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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投怀送抱
03.投怀送抱
放学后，禾煦打扫卫生。等收拾好，从教室里出来的时候，学校里的学生走了个七七八八。偌大的校园像是一座死气沉沉地空城池。
雨势不小，呈瓢泼之势，荡开一地的水花，沾湿了禾煦的鞋尖。
早上，禾妈妈有提醒禾煦拿雨伞，禾煦也确实拿了雨伞。一整天就挂在课桌右侧的挂钩上。可等她值日倒完垃圾回来，雨伞便不见了踪影。
禾煦倚在厦子下用来支撑玻璃穹顶的柱子旁，神情有点儿散漫无聊。
她寻思着，先回教室写会儿作业，等到雨势渐小再走。
只能赌上这么一把，祈祷这场雨收势快点儿，禾煦径直转身，却稀里糊涂扎入别人怀里。
一定是个子很高的男孩子，胸膛坚硬如铁，心跳有力，节奏规律。
计航更懵。
事情还要从放学说起，打过下课铃，袁静怡就蹭到他座位旁，说有事找他。
他让袁静怡直说，可袁静怡红着一张脸，支支吾吾半天，快把他耐心耗尽的时候，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只说，咱换个地方。
袁静怡盘靓条顺，一直都是班里所有男生的女声级人物，万宝宝也是个不嫌事大的，一直在旁边怂恿着，“你倒是去啊，人家一美女不怕吃亏，你还怕掉块肉啊。”
计航，“……”
无奈两个人爬上六楼，六楼都是空教室，厕所那边更是长年没人光顾，袁静怡站定身子，二话没说，先给了他一巴掌，又哭哭闹闹说什么“情书”、“难堪”一类的词汇。
计航被搞的莫名其妙。那一巴掌又生疼，心里不大爽利，也懒得跟袁静怡再废话，匆匆地下楼来。
碰上禾煦，纯属于巧合。
他出了一楼大厅，一眼便看到厦子下躲雨的禾煦。
从他的方向望过去，女孩有小小的瓜子脸，唇红齿白的，仰着脑袋瓜儿，白皙的脖颈一览无余，那么小的一只，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计航的心有点儿犯痒痒，那种类似于看到刚出生的狗狗幼崽，就想抱到自己怀里来，动上一动，戳上一戳。
于是他想到个法子，他要悄悄的来到禾煦背后，然后吓上一吓她。
只是，打死计航他都想不到，最后吓到的会是自己。
怀中的女孩子，个子娇小，才及他胸口处。
两个人的距离过于近了。
明明深秋微寒，计航从心底燃起一把火，这样下着雨的空气竟然无端的憋闷。
操蛋的，禾煦这招太狠了！
计航抿了下嘴巴，有点儿不甘心。
饶是心中这般想着，计航在行为动作上却没有任何的表示，还是禾煦理智回笼之后，忍住心中的羞耻，一把搡开了计航。
计航又抿了下嘴巴，也有点儿不欢喜。
禾煦那面直直地往后退，尽自己最大能力的跟计航拉开距离。
女孩子满脸都是羞愤，脸盘儿压得低低的，一副受气包小媳妇模样儿。
计航两只黑眼珠子一转悠，突然间计上心头，尔后又一把逮住禾煦的胳膊，他一半大小子，禾煦力气自然不敌，挣扎了一番，就被计航给捉到了怀里去。
都说一回生二回熟。话自然是不假的，第二回，计航觉得果然比刚刚得心应手的多，心里也畅快急了。
“小哑巴，啧啧，你对我投怀送抱了两次。”
他故意将黑白颠倒了，嗓音里满是戏谑和调笑。
禾煦厌恶他没个正形，奋力挣扎开来，小脸包子似的鼓起来，眼睛圆圆的瞪着，仿佛在控诉计航不讲道理。
计航满脸贱笑，他本来就不打算跟禾煦讲理，于是一张嘴尽情的跑火车，“原来好学生也会思春啊，是不是想谈恋爱了，要不小爷大义凛然一番……嗯，免费给你抱！”
他说的煞有其事。
禾煦着实气的不轻快，嘴巴连着张着了两下，也没有，到最后把眼圈急红了。
小姑娘真挺委屈的，怎么都觉得刚刚是给计航轻薄了，她心里不是个滋味，将身子一扭，背对着计航，自顾自的抹起眼泪来。
刚开始计航还蛮得意，可过了一会儿吧，总觉得什么地方怪怪的。
“喂，小哑巴……”计航嗓门粗声粗气的。
他定睛一看，小姑娘驾着两只细瘦的胳膊，肩膀一抽一抽地，细听，有隐忍的呜咽声。
计航心里发慌，那种滋味比刚刚袁静怡莫名其妙的甩他一巴掌还堵得上的呢，于是神色认真的喊着禾煦的名字，低低沉沉的，煞是好听。
不过禾煦才不愿意搭理他呢，计航这人嘴巴贱的出奇，人又凶的要命，她现在只盼着这雨赶快停了，好离着他远远的。
计航没法子了，双手插在腰间，嘀咕：“小气鬼。”
这人还不讲理！
禾煦闷闷的想，闷头闷脑的继续哭。
“……你呀……”计航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头一次对贾宝玉那句“女儿是水做的”有了深厚的感触。
他扳住禾煦的肩膀，禾煦不叫他动，他手劲儿大，禾煦再挣扎还是败下阵来，被他强迫着转了身子。
小姑娘眼睛红红，跟只兔子似的。
“你不准哭了！”计航拧起长眉，下颌绷得紧紧地，恶声恶气的吼着禾煦。
禾煦真的不敢掉眼泪了，瘪着嘴巴，一脸的憋屈。
“……我……没想把你惹哭的。”计航拿手挠了两下后脑勺，见禾煦眨巴眨巴眼睛，眼睫上挂着的眼泪亮晶晶的，忙移开视线，仰着脑袋看玻璃穹顶，挺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我本来只想跟你闹玩……”
“还有……那晚上，我也不该喊你‘小哑巴’，总而言之……我错了。”
计航用食指搓了搓鼻尖，特别心虚的觑了眼禾煦，生怕禾煦会记他的仇。
好像……好像……禾煦拿手指缠绕着书包带，然后松开，再继续缠绕，如此几次，觉得自己有点儿小心眼了。
而且还在人家面前哭，越想越不好意思，傻兮兮的抬手遮住自己的脸蛋，悄悄笑开了。
计航瞧了眼，把脸撇看了，没忍住，又偷瞄了眼。
禾煦喜得时候，眼睛弯弯，像是两枚月牙儿一样。
计航怕自己心猿意马，随意扯了个话题，问她要不要现在回家。
雨势丝毫没有要减小的意思，禾煦摇摇头。
“笨兮兮的，这雨要是一直不停，你还打算在学校过夜不成。”计航鼻间冷冷地哼了一声，突然发现，禾煦这么个女孩子一点儿也不上道。
他举着伞要给禾煦，“你拿着吧，我打工的地方离学校近。”
禾煦不肯收，把手背在身后，怕他来捉自己的手掌，强迫自己拿着。
“事真多。”计航忍不住刺她一句，他个子高，胳膊也长，毫不费力的将她半环住，不容置喙的把手里的伞塞到了禾煦手里去。
“喏，拿好。”
禾煦试图把伞还给计航，往计航怀里塞了三次，彻底把计航得罪了，男孩拧着长眉，恨不能拿手把禾煦的额头戳出窟窿来，他又恢复平日里咬牙切齿的模样，“喂，你拿了我的伞会喜欢我嘛？”
小姑娘没料及计航如此直白的发问，也不晓得他怎么会把喜欢一直挂到嘴边上，眼睛瞪的铜铃一样大，短暂的呆滞之后，死命地摇着脑袋，怕极了计航会误会。
“那不就得了。”
计航摊手，唇边裹笑，颊边有两个人深深地酒窝，这个笑容里糅合着神采飞扬的痞坏与不谙世事的幼稚，禾煦不由地看呆了，尔后回过神来，把耳根红了。
“一把伞而已，又收不了你的心，你计较个什么，跟只老古董似的。”
他低头看表，装作时间来不及的模样，不再给禾煦开腔的机会，“小哑巴，赶快回家吧，小爷我不跟你废话了。”
计航将校服褂子往头顶上一撑，尔后头也不回的扎进雨幕里，倾盆的雨瞬间将校服褂子淋湿，一瞬间，他产生的一个错觉，他像极了一个为公主冲锋陷阵的骑士，而他的公主，正等着他凯旋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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