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妾难为

　　自从确定春柳怀了身孕，各种补品就如流水一般被送进春柳的院里。玉竹和甘草一改之前的胆战心惊，现在走路都似带着风，每天精神满满，致力于方方面面地把春柳照顾得妥妥当当。
　　春柳这些天被当作像是易碎的宝贝，连动一下对于两个大丫鬟来说都是一件大事，春柳好笑地看着她们紧张的神情，“你们也太小心了，夫人怀孕时我在旁服侍过，只要小心些就好，不用这样紧张。”
　　玉竹不赞同地摇头，“姨娘，您这还不到三个月呢，可不能大意。”
　　甘草端着厨房刚炖好得燕窝，闻言很是赞同，“玉竹姐姐说的是，姨娘您快尝尝，这可是上等的血燕。”
　　春柳无奈地点头，笑着接过汤碗，慢慢地吃着。

　　玉竹看着春柳现在胃口好了许多，高兴地说道：“姨娘最近得胃口终于好了些，二爷真心疼姨娘呢，知道姨娘胃口不好，特地吩咐赏了好些上等血燕给您。“
　　春柳吃着，听到玉竹有荣与焉般地说道，心里像是吃了蜜糖一般，泛起一丝甜意，面上却不显，轻声地说道：”快住嘴，别胡说，这些都是夫人赏的。“
　　玉竹被轻叱了一声，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心里清楚不过是姨娘素来谨慎。之前虽夫人赏了好些东西，可并没有这些血燕。还不是上次二爷来过，知道了姨娘胃口不好的事情，这才有了这些血燕。玉竹心里美滋滋地想着，看来二爷还是很看重姨娘的，如果姨娘能生下位小少爷，那才是真正的依靠。
　　春柳慢慢地喝着，虽然刚呵斥了玉竹，其实在她的心里未尝不是这样想的。要是让她知道，卫骁言对于那晚的谈话基本没过脑，脑中一直回想着他出门时方蕴仪淡淡的笑脸，那些血燕还是方蕴仪第二天想起才打发人送来的，就不知春柳会作何感想了。

　　最近府里的气氛仿佛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佟悦自来就是个安静的，但就连许姨娘和陈姨娘都安静得很。佟悦照旧地读书，练字，最近又对打络子产生了兴趣。在现代佟悦一直想学怎么打中国结，可是没找到机会。
　　不想有一天，看到碧荷打的各式各样的络子，在佟悦看来那就是各式各样的中国结啊！佟悦顿时两眼放光，碧荷打的这些比现代那些中国结更精致好看，佟悦简直有些爱不释手。佟悦默默地想着刺绣太难一时也学不会，这打络子怎么也要简单一些，因此佟悦这几天缠着碧荷，让她好好教自己打络子。
　　本来芍药和碧荷知道春柳有孕了，心情很是沮丧复杂，都有些担心佟悦以后的日子。没想到，佟悦压根没放在心上，心里眼里都是这络子。弄得芍药都要叹气了，想着自家姨娘这副没心没肺的性子以后可怎么好。

　　其实佟悦也不是心里眼里只有这一件事，还有一件大事在佟悦心里翻腾，那就是春柳有孕是不是要送礼啊？那到底是送什么才合适啊？
　　电视剧和小说里的宫斗宅斗大神都告诉过大家，吃的喝的是别想了，太容易被做手脚了。穿的用的，春柳有孕待遇肯定被提高，估计佟悦送的人家也看不上眼。佟悦抓抓头，绞尽脑汁地想，到底送什么才合适啊？佟悦叹了口气，无论古代还是现代，送礼都是一门大学问。
　　芍药将佟悦打好的络子收好放在匣子里，又听见佟悦在叹气，这一下午佟悦都叹了好几回了。芍药有些摸不着头脑，上前问道：“姨娘，您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佟悦抬起头，可怜巴巴地问道：“好芍药，你说春柳有孕，我要恭贺送什么才合适啊？”

　　芍药扑哧笑了一声，“姨娘，您就在为这件事烦心啊！”
　　佟悦两眼放光地问道：“难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芍药笑着说道：“春柳姐姐有孕必是大喜，无论姨娘送什么，春柳姐姐都是高兴的。”
　　佟悦听着芍药的话，思量了一下，想想也对，人家有了身孕安胎还来不及呢，管她们这些人送什么礼啊。
　　佟悦想了一会，说道：“把夫人赏的衣料挑匹上好的，再加上我打好的平安结，这样应该行了吧？”
　　芍药好笑地抿抿嘴唇，心里也不得不承认自家姨娘在打络子方面确实有天份。芍药点点头，“这样好，姨娘亲手做的更能代表姨娘的心意。”
　　芍药看着佟悦已经有些不好意思，觉得很是可乐，面上却依旧正经地说道：“依奴婢看，姨娘倒不如送些上好的棉布料子，春柳姐姐肯定想做些小孩子的衣裳，小孩子皮肤嫩，上好的棉布更合适。”
　　佟悦听得不禁连连点头，高兴地说道：“对对对，芍药好聪明，就这么办吧。”

　　芍药抿起嘴角，笑了笑，“那奴婢就吩咐她们准备好。”
　　佟悦轻轻颔首，然后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一样，很是松了一口气。
　　芍药微微福身，转身出去了。芍药一出门就看见半夏在院内候着，自从芍药和碧荷听从佟悦的意见弄出个当值表，这小院就有规矩多了。人人都有事忙，什么时候当值什么时候歇息，写得都很清楚。
　　这时正是半夏当值的时候，半夏殷勤地上前问道：“姐姐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芍药笑着说道：“找一匹上好的棉布料子，一会拿给我。”
　　半夏笑眯眯地应道，“可是要给姨娘做些针线？这事哪用劳烦姐姐，姐姐只管吩咐我就好。”
　　芍药笑了笑，“我知道你针线好，这次是姨娘自己要用。正好姨娘那里还需要做几双鞋，可能要麻烦半夏妹妹了。“
　　半夏心里有些不情愿，还以为是要给姨娘做些小衣什么的呢，话说得太快，做鞋可要麻烦多了，可是话说到这了就不能不应，半夏依旧笑着拍了拍胸口，“姐姐放心吧，只管交给我就好。“
　　芍药边点头边微笑，“多谢妹妹了。”
　　半夏心里有些憋闷，也不敢再打听什么了，赶紧进库房去找棉布料子。

　　日子一晃就过了一个月，春柳怀孕已经满了三个月。佟悦准备好礼物就等着春柳满了三个月，胎稳了再送过去。这些日子，二爷倒是没有那么忙了，可是多数只在正院歇息，陈姨娘那里歇了两次，就连春柳那也不过多去个一两次。
　　佟悦知道这个消息，不禁在心里吐槽，二爷这是因为春柳有身孕，所以对夫人有了愧疚才这样基本只在正院歇息？明显是打了一棒子再给个甜枣嘛，佟悦想到这，不禁撇了撇嘴，有什么用啊，有能耐你倒是都别去啊！切，佟悦不满地哼了一声，弄得梳头的碧荷一阵紧张，“姨娘，可是拽疼了？”
　　佟悦忙说道：“没有没有，你继续吧。”
　　碧荷松了一口气，心里暗想姨娘这是在想什么呢？

　　佟悦梳妆打扮好，就带着芍药往正院请安去了，路上还想着春柳今天会不会去请安呢？佟悦边想着边慢悠悠地走着，晃悠悠地到了正院，一进去佟悦一愣，好家伙就差她自己了。佟悦有点小惊慌地上前行礼问安，“给夫人请安，婢妾来晚了，请夫人恕罪。”
　　方蕴仪笑着挥了挥手，“无事，快坐吧，夏月给佟姨娘也上一碗红枣羹。“方蕴仪转头吩咐道，然后又对着佟悦说道：”你尝尝，先垫垫肚子。“
　　佟悦起身道谢，余光中瞥见其他人手边都有一碗，佟悦放了心，坐下从夏月手中接过，微微点头表示感谢后，佟悦先小尝了一口，不禁眼前一亮，这红枣羹煮得够火候，里面还放了些芋头粒，软软糯糯的很好吃。

　　佟悦吃得香甜，许姨娘心里有些鄙视，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带了一丝挑拨地开口：“看来佟妹妹很喜欢啊，这红枣羹是做的不错，想来婢妾们都是沾了春柳妹妹的光啊！“
　　佟悦吃得正开心，闻言才想起今天春柳也来请安了，佟悦不由得抬起头看向春柳。平常就温温柔柔的春柳，有了身孕好像有了母亲的光辉，整个人柔和温润得不可思议。佟悦看着春柳嘴边挂着得笑容，就知道这些日子她过得甚好。
　　虽然府里大家关系都一般，可佟悦还是挺替春柳开心，佟悦笑盈盈地说道：“那婢妾要谢谢春柳姐姐，更要多谢夫人。婢妾头一次吃到这个，很喜欢。“
　　佟悦的话说得很坦然，脸上的笑容明亮真诚，方蕴仪心里不禁对佟悦的好感又增加了些，笑着开口：“佟姨娘喜欢就好。“

　　许姨娘挑拨未成心里有些憋闷，不过很快她就忘了这件事，因为今天有件更重要的事。许姨娘浅笑吟吟地说道：“春柳妹妹有身子可是大喜事，婢妾觉得怎么都要摆酒庆贺一番才是呀。“
　　方蕴仪不为所动，依旧淡然地说道：“确实是大喜事，不过二爷说了，不想惊扰到孩子。等春柳平安诞下孩儿，到时再好生庆贺一番。“
　　方蕴仪搬出了二爷，许姨娘自然没有二话了。
　　许姨娘脸上笑容不变，像是根本没有把刚才夫人的反击放在心上，反倒像是有些局促地开口：“婢妾知道春柳妹妹有了喜事，心里高兴得很，特地抄了好些佛经，既保佑春柳妹妹平安生下孩儿，也保佑夫人和大小姐安康。”
　　许姨娘挥了挥手，示意她身后的绿蕊把匣子奉上。
　　方蕴仪没想到许姨娘还有这个准备，让繁秋把匣子接过来，冲着许姨娘颔首，“许姨娘有心了，辛苦了。”
　　许姨娘倒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说道：“不辛苦，都是婢妾一点心意。”
　　佟悦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心里实在想说，许姐姐啊，刚才你还在挑拨夫人和春柳，一转眼你又像没事人一样表心意，这份能屈能伸真是令人佩服啊！佟悦心里悄悄地给许姨娘竖起了大拇指，到底是当过“宠妾”的人啊，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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