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 千年

作者:寧靜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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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缘聚(四)


      习惯,使人变得依赖。
      依赖,令人变得软弱。
      持续低烧不断的罗,抱着被人硬塞过来的雪豹玩偶,躺在床上看着忙出忙入的身影。
      「都已经说过多少遍,你的五脏六腑之内,仍然存在不少的珀铅毒素,我给你的治疗需要配合足够的睡眠,让身体休养生息,才会早点康复。」
      格雷西一边拧着毛巾,一边不停地在碎碎念。
      「明明都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你究竟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想给我添乱?要不是不喜欢半途而废的交易,真想将你这死小鬼丢进海里去喂鱼!」
      「闭嘴,你好吵。」那种桀傲不驯的态度,根本是吃定对方不会生气。
      「啧!那么有精神,要不要登岛跑两圈?」语气很不满,换走罗额上冷毛巾的手却很温柔。
      「我饿了。」不想被人训话,罗唯有转个话题。
      「……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兄妹俩,现在才要做牛做马来偿还。」格雷西很无奈地嘟嚷着。「要出去就先穿上,别再次着凉。」
      接住扔过来的外套,自觉躺到身体快生锈的罗难得听话,因为从红眸中的警告就知道不听话的后果。其实他很讨厌被命令,因为过去被命令而且需要遵从,没有一件是好事。
      不过,现在他对于被要求做这、要求做那,也不觉得反感,虽然有时候会忍不住顶嘴,看到对方被气到跳脚的表情时总觉得很愉快,唯一的前提是说出命令和要求的人是眼前这蠢货,因为没有人不喜欢别人真切的丶带着暖意,包含宠爱的关心。
      离开房间前,罗顺道拿走放在床头未看完的硬皮书,于甲板上一边阅读,一边等待餐点送上。
      虽说是阅读,可是书本上的文字,完全没能读进脑中。
      不同于当年留在唐吉诃德家,罗如今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地利用格雷西所拥有的资源,以才会产生不必要的烦恼,他甚至在害怕继续逗留于这艘船上。
      害怕被无附带条件的温柔惯坏。
      害怕迷失其中而令心中那团火熄灭。
      还有很多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令他感到不知所措。
      离开,这个念头在脑中出现无数次,却始终没有付诸实行。
      他告诉自己,这是因为拉米仍然在狐狸窝内,而作为唯一的兄长是绝对不会舍妹妹而去,但是心中很清楚,这种理由不过是自欺欺人。
      就算离开后仍能与妹妹保持联络,而他的去与留,并不会影响狐狸家族待妹妹的态度。从多次的对话当中,已经知道拉米早已被接纳,而且是狐狸家族中最受宠爱的么妹,而且这点在未来也不会变。
      不舍的是来自格雷西那份没有负担的温暖。
      这艘船上的教育方针和他之前在唐吉诃德家完全不同,格雷西很爱拖他登岛或登上别人的船,然后没有选择地被逼着亲自为那些病人进行诊断和治疗,而当那些人看到他身上的白斑也只是挑挑眉,什麽都没说,也没有躲开他的手。
      久而久之,他接触到很多患上疑难杂症的怪人,只有格雷西认为他没法处理,才会出手帮忙,而更多的时候是格雷西从旁指点,他仅靠着平日于书本上获得的知识和观察格雷西出手时的一举一动,以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去为病人进行治疗。
      有时侯,他可能会在没必要的地方动刀,然后被纠正。那些病人似乎想说什麽,却在对上那张带着微笑的脸庞后闭嘴,所有的话语全数吞回肚子内。
      罗察觉到自己进步得很快,虽然未能为自己一次过清理体内所有的珀铅毒素,但是已有足够的能力取出那些并未深入骨髓的毒素,这种结果令他吃惊。
      ── 就算再急着离开,也别与自己过不去,那些毒素与你共存已久,若是以强硬手段进行一次性的清理,不死也去半条命,之后如何将身子调理好便会是极度麻烦的事情。
      如果选择离开,格雷西根本不会挽留,甚至很可能会准备好他所需要的船和资金,态度洒脱得令人生气,美其名是尊重他的选择,但当中更多的是压根儿不在乎谁去谁留,这种态度令罗感到莫名其妙的不快。
      ── 每个人都会在别人的生命中来来去去,而每个人只不过是别人生命中的过客,就算没了谁,世界仍旧在正常运转。
      罗忽然想起格雷西对着从恶梦中惊醒过来的自己所说的话句,不禁抿嘴。
      当下,他只觉得这位高高在上的王根本不懂他有多痛,才能说出那般风凉丶那般事不关记的溷话。
      事实却非他所认为的那样;没有人比格雷西更懂这种事。
      当他从妹妹口中得知,格雷西的年纪大得超乎想像时,才知道那并非风凉说话,而是看尽生死交替所得出的结论。
      相处过后,他认定这位年轻的王是弱者,要不是手下的人都很能干,狐狸家族根本不可能壮大到这个地步,罗虽感激格雷西救了妹妹的恩情,却也打从心底看不起如此天真而无防备的弱者。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想想法错了,错得很离谱。

      光坠入地狱,究竟是会驱赶黑暗,还是被黑暗吞噬?罗曾经很想知道。
      这个答案,他需要躺床休养前终于得到了;正确来说,是差点得到答案。可惜,那并不是他想要的光景,所以不能让事情继续发展下去。
      翩然俊雅的青年露出仍旧明媚如春天暖阳的笑容,如最上乘陶瓷的肌肤却已染上艳红鲜血;温柔与残暴、红与白之间的那种强烈对比令人感到心寒。
      眼尾微挑的红眸复上一层黑色的薄炙,如火般烫人,可是仔细观察,就能窥见烈火下,凝结着溶不掉的千年寒冰。
      寒冰与烈焰,相生相克却在共舞着,感觉诡谲得足以令人胆颤心惊。
      形如日蚀,罗以此形容。
      太阳被慢慢掩盖,仅留下仍旧炙热的光框,大地回归冰河时期,不带没半点生气。
      他所认识的,是连拉米也可以叉着腰说教的软柿子。
      他所认识的,是会放任跑来串门子的臣子碎碎念,一点架子都没有的王。
      他所认识的,是好脾气地包容因为身体不适而耍性子的他,温柔无害的守护者。
      他所认识的,是最爱吃喝玩乐丶胡搅蛮缠的疯子……
      眼前的这个人,究竟是谁?
      罗张口欲言,乾涩得发痛的喉咙却发不出声音;他想阻止,却全身乏力而动弹不得。灰眸中浮现出恐惧,不是因为无数的生命消逝,那些来自唐吉诃德家的猎犬无论死多少,他也无感。
      他所惧怕的是一双又一双黑色的手随着死者的数量而增加,从黑暗之中伸向正在杀戮的人,彷佛要将人扯进去作伴一样。随着血腥味变得更为浓烈,黑色的影子形成巨网,欲将人困于其中,永生不得离开。
      我必须要有所行动,我不想再次品嚐那种悔恨,我不想再次失去安身立命之所!
      那个人、那个人是我的!是属于我的!谁都不准带走他!
      脑袋中出现一片溷乱,有什麽东西正嚐试从灵魂深处破土而出,那份激动似乎是属于他的,却也不是属于他的。
      「格雷西───!」声音划破长空,响亮得连罗自己也吓了一跳。
      修长的身影陡地一顿,甩开头部出现不自然歪斜,已经断气的敌人,转身走向被绑架的孩子。
      「后面!」
      说时迟那时快,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罗呆若木鸡地看着血从格雷西的胸口与唇间流出,随着偷袭者抽出刀子而脚步踉跄,彷佛是要往地面倒去。
      画面在灰眸中不放大丶放慢,再重播。
      怎会变成这样的?
      如果他有严密地包裹好身体,不露出半点带有白斑的皮肤丶如果他不坚持任何时候都要戴着那顶黑底白班点的毛帽子,就不会被唐吉诃德家所饲养的猎犬发现。
      日子过得太安逸而松懈,是他大意了。
      明明是他的错,为什么代价却是由别人来支付?
      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可以安心的容身之所,为什么又要将其夺走?
      如果注定只能失去,为什么要让人拥有过?
      对于世界与命运的不公,早已淡了不少的恨意再一次静悄悄地渗进内心深处。
      刚刚得手了的偷袭者,对上如刀般锋利的灰眸时,不禁心头一颤。
      不能留!这个男孩是祸根,绝对不能留!他必须死在这儿。
      野性直觉警告着猎犬,他走向跪倒于地上的男孩,正当打算手起刀落时,剧痛从胸口传至大脑。
      「……!!」猎犬低头看着从自己胸口探出来的手,还有那颗仍在跳动的心脏。「不…!!」
      恐惧并不能令死神的脚步停下,心脏就在眼前被掐破。
      「究竟是谁允许你们对他出手的?嗯?」低问虽轻柔,却清晰得令人不能忽视。
      变化来得太快,也来得太大,罗愕然地看着像个没事人一样的格雷西。
      「有没有受伤?」格雷西蹲下,为罗解开身上以海楼石制的炼子。
      罗先是看向不见一丝伤痕的胸口,然后慢慢将视线移到那张光洁的脸上,伸出双手抹去那些碍眼的血,再用力地捧着,眼也不眨地盯着。
      「我脸上沾上什么奇怪的东西吗?」认真而严肃的灰眸,令格雷西的头上出现无数问号,正想以衣袖抹掉去之际,被罗抓住了手。
      「我想回去。」
      罗只是在确认,眼前的人是否仍然是他认识的那个人;确认以后,他认为离开令格雷西变得不正常的地方,这才是现下最重要的事。
      「善后完了再回去,要是不想见血,你可以闭上眼跟在我身后。」拍拍那顶白底黑斑毛帽子,格雷西以为眼前的少年是被刚才有点血腥的画面吓到。
      「不!现在就回去。」罗很坚持这点,甚至不惜使出耍赖的手段,直接以双手抓住格雷西的衣襟,死活不让人再去进行杀戮。
      那些黑影缠绕着格雷西虽然仍在张牙舞爪,但当他抓紧白衬衣的瞬间,全都往后退。
      突然,现场无声无息地出现了皮毛族,一头巨大无比白狮子。
      「陛下,人都已经到齐,这儿就交给我们吧!」
      「……好。」格雷西显得有点无奈,然后将碍于珀铅病的侵害而仍未长高的罗,一把抱起来,回头对自家的臣子交代。「处理得彻底一点。」
      回应的是带着肉球的巨掌拿着针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刺中他的后颈,将当中湛蓝色的药剂全数注射进去。
      「陛下,得罪了。」
      「……史密斯,下次可以打完招呼再出手吗?」
      罗看到那些黑影在药剂都注射进去格雷西体内后,全数消失。
      当下,他并不想去深究那支药剂是什么,他只是觉得这样子,这位明显又搞错重点的蠢货,才是他所认识的格雷西。而且狮子这种生物,令罗想起一些不堪回首的事情,整个人不禁僵了一下,更何况这隻狮子和记忆中那隻的身高与气势很相似。
      不过最令罗感到无言的是,格雷西完完全全将他当成需要保护的小孩子,看那种抱起自己的方式与态度就可以知道。
      船身突如其来的摇晃,将罗的思绪拉回来。
      眯起灰眸,瞪着那艘招摇过市的船。
      遍体通白的船身以黑色荆棘与血色蔷薇绕了几圈,当中也缠绕着一头威武的雄狮,除了这些彩绘外,没有多馀的装饰,却予人高调华丽之感。
      一如那位船长,如果一头会说话的狮子也能被称之为船长的话,而这隻狮子好死不死就是当年罗所知道的那隻,唯一庆幸的是对方并不认识他。
      「格雷西,你是老人痴呆吗!?那个约定的岛屿在东边,你该死的跑来西边做什么!?」
      身长四米以上,威风凛凛的白狮子从那艘引人注目的船跃过来,开口就昳咆哮,罗只是懒懒地看了牠一眼,而这种眼神,很不巧地惹火了心情已经非常差的野生动物。
      「小鬼,注意你的礼貌。」
      「……」撇开视线,罗明摆着不放对方在眼内。
      正当被挑起火气的白狮子想扑上去教训某位嚣张的小鬼时,就被手上拿着餐点的人踹了一脚。
      「史密斯,注意你的礼貌。」
      对此,罗嗤笑一下,灰眸中尽是幸灾乐祸。
      「陛下,小鬼是不能这样宠的;像他那般毫无礼貌,成何体统?」那一脚其实没多痛,只是令史密斯的心情更为不爽,身后尾巴的摆动方式充分反映出他的不满。
      「你刚才骂我的时候,难道又很有礼貌?少五十步笑百步。」格雷西将餐点放下,摸摸罗的额,确认温度正常才稍为安心。「小罗,你自便;我有事跟这蠢狮子谈。」
      对于纠正了无数次还是纠正不过来的昵称,罗连反应都欠奉,狮子总是令他忆起不愉快的事情,所以当目送被人扯着鬃毛拖走的雄狮,久违的食欲也出现,开始慢条斯理地吃着特意为他所烹调的食物。
      「喂!」
      「过来!」
      可是,这种好心情没有持续很久。
      整个狐狸家族的人,包括拉米,全都表示受够了总是没法掌握“狐狸王”所在位置的状态,所以一致投下赞成票,完全不允许任何反对意见,直接决定在这艘商船上,置放一位从来不会任由船只随意乱飘,也不会在格雷西各种耍无赖、花式撒娇下屈服的航海士。
      刚巧,这只白狮子是家族当中最厉害,对于“王”有免疫力的而被分配为“王”御用的航海士。
      这个才是史密斯会过来北海的主要原因。

      ------ TB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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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以外的第一位自创人物正式登场了!
    聪明的读者应该已经联想到,他在之前已经有出现过了。
    这位隶属於狐狸家族丶女主的左右手之一丶职位是航海士的皮毛族白狮子,在文中将会经常性出现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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