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肝宝贝

　　海风吹拂过那片碧蓝，几个降落伞漂浮在海面，卫羽揭开降落伞系纽，他在水里划动着手臂，身上的救生衣把他从海里托浮了起来。
　　他仰起头，喊了一声，海水随波晃着涛声，头顶上的海鸟尖叫着，卫羽的内心也尖叫连连。
　　他又喊了一声，这是远处传来了一个微弱的声音，是那个飞行员，卫羽喘了一口气，他扑腾着双手却还在原处打转。

　　飞行员也看到了他，朝他游过来，他刚刚靠近，卫羽就朝他喊道：“你看到你的老板了吗？”
　　他说的是鹿沥，飞行员摇晃着头，他面色苍白，模样比卫羽更惨，脸上被划伤了一道口子正渗着血。
　　卫羽神情暗淡无光，他看着天与海，他在这汪洋里，就像他在那国家政府下一般，他的正义和他所想要捍卫的真相，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渺小不可及。

　　鹿沥沉沉的坠入海中，疼痛就像病症从四肢百骸传开，脑袋像是被什么笼罩，他挣扎着想要逃离，有什么模糊的声音传来，隐隐约约又稍纵即逝。
　　有人在叫他……
　　熟悉的声音一遍遍在他耳边响着，一只手臂紧紧的抱住了他，而后身体被稳稳的提起，窒息感逐渐消失，鹿沥大喘了一口气，嘴里咽下了不少海水，咸涩泛着苦味。

　　太阳光直射下来，他眯着眼，只能看到言钰微微泛着光的侧脸，他的额头上淌着血，鹿沥一震，三魂六魄顿时又都回身了。
　　“你怎么了？伤到哪了？”
　　鹿沥声音沙哑，要不是在海里他真的要好好仔细检查一下言钰的脸，言钰是不在乎这些的。
　　“我没事。”

　　他单手环着鹿沥，另一只手在海水里划动着，从鱼尾变成的双腿到了海水里倒还是那么灵活，随着海流摆动，海水亲密的包裹着皮肤，熟悉又温柔的对待着言钰。
　　言钰突然停了下来，大海好似是看不到头的，他看着那漫无边际的海岸线，心情却不觉得糟糕，言钰翘着嘴角，眉目飞扬，侧头对鹿沥说：“我们打个车怎么样？”

　　鹿沥傻愣愣的看着他，这表情实属罕见，言钰嘻嘻一笑，他食指拇指合拢围圈碰在嘴唇上，一记嘹亮的口哨响彻天际。
　　鹿沥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海水随着沉浮拍打在脸上，有些冰有些冷，他脑袋昏昏，他们等了一会儿，突然言钰兴奋的喊着鹿沥，“鹿沥你看前面。”
　　鹿沥抬眼看去，他愣了愣，便睁大眼，他看到海了不远处，一只只海豚冲过风浪朝他们游来。

　　卫羽苦哈哈地海里扑腾着，他们掉下来的这块这块地方其实离上港港口其实已经不远了，只不过叫一个四肢不勤的长年待在研究室里科学工作者，从这边要游到港口，这实在是要了他的小命。
　　卫羽和飞行员唠着嗑，差一点瓜子他应该能更有劲。

　　飞行员除了脸被划伤了，身上也有些疼，说不上哪的疼，卫羽又和他说了几句，突然一愣，他仰着头，在水里扑腾了几下，身体歪在飞行员那侧，卫羽指着慢慢染红的海水，惊吓的结巴道：“你你在流血，你受伤了？”
　　飞行员痛的厉害，半条命都快没了，卫羽还在他耳边惊声尖叫，真的是咶噪。

　　卫羽盯着从飞行员身上渗出来的血，他忽然一顿面色白了白，他说：“这血腥味要是惹来鲨鱼怎么办？”
　　“这片海域应该是没有的吧？”飞行员忍着痛虚着声音说着，结果他话音刚落，视线所及内便看到一簇深色的类似鲨鱼背鳍的东西滑过海面，正朝着他们游来。

　　卫羽被吓傻了，大脑都不清楚了，扫了一眼压根就看清追着自己的是什么东西，他就扯着飞行员后领往前游，肾上腺素作祟，人在追求活命的时候真的是能爆发无限潜力。
　　这飞行员没从飞机上掉下来摔死也被他给勒死了，不过他怎么游也比不过这些长鳍了的海洋生物。
　　卫羽头也不回拼命的往前游，心里正绝望着，突然耳边轻轻熟悉的声音，卫羽一僵，飞行员半条命都快没了，但他看的比卫羽清楚，有气无力的提醒他，“你别游了，这些不是鲨鱼是海豚，是鹿先生来救我们了。”

　　若是时间放慢，画面一帧帧的撷取，映入卫羽眼底的是蓝天是白云是一片碧蓝的海面上海豚跳跃过海平面的姿态，以及像是打了个滴滴顺风车那样神情淡然随意的鹿沥和言钰。
　　他们带来了一整个海豚群，在看到了卫羽他们后，海豚就都纷纷停下。

　　卫羽半条命都快交代了去，他觉得自己经不住任何的刺激，但鹿沥没给他缓冲，他朝言钰点点头。
　　言钰轻抚着身侧海豚的前额，海豚用嘴喙撞了撞他的手臂后就游到了卫羽身边，海豚喜人，绕着卫羽转了一圈，卫羽膛目结舌。
　　他朝言钰看了几眼，想着这人是何方神圣，不过没等他多思虑，海豚就用嘴喙顶着他的腰往前冲了一下。
　　卫羽狗爬式的在海里挣扎了几下，好不容易保持住平衡，便听鹿沥说：“你们抱住海豚的背鳍，它会带我们往岸上游去。”

　　什么？
　　抱住海豚？
　　你当这是便车吗？想抱就抱，想搭就搭？
　　卫羽在心里咆哮，可当他手刚刚围住那背鳍，身体就猛的一晃，他瑟瑟发抖僵硬的抱着海豚，眼前的一切都成了白花花的水浪。
　　风在耳边呼啸，卫羽只觉得肝胆都颤了出来，他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四肢都跟做了一次大推拿，双手懒懒散散的垂在两侧，他生无可恋的抬起头。

　　天边一束暖光，刺得他虚弱的眯起了眼，港口的集装箱货轮停靠在岸边发出长鸣，齿轮转动的声音夹杂着各类机械声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海豚们害怕了，它们潜入水里，言钰松开了身侧海豚的背鳍，手上轻轻地抚摸过它的前额。
　　“谢谢你们。”

　　大海总是对他格外温柔，那里有他的归属。
　　海豚低着头用前额蹭着言钰，而后随着上港口上搬货工人的一声惊呼叫喊“这边有人……”
　　海豚齐刷刷的往海里游去，背鳍在海水里若隐若现，言钰看着它们逐渐远去，隐入天际没入海中。

　　他们四个人被几个船上的装卸工给捞了上去，飞行员受了伤，从海里捞上来才看清他的半件衣服都被血给染红了。
　　他们被送到了医院，飞行员直接推进了手术室，鹿沥他们三个也分别做了身体检查。

　　鹿沥抽完血用棉花球按着手臂从里面出来，他借了护士服务台上的座机给助理打了个电话让他给自己拿三套衣服过来。
　　言钰还没从里面出来，鹿沥走到门口时便听到里面的喧哗，他走到屋里，见言钰站着，身边一个护士拉着他的手，另外一个护士一脸为难的看着他。
　　“这是怎么了？”
　　鹿沥走过去，拉起言钰的手把他牵到自己身侧，护士只好松开手说道：“先生你的朋友他不配合验血，他觉得我们要伤害他，我们已经和他说了很多遍了，这是为了检查身体。”

　　言钰反手攥紧了鹿沥，鹿沥顿了顿说道：“算了，他只是额头上被擦伤了，既然已经包扎过了就没事了。”
　　两个护士还想说什么，鹿沥已经拉着言钰出去了，他们走在医院的过道里，两个人坐在边上的座椅上。
　　言钰额头上的伤口简单的包扎了一下，言钰皱着眉，指着脑袋上的纱布，“一点都不舒服。”
　　“回去我给你弄下来，现在还在医院，你就先忍忍。”
　　“嗯。”言钰低着头，鹿沥觉得他似乎是有些闷闷不乐。
　　鹿沥侧头看着言钰，伸手环住言钰的肩膀，靠在他的耳边轻轻问他：“怎么了？”

　　言钰抬起头，鹿沥不禁缩回了手，言钰仰着下巴，后脑勺靠在了身后的墙壁上，他沉默了两秒而后开口问道：“鹿沥，我保护到你了吗？”
　　鹿沥因他的提问而笑了，他说：“你看我现在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就是你保护了我，若是没有你我早就死了。”
　　他靠近言钰，肩膀轻轻相碰，他在言钰耳边说：“要是没有你，早在之前，在三年前我就已经死了。”
　　“可我忘了……”

　　言钰的话说到一半，助理提着三袋衣服风风火火的赶来了，鹿沥也没留心言钰说了什么，他站起来接过了衣服对助理说：“辛苦你了。”
　　“没事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
　　今天室外温度四十，助理抹了把脸上的汗强颜欢笑。
　　上次是警察局，这次是医院，不知道下次是哪里？
　　“鹿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鹿沥自己拿了一套，把另外一套给了言钰，还剩一套让助理拿着，又对他说：“你身上有钱吗？”
　　“有的。”
　　“那好，给我一百块，另外帮我去交一下医院费用，钱我回公司给你。”
　　鹿沥从助理那儿要了一百，便拉着言钰去换了衣服，两个人身上湿着，这次倒是谁也没心思玩一下卫生间诱惑了，换上了一模一样的体恤和裤子，鹿沥继续拉着言钰走。
　　言钰什么都没说，任由鹿沥拽着自己，在这点上言钰特别乖，他对鹿沥的决定说一不二。

　　鹿沥拉着他走到了医院的全家超市，言钰进门的时候被一声响亮的“欢迎光临”给震了一下。
　　他懵懵的跟在鹿沥身后，鹿沥直奔存放饮料的冷柜，他拿了一瓶矿泉水，回头问言钰。
　　“言钰你要喝什么？”
　　言钰扫了一眼货架说：“要甜的。”

　　鹿沥就拿了一盒旺仔牛奶，他有一百块钱，这会儿在身无分文的言钰跟前，依旧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有钱人”，他又问：“你还要吃什么吗？”
　　言钰看到了蛋糕，视线就定格了。

　　鹿沥知道，在他还没开口前，帮他拿了三个小蛋糕和三个布丁，“走吧，结账去。”
　　不能多拿了，他现在只有一百块！有钱人鹿沥在心里呕血，一百块怎么那么不禁花。

　　结账完了，鹿沥也没急着走，全家里面还有桌椅，鹿沥坐了过去，言钰也跟着，两个人并排坐着看着玻璃窗外。
　　言钰用吸管喝了一口旺仔牛奶，眼睛一亮。

　　鹿沥喝着寡淡无味的水瞥了他一眼，勾了勾嘴角，“明天我给你买几箱这样的牛奶放在家里怎么样？”
　　“好啊好啊。”
　　“那你别去余组长家住了，就住我家得了，我明年还要换一个有泳池的新房子，你就一直和我住吧。”
　　“泳池？”
　　“对啊，你可以在里面随便游了，开心吗？”

　　鹿沥心里也忐忑，就怕言钰觉得自己太主动不矜持，他刚说完，回答他的便是脸颊上轻轻落下的吻。
　　“鹿沥我很开心。”
　　言钰喜不自禁，他想着今天，想着明天，想着和鹿沥度过的之后的每一天。
　　他便觉得以前被他遗忘的时光突然变的不那么重要了，只要有鹿沥在他就是完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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