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对樱桃树做的事

　　10. 打架

　　班里同学渐渐围拢过来。计航由男生们搀扶着站起来，禾煦被推开，一个人，像是局外人，愣头愣脑的看着大家伙儿包围着计航。

　　万宝宝过来。

　　他目光冷峻，禾煦不敢直视，心里紧张，拿脚尖搓了搓地面。

　　万宝宝，“……禾煦。”

　　禾煦捏紧拳头。

　　“体育老师说，计航胳膊可能粉碎性骨折。”

　　禾煦“啊……”了一声，眼底一片迷茫，她说不清楚心里的滋味，有愧疚、有心疼，还有不知名的怒气发酵。

　　“操！”万宝宝咬牙骂了一句。

　　他瞧不惯禾煦这副懵懵懂懂的态度，像是好友对她的真心全喂给了狗。

　　“禾煦，你能离计航远点儿吗？不要再让他因为你的缘故而受伤，现在的你就是唐莎的眼中钉肉中刺，你就像是一个包袱，谁和你关系好，总要受到牵累，计航他傻，一门心思的对你好，可你呢，你对他的回报呢？你能勇敢的为计航做点什么吗……不会，对吧！你把自己缩在一个壳里，计航他在你的壳外。”

　　万宝宝的指责来的迅猛，禾煦手足无措的僵立，她无力否认，她从始至终最爱的都是自己，也未曾鼓起勇气为别人做过什么。

　　被众人关心着的计航心烦意乱，下意识地在操场上搜寻禾煦的身影，一面找，一面心里骂：小没良心的。

　　好不容易将禾煦看见了，但她面前站着碍眼的万宝宝，偏生小姑娘睁着大眼睛，一副快要被骂哭的委屈样儿。

　　计航拧眉，对着万宝宝所在的方向吼，“操，老子疼着呢，万宝宝，你给我滚过来。”

　　万宝宝最后瞪了禾煦一眼，才走。

　　禾煦朝计航望过去，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计航的视线坦率直白，毫不掩饰对禾煦的喜欢，禾煦本下意识的要躲，但是被万宝宝一骂，才意识到，在她跟计航的相处里，计航向来都是主动的一方，她被动的承受，急于躲避，一贯没有诚心。

　　她给自己打气。

　　禾煦目光没移开，计航开心的不得了，觉得就连胳膊上的疼痛也减轻了许多，他兴奋的给禾煦比了个口型，“等我回来。”

　　计航笑的合不拢嘴，颊边两个深深的酒窝，笑容暖极了，不过到底身上有伤，脸色惨白，比之平日里少了几分张狂和桀骜。

　　……

　　最后，体育老师和几名班委一起送计航到医院去，别的班的体育老师过来代课。

　　离着下课还半刻钟，高二（5）班精神状态萎靡，三五成群围坐在一起聊天。

　　有几个女孩子刚刚在安慰禾煦，没一会儿话题就有点儿跑偏，提到计航今天的行为简直帅炸，还有女生问禾煦：计航是不是喜欢你？

　　袁静怡虽然是班委一员，但是之前的情书事件，她每次见计航都很尴尬，这次也没跟着去医院。

　　她一耷拉脸，话题戛然而止，气氛也随之低迷。

　　禾煦脑子乱糟糟的，其实没有那么多心情来应付大家的安慰。

　　唐莎跟于文锦过来冷嘲热讽。

　　于文锦一副“咱俩很熟”的模样凑到禾煦脸前，“臭哑巴，你说计航该不会就残了吧……打不了篮球，以后就是个……”

　　禾煦眼神倏然冷厉下来，于文锦感觉有冰刀在颊边滑动，“废物”两个字在她嘴边徘徊，最后被她咽了下去。

　　唐莎瞥她一眼，于文锦表情悻悻地，感觉是禾煦让她跌了面，当下气急败坏的伸手去挠禾煦的脸颊。

　　禾煦躲开了，倔强的看着唐莎和于文锦。

　　她张嘴，在周围同学震惊的目光里，有断断续续的音节从女孩子嘴里蹦出，虽是动作艰难，但禾煦固执的继续。“你们……是……是故意的。”

　　嗓音粗涩，有沙沙的质感，像是用钢丝球剐蹭长了铁锈的菜刀发出的摩擦声。

　　于文锦，“操，你会说话，臭哑巴！不……不，你不是哑巴？那你干嘛装哑巴！”

　　唐莎虽然震惊，但仍然能保持理智，她冷笑，姿态挑衅，“对啊，老娘就是故意的，我故意掷出篮球，想要把你的脑袋砸一个大窟窿，砸死你最好！”

　　“可你们叫计航受伤了。”

　　又一次开口，禾煦虽然还不习惯着粗哑的嗓音，但是已经能够适应调动器官来发出声音。

　　她一遍遍重复着，“计航受伤了。”

　　神经病！唐莎见把禾煦刺激的不行，转身要走，禾煦却是率先捞住了唐莎的胳膊，唐莎烦躁，嚷：“那怪谁啊，谁叫他多管闲事，非要英雄救美，我呸！臭哑巴，你给我搞搞明白，计航受伤，就算是要怪，那也是怪你，你没发现自己什么用都没有，连个篮球都躲不开，麻烦精、累赘、包袱、祸害，说的就是你啊……”

　　禾煦又重复了一遍，“计航受伤了。”

　　唐莎要搡开她，手伸到一半，被禾煦攫住，禾煦一把咬住唐莎的虎口。

　　“我操！”

　　疼痛使得唐莎破口大骂，她一拳捶在禾煦脊背上，禾煦连闷吭也不敢，死命地闭紧牙齿。

　　于文锦看傻了眼，今天禾煦带给她的惊吓太多了，禾煦的牙齿陷入唐莎皮肉里，唐莎对着于文锦怒吼，“傻了，还不快过来了，踹她！我操，踹她，快点踹她。”

　　“哦哦……”于文锦一脚踹向禾煦的腿弯处，禾煦腿肚子打颤，终是坚持不住，一下子跪在地上，唐莎一把抽回自己的手，虎口处鲜血淋漓，被自己的鲜血刺激到的唐莎，气急败坏，从地上提溜起禾煦，一手肘撞向禾煦的肚子。

　　禾煦痛的蜷缩起身子来，她被扔到地上，身形如虾米一样，唐莎也失去了理智，疯了似的一脚接一脚的踹向禾煦，“老娘踢死你，还敢咬我！操！”

　　章西六中管理严格，鲜少出现打架斗殴的事件，就算是有，也大部分都是男生，代课体育老师是个刚毕业的年轻女老师，一开始发懵，直到看到禾煦一动不动的蜷着身子，生怕闹出人命来，代课体育老师才赶紧叫班里男生架开唐莎，男生们本来有犹豫，可又不忍心，最后咬牙，七八个男生抓着唐莎的胳膊、腿，把她摔到了绿茵操场上。

　　揍人也累，唐莎坐在地上，吭哧吭哧的喘着气。

　　代课体育老师过来查看禾煦的情况，“同学，你怎么样？”

　　疼。

　　禾煦紧紧闭着眼睛，浑身的骨头散了架似的，她想，计航刚刚一定也很疼，可他还对着自己笑。

　　她们让计航受伤了，她要给计航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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