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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那是一处悬崖之上的石门。
幽碧的石门之上,正中刻画着一副图案,图上龙凤相互缠绕的一根石柱之上。那扇石门上似乎还刻画着旁的东西,只是离得远了,她看得不是很分明,只隐隐觉得似乎有些相熟,好似在哪里见过。
石门前的峡谷间有着许多无形风刃,她们过不去。
“这里是生死之门,没有传令鸟的花枝,谁都过不去。”老婆婆走到悬崖旁,捡起一枝地上的枯枝抛下,那枯枝便瞬间粉碎。
“那虞兮是怎么过去的?”阮宁不解,既然如她所言必须要有传令鸟的花枝,那虞兮又是如何过去?
老婆婆转头:“因为他有诛心玉,那个物件能让风刃消失。”
阮宁并不知晓她口中所言之物是否便是桑下手中那个物件,身旁的白秦神情凝重,那般模样定是要入内探查清楚。
桑下走上前来,他自怀中掏出诛心玉,那颗琉璃镂空玉珠散着莹莹幽光,转眼便脱离一桑下的掌心飞升到了峡谷上空。
老婆婆惊愕:“你为何会有诛心玉?”
诛心玉下,那满谷风刃似是受到指引,原本形的风,此刻全部化为白雾,渐渐缠绕化成一架桥梁。
“原来是这样。”
那老婆婆喃喃自语,她走到悬崖前跪下,眼睛盯着头ding的诛心玉半刻不曾转移。
阮宁:“你要进去。”
这话非是疑问,而是肯定。
白秦对御风部之事有些执着。
他从未说起过要请御风部族长去往丹穴山干什么,但他若然请不到,想必也难以向修文尊者回禀。
白秦点头,他必须进去,他要知道所有的一切。
“这门后头例来有进无出,几位可想清楚了?”老婆婆继续出言阻止。
白秦坚持:“我一个人去。”
阮宁迈开步子:“我也去,都到门口了,我到是想看看那位柳家大小姐是否跟我长得一般无二。”
她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长得相像,她是被乐风从凡间捡回尧光山。那么,她便有可能会是那位柳解语,亦或是在这扇石门之后的柳忘忧。
她并不相信失去记性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格,那深埋在骨子里的东西是无法因为失去记忆就会改变。所以,她不信,她不信自己会是柳解语。那个专门抢走姐姐所有物件的人。
白秦与阮宁皆要入内,桑下自然也不会独自留在外头,于他而言,阮宁的安全高于一切。
三人踏上那片白雾所成的桥梁,白秦在前,桑下在后,她夹在二人中间强忍着不往下看,可手却紧握成拳,手心不住冒汗。
那扇石门上确实刻划着旁的东西。
除了石门中间那个龙凤石柱,四周都雕满梨花枝。
阮宁伸出手,轻轻拂上石门,她的指腹触碰上石壁,一寸一寸,由上而下,当她触碰到那龙的眼睛时,石门忽然开始震动,随之便往两处退开。
桑下收回诛心玉行至石门前,桑下伸手拉着阮宁的手,三人未有多语一道入内。
石门后非常寒冷。
白秦与桑下本是神仙,这些寒冷于他们而言到并不算什么,只是阮宁却因这渐行渐行的空气手脚开始逐渐变冷。
桑下脱下外衣披到她肩头,自打那日破庄之后,桑下便有些奇怪,阮宁说不出来为什么,但却隐隐觉得他似乎与最初有些不一样。桑下的这些变化来得毫无征兆,像是瞬间改变没有原由。
阮宁来不及细想,因为她面前的这些景象占据了她现下所有的目光。
自入口行来,这条通道便是越来越冷,且十分黑暗,可行到此处,两旁原来灰暗的莹石却尽数点亮,像是知道有人前来为之迎接一般。
那些莹石发出柔和的光亮,映照出两旁石壁,那上头还刻着许多图案。
阮宁上前,细细看着,那上头一幅幅图案绘着一男一+女,一个场景一幅图。
扶琴,读书,舞剑,像是两个两小无猜之人的日常小记。
可他们,却没有画上五官容貌。
阮宁猜不出这两人是何身份,只得顺着那一幅幅图继续往前。
那图上似乎是在说个故事。
这两人两小无猜,男的最后上了战场,从此一走便再未有回来。
最后那幅画,画的是那女子立在花树下,之后便是长串空白,故事似乎结束了。
通道越来越冷,阮宁已经看到前方结起了厚厚冰霜,冰霜覆着莹石,使这光亮都带了几分冷寒。
阮宁开始害怕,她有些害怕等下会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东西。
没有原由,只是害怕。
可白秦似乎并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意思,他依旧前行,直到看到一扇辟青石门,这才停下脚步。
辟青石,这是产于尧光山的石头。
尧光山上便有这么一扇用辟青石所打造的石门,在那背后便是尧光山禁地。
石门上同样刻着莲花,像极了尧光山中的那个禁忌之门。
下意识,阮宁便想要拉住白秦,可她还未碰到白秦,那辟青石门便自动打开。它似乎一直都在等人,等待他们来到此处。
门后的情景更加让人难以忘怀。
阮宁不知道该惊叹,还是害怕。
一个又一个女子站在原地,她们都穿着同样的衣服,梳着一样的发髻,那眉眼容貌竟都与她有些相像。
只是,她们似乎都被冰冻。
四周的寒冷越来越甚,阮宁开始害怕,她不停在这些被冰冻的少女间游走,那些人就像是她的影子,一个又一个,每个都与她有些相像。
直到,她走到最后。
那是一颗奇怪的树。
树身上没有叶子,没有花朵,只有枯枝。
而在这些枯枝之上,却结了一个又一个晶莹透亮的圆球。
在这颗树前,立着两个人。
一个女子垂下双臂,另外一个男人将她搂住。
阮宁走近了,那人有一张与她相同的脸,而抱着她的人,有着一副跟白秦一般的容貌。
她惊愕,她转身,却见到白秦似乎失了神,他一步步靠近,黑色的眸子忽然开始变得灰暗,像是失去了生命的光彩。
桑下伸手将白秦拦住,可白秦却像失了魂魄,眼睛始终盯着那两人,久久不能移动。桑下无解,只得伸手将他打晕。
“二小姐可还满意?”
蓦地,冰洞内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桑下上前,将阮宁拉至身后。
“二小姐为了抢走大小姐的一切,可谓煞费苦心。可是,到最后一刻,少主念着的人,还是大小姐。”
那个声音越来越近,二人的目光一直盯着入口,等待着来人进+入。
“是你?”
看到来人入内,阮宁与桑下皆发出一阵诧异。
来的人不是外人,正是静姝。
阮宁不解:“你是静姝?你不是风辞影的婢女么,为何会在此处?”
阴阳山庄之事早早便由清扬处置了,他虽是性子玩世不恭了些,但处事一向稳妥,断然不会静姝无端出现在此处。
除非,这也是清扬所授意。
“我本就是御风部的人,你害死了大小姐,你以为你抢走了虞兮少爷,可他最后宁愿跟大小姐死在这里,他都不愿与你成婚。”
静姝又走近了,一步一步逼近阮宁。
“站住。”桑下曲指,眼看便要施法将静姝击退,可他指尖却连半分法力都凝结不起。
静姝轻笑:“这个洞中满布镇魂珠子,能在此处施法术,除却诉凰尊者,我再未见过旁人。”
诉凰尊者,尧光山的神仙,乐风的师祖,一个已经在仙界故去多年的神仙。
阮宁不解:“你到底是何身份,诉凰尊者故去已有千年,你不可能见过他,除非……”
除非她也是神仙,一个曾在尧光山的神仙。
“除非我也是神仙,而且还是一个曾与诉凰十分亲近的神仙。”静姝似是知晓她在想些什么,神色间满是自信。“你不知道,但是桑下应该知道。”
阮宁看下桑下,他面上毫无变化,似乎已然知晓静姝的身份。
“你知道?”阮宁扯了扯桑下的手臂。
桑下避重就轻:“你只需要知道,你并不是柳解语。”
他没有直接回答阮宁的问题,可这句话似乎也验证了静姝所言,桑下是知晓一切的人。
“那我到底是谁?”
从始至终,乐风说她是个凡人,清扬也这么说,尧光山上一众仙娥都是这么说。她只知道自己是被乐风从凡间捡回来的凡人,她只知道乐风并不喜欢她。
乐风不喜欢她。
阮宁似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为之一凛。
“我也是神仙,对不对?”
乐风身为青丘狐,一个凡人若是得罪了他,他大可让自己在凡间受尽苦难,何必将她带回仙山。除非,她原本便是个神仙,凡间的一切与她无关,无法伤到她。
可若她是神仙,那又会是谁?谁会与尧光山,与青风有这么大的仇恨?
她不是柳解语,也不是柳忘忧,那会是谁?
桑下没有回答,他的眉头紧锁,似是有难言之隐。
“桑下,你怎么不回答她的问题?从前,你不是一直与她形影不离,唯命是从吗?”静姝又走近了些,桑下拦在阮宁身前不让她靠近。
“放心,我对这个女人没有兴趣,不过你确实不错,居然能醒过来。”静姝绕开他们,走到那颗枯树下坐定。
树枝上的晶莹球体开始一闪一闪,发出光亮,它们似是有了生命,一个个离开树枝飘浮在空中。
“乐风言而无信。”
桑下咬牙切齿:“他没有让凤羽出现。”
“原来你们是要见小师妹,我还以为,你们是冲着我大师姐来的。”静婧笑容更甚:“那我就让你们见见我的小师妹,她可是天上地下难得一见的美人。”
静姝起身伸手握+住一颗球体,那颗球便碎裂而开,里头跳出来一个姑娘。
那个姑娘确实如静姝所言,长得十分美貌,那张脸上五官精致,一身青衣披在她身上配着她笑靥如花,那是实打实的美景。
凤羽的幻像立在他们面前,她双手捋着自己xiong前的长发,偏头浅笑。
原来,这就是乐风的师父。
她曾以为乐风的容貌已然算是好看,却不想他的师父生得会这样动人。
“美吗?我的小师妹与我师父站在一处,那才称得上一对壁人。”
静姝扬手又取下一颗球体,而后便是另外一名男子的影像跃于人前。
那人的头发松松挽在脑后,发间簪了根白玉骨簪,面容英俊,可神情却是十分冷清,一副不食人间烟火模样。
他与凤羽站在一起,确实是为一双壁人,一幅美图。
“你没有我小师妹的容貌,你记恨她,你恨她能拥有一切,你恨她那么讨人欢喜,所以你要她死,你要她魂飞魄散,你要她跟我师父一同消失在这天地之间!”
静姝遏制不住自己的怒气,周围的晶莹球体随着她的声音一个个应声而碎,一个又一个的幻像尽数飘出。
那里头装着的全是凤羽与诉凰,一个又一个,似乎要将整个洞窟填+满。
“你心肠歹毒,你是一个小人,你害死了太多太多人,你就仗着自己的出身逼死一个又一个!”
静姝的话像一柄利刃,一字一句都扎在阮宁心头。
“那不是我!”阮宁捧着自己的头,桑下想要上前将她扶住,可那双手却始终只在她身旁围绕,未敢再有触碰。
“你少仗着我不记得,就乱给我安罪名!”
阮宁不信,即便她没有了记忆,她也不信自己会是那样一个人。无论她失去的记忆是什么,她深信性子是刻在骨髓之中,并不会因为失去记忆而有所改变。
“若我是神仙,那我必然会法术,可我尧光山这么久连个御风之术都学不会,那便只能代表一点。”阮宁抬头,正色静姝。“我身上一定有旁的物件在压制,这个物件不让我想起来我是谁,更加不让我使用术法。”
她抬起手,看向自己腕间的玉镯。
这只镯子,只打她有记忆时便一直安在她腕间从未离开,乐风说这是用来防止她失去记忆的。
阮宁使劲将这镯子自腕间拽下:“既然乐风这么恨我,那他就不会好心给我礼物。”
她扬起手,那只镯子便落到地上,四分五裂。
周围的幻像开始一个一个随之消失,那些冰霜,那些少女,还有枯树,一切一切全都消失了。
包括躺在地上的白秦。
“你醒了,帝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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