里屋,问其二儿媳:“黄英,你大嫂去了哪里?”二媳妇脸一扭,白其一眼:“于老头一进你的屋,她人就跑了,凤就飞啦!这只鸟藏进哪个窟窿里,谁知道呢。”“她不在家,你去厨房烧頓饭,于家的客人,咱不能慢待呢。”二儿媳有怨气,终得机会发泄:“你把这只臭凤凰捧上头顶了,她说一,你不敢数七。卖了你闺女,钱揣进她兜里。这下惹了祸,看其人怎么胡作你。”“谁捅了马蜂窝,谁遭蜇。谁伤了天理,谁遭雷劈……。”婆媳二人顶了几句后,董老太回了东屋,黄英去了厨房。
      食饱肚子的于老头啥话不说,躺到枕头上睡起觉,暗自琢磨?吃饱歇息好,养足精神之后再论理,不做斗败的公鸡。这段泥泞路真难走,累得腰酸腿疼身子乏。翻个身,哼两声接着睡。天黑了,也不见大儿媳回家来,董老太心里明白;她蹽杆子没影,是躺祸呢。这个于光头,不是窝瓜呀,那是河里一条老泥鳅,难抓难逮。深知他人诡计多端,不好打发。但事到如今,绝不能让他肆意忘形,占之上峰。无理辩三分,猪八戒倒打一耙,也是妇人们的拿手好戏。想好了对策,掌定了主意,董老太有了底气,昂起头,邪视一眼酐睡的于老头,顺手拿起扫炕笤帚出了音:“呼失!呼失!遭人烦的东西,成帮群……。”往窗外轰着苍蝇。见其没反映,又发声:“他妈个屁的,趴头脏猪,招来苍蝇。不飞走,就挨打啦。”叨咕着,啪啪拍着炕席,敲响窗台板。随后进了西外屋。爷俩个正发愁呢,见她进来,老伴儿苦着脸发牢燥:“于大头跑这养瞟来了,睡得不起炕了。”她哼了一声:“睡着不起才好,觉连轴转到明日,咱省一顿饭。”董占峰说:“这个泼娘们,捅完马蜂窝,她蹽杆子了……。”董老爷子咳声叹气:“于大头若问桂云哪去了,咱们咋回答呢?哎呀麻烦了。”董老太太闻其言不顺耳开训:“看你肉头鳖盖,费劲八拉的损色相,吐噜不出一句硬棒话,这辈子登不上大雅之堂,泥坑是趴着吧。”这番话不中听,董老头生气了,不再吱声。“天黑了,出去找找银凤吧,不能来个于大头,吓跑咱家儿媳妇。这事若传出去,屯里的猫三狗四猴子头,又该添油加醋嚼糊粥了。”“妈说的对,我就去找她。”这半天多,董老太东屋走到西屋,操着心管着事。当家人躲了,她成了家中顶樑柱,累得从头到脚紧忙活儿。
      太阳西邪了,于大头才起了炕。他苦着脸从茅房回来,被大花狗一口咬住扯倒了。吓得喊叫:“哎哟不好啦!狗咬人了!”厨房洗碗的黄英急忙跑岀,一烧火棍将狗打跑了。三媳妇乌梅过来扶起他,笑着说话:“于大叔别叫了,快起来吧。慢了,会遭下一口哇,这么凶的狗,有三条呢。”“他、他妈的,未遇恶狼,却见疯狗了。”他哆嗦着,瘸着腿拐拉着进了屋。揉着被咬伤痕,疼得他啊哟啊哟哼哼着。董老太见其伤未出血,只是破点皮。瞥了一嘴,冷笑一声言道:“邪呼啥呀!狗牙没掉,你算捡着……。”随手折根笤帚丝,捅进烟袋杆里,带出烟油子,抹到其脚脖上。刹疼得他直咧嘴,吐出苦言:“董家的女人泼辣,母狗也无二样呢。”“哎呀妈呀!于大叔的嘴吓歪了,讲话跑偏,把我家女人咧到狗堆去了。”“大叔的模样犯横,讲出的话死硬,不招狗咬,必招猫挠呢。”俩儿媳左右帮腔念殃,炝得于老头闭嘴无声。董老太很得意,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去趟茅房,竞遭恶狗在身后,不声不响地叼了一口,越想心里越堵挺。脚脖不咋疼了,于老头的火气却上来了。咳嗽一声清清嗓开腔:“哎呀亲家母,你家的人吃肉不吐骨头,狗也咬人不露齿呢。多亏我老胳膊老腿长得硬,换个人,也叫它啃成铁拐李了。”董老太咯咯乐:“我家的人,安分守己品行端正,没毛病。我家的护院狗,心明眼亮不扰神仙,偏馋鱼肉,不咬你,它错了念头儿……。”他冷笑一声反攻:“养了如此凶狂的看家狗,也没管了用。不该丢的东西还是被偷抢走了。”“你的秃头有裂缝,不是被雨水浇晕了,就是吓出疯狗病。家中少了啥,我都没弄懂,难道泥里乌虫生了火眼金星不成?”男女亲家相互嚼嘴磨舌,听得董老头不耐烦了:“有正嗑唠,没正嗑休来唧唧歪歪,时候晚了,熄灯睡觉。”“哎呀亲家公,老天八地爬来一趟不容易,该叫我把嗑唠透。破天荒问一句,我的三儿媳哪去了?”这套话酸辣中夹着酱疙瘩,噎得董老太张嘴皱眉打个大呵欠。慢声拉语把话答:“那守寡的闺女,老住娘家不吉利。几天前,我打发她嫁人了。”“她是于家的媳妇,怎么着,也得由我做主为其想着落,你没资格将她第二回卖钱花。”这话难听硌牙,如同嚼饭咬吵子。惹怒了董老太,她腾地从凳子上跳起,边骂边揭其伤疤:“你个豁牙露齿鼻涕拉瞎,休来我家胡说八道闹心吧啦。是你于家要把她卖给张锣锅,换钱花。害得其跑回娘家,给闺女选个好人家嫁了,难道还犯法吗?……。”这一串猛话,噎得于老头打了三个咯,晃晃头瞪起眼睛:“你个老妖精,休拿于人不识数。婆媳二人俩母夜叉,贪财心切,将我的三儿媳卖给王家,三千三百吊钱揣兜了。她还是被抢走的……。”“你个黑泥鳅,少来埋了咕汰吐白沬,王家给了彩礼三百吊,明媒正娶接走的。满嘴跑破车,双眼放空炮,谎话连篇,该招狗咬。”于老头不示弱,手拍炕沿吼叫着:“你个骚婆娘,闲得屁股痒,贪心不足,开设赌场。招来野男人,睡塌董家炕……。”满面怒气,口无摭拦,脏话未骂完,被冲过来的董老太扯起双脚,拉坐地下。她照着秃光头,啪啪啪猛搧几下。站在门口的儿子、儿媳们乐得哈哈笑:“妈哟!你成穆桂英啦!……。”于大头老当益壮,一弯腰爬起来,瘸着腿扑向董老太,董老头眼急手快,一把拽住他劝着:“亲家消消火,好男不与女斗哇!”“他妈的,长到六十多岁,头一回遭受女人暴打,老子不要头了,撞死你个鸨婆娘。”骂着追到厨房。董老头则死死地后面拽着,难动弹的他,双手舞着,嘴里骂着:“母妖精,臭婆娘,你的祖先是狐狸和驴混了种……。”“你个老秃驴,休来嗷嗷叫,欠揍!”董老太抄起菜盘子砸过来,呯啪盘子落地碎了。于老头的头冒血了,油糊糊的菜汤,撒到他的脸上身上。二儿媳见此场景,吓得扯起婆婆躲进自已屋里。三儿媳说:“魚头受伤了,再也摇不动啦……。”“妈累了,快坐下歇歇吧。”董二小帮着父亲将于老头扶回东屋炕上,董老爷子抓把碎烟沫,敷到他的伤口上。董二小说:“烟沬不管用,我去整个药方。”拿上剪刀去花狗身上剪来一撮毛,油灯上烧成灰屑,啪啪两下沾到他的伤口上。“于叔,狗毛灰止疼又封口,最好的偏方良药。”“啊好!谢侄小子啦!董家的男人,都是根正苗红……。”看得二儿媳捂着嘴咯咯笑:“妈呀乐子哟!于大头蒙东了,挨过揍不恼,还谢谢呢。”董老太哈哈笑:“这回可好,于大头腿上被狗咬,头上长狗毛,泥鳅鱼杵胡子了。来此闹事胡作,叫他无肌六瘦。”这老夫人,精神抖擞,敢打敢冲,五常这旯旮的杨排风。“妈的麻利动作,不差与年青小媳妇,英跃劲儿赶上王甲斌的妈了。”“他再敢胡闹,明日饭食,给煮稀粥,两泡尿一撒,饿得肚子咕咕叫,不用打,自行趴下。”三儿媳的活,听得她乐着夸:“梅花朵朵艳飘香,董家的媳妇个个精明漂亮,这几句话是妙里出奇招,黑中透着红啊哈哈!”婆媳几人说说笑笑,论功奖赏,仿佛赢得一场战争。
      董貂婵一个跟头跳出窗外,脸擦破块皮,裤子沾上泥。慌慌张张跑离家门。头也不回,顺着河沟沿往南,快步走着。两条腿酸软,觉得鞋挤脚,低头一瞅,妈哟鞋穿反了。坐下来喘口气,左鞋换右脚,擦把脸上汗,起身赶快蹽。风吹庄稼哗哗响,哇哇哇又闻几声乌鸦叫。树林里嗖窜出一条黄狐狸,吓得董貂婵脚一歪,踩进水坑,扑嗵一跤栽到草丛里。“哎哟妈呀!倒霉呢,都是于老贼害的哟。”哆嗦着爬起来一看;手脖划出了血,衣服沾上泥。缓缓神继续走,累得口甘舌燥,上气不接下气。靠在榆树刚闭闭眼睛,窝里的老鸦呱呱呱飞起来,嗖呜呜眼前刮起一股漩风,两种动静都瘆人,怕得她抱着脑瓜瘫坐地下。觉得头发晕,脸发热,心乱跳,两条腿颤抖着,浑身骨头肉散架了。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喊:“二驴子,你快看,榆树下坐个吊死鬼。”“三牤子,你瞎说,那是个疯婆子。”几句童声,在荒郊野地里格外响亮,给她提了神情。使劲睁开双眼一望;离他没多远的高粱地头,有俩十多岁的放牛小子,在朝她指指点点。长舒口气,定了定魂,拍掉衣服上泥土。挪着脚蹲到河边来洗手,一捋头发摸出金籫子和卡着的红花巳丢,疙瘩鬏散了。此时的美貂婵是披头散发,皮肉带伤衣服沾泥,人模鬼样了。放牛娃看着她,相互嘀咕:“吊死鬼又活了,没吐长舌头。”三牤子说:“定是个偷鸡摸鸭子的贼女人,被狗咬吓疯了。”二驴子抹把鼻涕,伸伸脖子仔细瞅争辩:“我见过的疯子,是破衣露肉,不知羞丑。细看她,手脖上还戴着玉镯呢。”“到底是人,还是鬼呢?”“别、别怕,她若敢祸害咱俩,叫黄牛顶死她。”俩小孩儿的对话,她所得一清二楚。虽然话语丑陋,对其有所遭踏,但她不争辩计较。这只凤鸟如同被狐狸攒丢魂,吓破胆的老母鸡,无精打采耷拉头。若不是俩淘小子和几头牛在这吆五喝六,壮个胆,说不准自己魂飞魄散,进了那座阎王殿呢。想罢,咯咯笑举根柳条,向他俩招起手,这一比划不要紧,吓得二驴子妈呀一声,藏到三牤子身后去了:“哎呀天呢!她真是个疯子,还冲咱俩呲牙呢。”牤小子的鞭子甩得嘎叭响,壮足胆昂起头训着:“看你鼻涕拉瞎的悚猫样,见到大耗子就拉跨,跟我耍赖的驴劲哪去啦?”蹲在地下的驴儿子胆小话大:“好猫不与狗斗,好人不把疯子瞅呢。”他俩说啥话都中,不必去细听。董貂婵稳稳思绪,快步加小跑,一气蹽进宁家屯。
      二儿媳娶进门,王老太内心愉快,没了忧虑。午觉过后,坐在院里唠嗑儿呢。儿媳妇们恭敬孝顺,乐得她成贾府里的老祖宗了。“明年俩孙子结了婚,咱这院里又添人进宝哇!喜庆事一桩接一桩啊哈哈哈……!”这会儿乐的,满院里全是笑声。忽听大门响,王红打开门,吓得妈呀一声,到退几步喊着:“来个疯子!”惊得众人都睁大眼睛;此者披头散发,脸上抹着泥道子,手里举根绿柳条,对着王老太咧嘴笑。她看直眼了,歪着脖子,扫瞄半会儿,才试探着问:“你是连山屯的董家媳妇吧?”“嘿嘿嘿!王大娘您说对了,我是董貂婵呢。”王老太一拍大腿:“哎哟娘哟!董大貂哇!你的脸咋成花磨菇啦?这副狼狈相,是被狼仨撵了,还是遇匪劫了?”“哼哼哼!哼哼都不是……。”去厨房喝水的董桂云回来了,吃惊地问道:“大嫂,你是疯了,还是咋的啦?”顺手扶她坐在凳子上。董貂婵擦把脸上汗,喘匀气,咧了几咧嘴才出音:“哎呀坏啦,你公公找麻烦来了,跑来找王掌柜高量对策,路上碰上狼,摔了好几跤,吓成吊儿郎当样了。”听得王老太脸上挠了好几把,身上起了鸡皮疙瘩。神情紧张:“哎哟娘哟!咋整邪呼啦,于家人不是省油的灯。老疙瘩去山河屯了,天黑才能回来。你别慌了,屋里歇歇去吧。”董桂云把嫂子领进屋,院里的热闹场面散了。
      这一夜,于大头睡得不香。一蹬腿,想起狗咬,一摸头,碰疼伤口。巴嗒两下嘴,不是好味道。跳蚤叮得肚皮一堆红包,挠着叨咕着:“他妈的,董家邪门了。院里屋里藏着害人精,侵蚀得老身,不是疙瘩,就是伤。咳!人若倒霉了,苍蝇下蛆,蚊虫乱叮……。”翻个身睡不着又嘀咕:“这一夜,顶他妈的半月过。公牛跟母驴来顶架输了,那是蠢猪投生的……。”越想越生气,越气火越大,手舞脚蹬被窝里折腾。咚的一脚踹得董老头说话了:“深更半夜尥啥蹶子,这个套不好,钻回泥坑滾去吧。”“你个老王八,吭哧瘪肚窝囊相。生出一帮龟儿子,缩头软脑不当家。养群母鸡乱喳喳,亏你姓董,事理不通。任女人胡整,今生白搭……。”骂得董亲家出去撒泡尿,躺回被窝不服:“天亮再说,没空与你闲磨……。”董老头嘴笨,不愿与其叫劲,扭过头,不再出声。
      早晨这顿饭;苞米馇子粥,罗卜条炖土豆汤,没食饱,肚子反而发涨。抽袋烟功夫去了两趟矛房,尿真多。第二锅烟抽透,对策琢磨出来;怒火不发,还待何时?我不舒心,你也甭快乐。拿老身当猴耍,当猪喂吧,错了。只见于老头搬个凳子坐到院里,对着喂猪的亲家母找茬儿开骂:“你个老妖精,吃人饭拉狗屎,心黑得是颗生锈的秤铊。做出的事情,件件不足份量。”董老太昨日已占上峰,此时兴高采烈,怎能示弱服输。手里的舀食瓢挥舞着,笑着回骂:“无爪的泥鳅鱼,吼得象头驴,牲口霸道不办人事。儿子为啥短命?是其长辈嘴损缺德所造成。自家点背不顺当,跑到别人屋里耍蛮横,纯属皮子紧欠松了。”他搕掉烟袋灰,不抽了。闲出嘴巴喘匀气,双手轰走落在头顶的苍蝇蚊虫。舌头上阵帮腔:“我儿子没了,正和你意呀,扔下寡妇留给你卖钱花。一女聘两家,发财啦。”“这头老公驴,胡蹬乱踹尥蹶子,嗷嗷怪叫不懂人语。再瞎打滚,烧火棍持候去。”说着冲出去打了一棍子,董占峰顺手拉开了。俩亲家对阵吵架,一声比一声大,招来群人看热闹。董占峰脸红了,他嫌丢人呢。不耐烦了,握紧拳头跺着脚,对着他发话:“您老一把年纪了,别在丢人耍驴了。到底干啥,有话直说吧?”“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打开天窗说亮话;一是领回我的儿媳妇,二是拿上卖她的钱两,两者哪样都可。”董老太听得直瞥嘴,手里的烧火棍敲得邦邦响,反映不佳:“即没人也没钱,爱咋咋地。再敢披哩扑咙瞎球胡闹,开膛破肚宰杀喂狗。”说着烧火棍又戳了过去。于老头又跳起,手舞足蹈连骂带吵:“啥都不给,我去县府告你强夺硬卖,拐骗良家儿媳。叫专干坏事的骚狐狸,蹲监坐狱。叫周边乡民看你董家大笑话,污点永世抹不去。”于老头老将出马,一个顶俩,这几句狠话抛到穴位上了。点得董占峰握着的拳头松开了,态度和气说话:“我去找回媳妇,接回二妹子,叫来王家人。你们八只眼睛对证,你占理我们服气。没理,快回自家去。别在此丢人现眼,胡搅蛮缠瞎矫情啦。”“讲的在理,你快去快回。”他起身回屋,炕上躺着去了。董老太咯咯笑骂着:“驴打滚猪拱泥,脏畜牲缺打欠扒皮……。”众人哈哈笑,杨七猴喊了一句:“好戏在后头呢,下一场该是泥鳅戏貂婵啦!哈哈哈……!”这群人坐到大门口不走,等着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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