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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梅*******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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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转眼,云海仙门终于迎来了为这特殊又神圣的一天,册封大典将在众人面前如期举行。
      天之极,地之闇,人之巅,背负着维护三界和平天命的玄黄三乘将于今日首次齐聚一堂。
      一早,众云生们穿上统一的仙门服饰满怀期待与敬畏之情来到大殿中,列队站好,纷纷翘首以盼。
      除了天迹,另外两位是玄尊早已钦点好的,分别是人觉非常君以及地冥鬼谛。
      玄尊正襟危坐高台上,后面是护法双圣,左边是非常君,右边为鬼谛。君奉天站在非常君旁边,蹙着眉头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隐约觉得他有几分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曾在哪里见过他。
      天时将至,真正的主角却迟迟未到,台下的人已经等不及了,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玉逍遥乃是云海仙门的首徒,身份特殊,仙门云生自然对他抱以最大的期望,都不希望他在这要紧时刻出什么状况。
      就在大家开始暗暗着急时,乍闻清亮诗号,伴随一道仙风俊影,万众瞩目之下翩然而至。
      “仙衣眠云碧岚袍,一襟潇洒,两袖飘飘;玉墨舒心春酝瓢,行也逍遥,坐也逍遥。”
      玉逍遥神采奕奕,面带笑容,身背神谕神兵,身穿蓝色锦袍。意气风发,风度翩翩。
      众云生微微骚动,紫色眼眸隐泛笑意,却是目不斜视,足下轻盈昂首行过,玄尊驾前拱手施礼:“师尊。"
      玄尊微微颔首算是应了。
      玉逍遥抬头,这才从左至右一一见过。
      见人觉,黄衣华伞,俊丽倜傥,耀人心目。
      不禁眉头一挑,似是微觉诧异,又觉得不是很意外。
      非常君笑容温和,道:“好友,我们又见面了。”
      玉逍遥亦点头轻答:“久见,好友,你藏得挺深哦。”
      “呵呵,彼此彼此。”
      又凝睛往旁看去,至地冥。只见那人脸戴精致面具,脚穿黑色皮靴,身穿红黑长袍。艳色长发披散而下,面具下露出的半张脸,下巴略尖,唇若涂丹。嘴角翘起微妙的孤度,神秘莫测,仿佛暗夜噬人的鬼魅。
      玉逍遥暗自咋舌,心说这两人真是个顶个的华丽风骚,相比之下,自己才是正常的画风,乃三乘当中的一股清流。
      却不知在他打量地冥的同时,那人面具底下的双眼也正在目不转睛的打量他。
      不禁盯着玉逍遥的脸兀自陷入沉思当中,以至于竟当着玄尊的面微微出了神仍不自知。
      三乘齐聚,三光争辉,浩然圣辉,广耀九天。
      台下众人敛气凝神,现场顿时一片肃穆。
      玄尊冷厉的目光扫过三人,道:“玄黄三乘,接吾旨意,掌天地人三界之序,至死方休!”
      三人齐齐躬身施礼,承接天命。
      玄尊册封三乘之后,又将一半玄尊谕令交于玉逍遥。
      而另一半则在君奉天手中。二者合二为一便可打开凶险非常的无常天大门,翻阅玄尊宝鉴。上古至今,通过此地的寥寥无几,可见玄尊对他是十分倚重了。
      随后他要求三人明日起程前往窈窈之冥共|同修练一段时间,让他们参悟天启,及武林天启之秘。后来又交待了一些事宜,这才命众人解散了。
      天地人三人初会,自然是要好好地彼此认识一下的。
      玉逍遥觉得他身为仙门大弟子,还是得适当的略尽地主之宜,于是带头领着他们二人往仙门美景之一的九天瑶池走去。
      雪花纷纷扬扬,落地无声。
      非常君与玉逍遥之前曾有过一面之缘,倒不显得拘束,两人边走边漫无边际的交谈一些趣事,或是聊一聊彼此的近况,相谈甚欢。而地冥却始终不发一语,默默跟随在一旁,目光偶尔落在玉逍遥的脸上,不知在想什么。
      来到瑶池旁,只见池内养了莲花和色彩绚丽的金鲫鱼。池边两旁移植了各种名贵花草。可谓佳木茏葱,奇花熌灼。行过一座略呈拱形的小石桥,再经过曲折相连的回廊,便可来到池旁一座玲珑别致的亭子里。
      亭子有一半建于水面上,原木色的亭尖亭柱,木制的方桌长椅绘成一道古朴自然风景。空闲时若是邀上三五好友到此小憩,春来赏花,秋来煮酒,冬来听雪,倒也不失一番乐趣。
      雪落纷飞,淼淼瑶池中的一池莲花却开得极好。此花名为落霞映雪。层层叠叠的花瓣娇艳柔软,最底层为白,渐往上渐为粉色,至尖端一点更是嫣红艳丽,正应了它别致的名字。在如此飘雪的季节里开得娉娉嫋嫋,清香扑鼻,令人惊奇。
      三人来到方桌旁一一落座,往池中看去。
      这才看清,这些花叶上面似有一道看不见的透明罩。雪,轻盈落下,一片片雪花不待触及便化为一缕薄朦的烟雾,轻轻萦绕在花朵周围,使其看上去就仿佛生长在氤氲的仙雾当中。
      细雪纷扬,粉花绿叶,仙雾缭绕。此情此景,当真妙不可言,美不胜收。
      一年四季常开不败的莲池原本是玉逍遥从小就看惯了的,可是想到离开之后便再也看不到了,不由心生不舍,单手托腮靠在桌上,忍不住看得出神,思绪幽幽转转,不知飘到哪儿去了。
      非常君玲珑心思,自然能猜到一二,不禁哑然失笑,开口轻唤,把他唤得回了神。
      “好友,别发呆了,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云袖轻拂,桌面上凭空出现一笼叉烧包和一只烤鸡,而最令人感动的是它们居然还冒着丝丝热气,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玉逍遥顿时眼睛一亮:“唉呀,有好吃的!”
      “上回听你说最喜欢吃这两样东西,此番上来我便带了一些,不如趁现在尝尝吧。”
      玉逍遥(*≧▽≦*)
      “好友!你真是太好了。”
      非常君还没来及客气几句,倒是地冥暗中翻了个白眼,十分嫌弃地道:“少用这张脸露出这种表情。”
      玉逍遥毫不管气的拿起一个叉烧包大咬一口,鼓着一边的腮帮子嚷道:“我这脸怎么了?”
      “蠢死了。”
      “碍到你了吗?”
      “呵,你可别爱上眩者,造成眩者的困扰。”
      “神经病。”
      “啧啧,想不到堂堂天迹是这样的人,开口便是粗俗之语。”
      “我高兴,要你管。”
      非常君没想到这两人好不容易搭上话,结果却是没说几句就有要吵起来的趋势,不禁感到一阵头疼。他这人性子温吞,和事佬的差事也只能由他来干吧,只得轻言细语劝道:“两位好友,同列玄黄三乘,以后还是同|修,大家有话好说,千万别伤了和气呀。”
      玉逍遥咬着叉烧包,含糊不清地道:“是他先惹我的,阴阳怪气的家伙,还戴着面具,怎么,不敢示人呀,莫不是什么人冒充地冥跑到这里来了?”
      “你也不用特意激怒眩者,想看眩者的脸也不是不可以。不过眩者要先提醒你一句,第一个看到眩者脸的人,以后就要跟了眩者,如何,你现在还要不要看?”说着,伸出纤长的手指放在面具上,作势要取下。
      玉逍遥一阵恶寒,拼命的摇头:“谁,谁说要看啦?我才不想知道你长什么样,倾国倾城也好,丑陋不堪也罢,总归与我没什么干系就是了。”
      地冥冷笑两声,终于好心停下来不再逗弄他了。指间化出盛着红酒的高脚玻璃杯,默然饮下一口,嫣红的双唇沾染酒渍,微泛着诱惑的光泽。
      这个人,一举一动都散发着优雅的气息,仿佛有他在的地方,连空气也会变得旖旎暧昧起来。
      玉逍遥懒得多看一眼,转头泄愤似的专心对付眼前的美食。
      非常君温柔一笑,把手轻扬,莲池上方骤降金雨。雨点一滴滴落在花叶上方,也是还未来得及触碰到就变成一颗颗金色的珠子,欢喜跳跃。仿若飞珠溅玉,再叮叮咚咚跌入水里,当真梦幻又有趣。
      玉逍遥看得呆了,两眼放光,张口却是:“这是真金吗?”
      非常君被他逗得发笑,道:“不过是障眼法而已,我还没富有到这个程度。”
      “哦。”听起来好像还有点可惜。
      地冥却来了兴趣,勾起的嘴角似笑非笑:“非常君已经露了一手,那么天迹你呢?”
      “怎么,想看我的?还是算了吧,我怕等一下一出手会吓到你们。”
      “是吗?”地冥纤细的手指朝他额头伸来,一点灵犀,取走他的部份记忆。玉逍遥只觉得眉心微凉,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地冥张开五指,指尖轻舞犹如在什么乐器上弹奏一曲美妙的乐曲。跳动的指尖幻出一道耀眼的红色光影,随着手指的晃动而划出一道道绚丽的弧线。
      玉逍遥心说我就静静地看你装X。把头低下,撕下一只鸡腿大啃起来。
      地冥信手一挥,金雨消散,眼前凭空出现一块巨大的电影屏幕。
      可怜的玉逍遥就不知道地冥这人心思可坏可坏了,故意设定成播放他平生觉得最羞耻的,恨不得能穿越回去抹掉的黑历史。
      在看清屏幕的瞬间,人觉非常君非常不厚道的笑了,一脸兴味盎然,看玉逍遥的眼光却又温柔了几分。
      就连地冥也破天荒的轻笑出声。
      玉逍遥被他们笑得心里发毛,抬头一看,整个人顿时炸了。
      只见屏幕里清晰的浮现一个乌发轻挽,姿容胜雪的素纱蓝衣姑娘,手持一柄纤薄的长剑,在众人面前翩然起舞。
      这可不就是当日他扮女装去青楼舞剑的情景嘛?!
      “什么鬼!混|蛋!地冥你给我停下!不许看了!再看我把你眼睛挖出来!该死的!混|蛋!混|蛋!”他把鸡骨头往地冥身上一丢,被他轻巧躲开,嘴角的笑意不减反增,还有模有样的评价道:“嗯,果然非同凡响,确实吓到眩者了。”
      “你找死!”玉逍遥撸起袖子要去揍他,非常君赶紧从背后将他拦腰抱住,忍俊不禁地道:“好了,别气了。地冥,莫开玩笑了,快撤掉吧。”
      “可惜眩者还没有看够。嗯,这姑娘长得还不错,如果按十分来算的话,勉强能打个六分。”
      “啊啊啊!我杀了你!我现在就杀了你!”玉逍遥快气疯了!想去揍他却被人觉死拖着揍不到,于是伸出脚去踢他,踢又踢不到,气得肺都要炸了。
      偏偏地冥又那么可恶,笑得停不下来。
      他实在忍无可忍,最后眼神一凛,双掌一纳,信手揉动,眼前空气聚成浩大漩流,天地为之惊叹!
      玉逍遥:“看我这一掌,送你上天!”
      非常君心说这一掌下去,整个瑶池肯定得变成废墟,他是玄尊首徒大概不打紧,但自己与地冥可是第一次来云海仙门,要是不到半天的时间就闯下此等大祸,被玄尊处罚事小,失礼人家才是不妥。连忙劝道:“好友莫冲动!万事好商量。地冥好友,快请停下吧,你这玩笑真的过火了。”
      地冥见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十分有趣似的,哈哈大笑两声,意尤未尽地多看了几眼,这才好心地挥袖收了神通。
      非常君松了一口气,同时松开对玉逍遥的束缚,见他仍是气鼓鼓的样子,温言劝道:“地冥不过爱开玩笑了一点,好友莫与他见怪,同列玄黄三乘,你们之中任何一方有何死伤,皆非我所愿见。”
      “我现在一见他就来气,哼。”
      地冥笑道:“哈,天地注定不容啊。”
      非常君扶额。心想这两人大概真的命里犯冲,也或许真是应了那句话,天地不容就跟水火不容似的,这第一次见面就闹得这般不愉快,他已经能想象出前往窈窈之冥会过的怎样水深火热的修行日子,想一想,就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玉逍遥还是满脸的不高兴,主要是这段视频勾起了某一段想忘却忘不掉的记忆,生气之余还有许多难平的感伤。
      他重新落座,却觉得没有胃口再吃东西,眼里满是深深的落寞与惆怅。
      加上离别在即,心中不免伤情。
      地冥斜了他一眼,递给他一杯红酒,道:“尝尝?”
      他没好气的伸手接过,先朝他翻了个白眼,再一口饮下。不同以往喝过的任何一种酒,此酒气味幽雅,直至真正入口时,才能慢慢感受到其香醇,仿佛掺了蜜的糖水一般,却伴有丰富细腻的味道,颊齿留香,令人舒畅愉悦。
      虽然不想承认,不过还挺好喝的,地冥见他喝完,又体贴的给他倒了一杯。
      一杯接一杯的饮下,不知不觉就喝上瘾了,然后不知不觉就醉了。
      明天,就是离开仙门的日子,就这样喝醉的话,万一来不及出门怎么办,可是,其实是不想走的。
      他不想离开那个人,抛开过去,让他牵着别人的手,让他的怀抱属于别人,让他对别人说我会娶你,然后生儿育女,共度一生。
      而自己,什么都不是。
      君奉天站在远处,看着他们三人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谈天论地,喝酒赏花,心中充满了苦涩以及难言的烦闷,这种感觉归究起来,应该叫做嫉妒。
      他嫉妒得发狂发疯。
      可是,他又有什么理由去阻止呢。玉逍遥已经与他划清界线,显得很生份了,他不想再惹他不悦,最后连关心的权力都被剥夺。
      明明,他身边的位置一直是属于自己的。
      明明,与他尽兴饮酒的人应该是自己。
      君奉天来找玉逍遥的时候,他已酩酊大醉,软软地歪在桌边,怎么都叫不醒。
      “玉逍遥?”君奉天将他扶起,轻拍他的脸,想让他清醒一点。
      “嗯?”他睁开迷蒙的大眼,似醒非醒的看着他,表情甚是无辜。
      其实玉逍遥喝醉的时候还是很乖的,如果不是脸上有醉酒后的潮红和与平时相差巨大的迷糊,几乎都看不出他其实早已神智不清了。
      君奉天按住他握紧杯子的手,轻声道:“玉逍遥,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谁说我醉了,我没醉。”他双眼迷离,脸色潮红。
      “回去吧。”君奉天轻声说着,看他站都站不稳,开始想用什么办法送他回去比较妥当。
      突然觉得这场景似曾相似,可是深入想一想,却觉得头痛欲裂。君奉天只好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对人觉与地冥礼貌地道:“我师兄喝醉了,我先送他回去,你们请自便吧。”
      非常君表示理解,地冥却是不冷不热的哼了一声,不知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是什么意思都不重要,君奉天现在眼里只能看见自家师兄。
      他将玉逍遥背起来,向外走去。
      走出亭子,被风一吹,玉逍遥好像清醒一点了,开始语无伦次的讲话,叽哩呱啦一大堆,前言不搭后语,君奉天却也耐心,轻声回应着,尽最大的努力去包容。
      “你知道吗?我要离开了。”
      “嗯。”
      “你不知道,我真的要走了。”
      “……”
      “以后也回不去了。”
      “玉逍遥。”
      “回不去了,我回不去了。”
      反反复复都是说这一句,一直说一直说,好像也不见疲累。
      玉逍遥趴在他背上,君奉天身上熟悉的气息不管他愿不愿意,紧紧包裹住他。他把头埋在君奉天的脖颈边,轻轻蹭了蹭,过了一会儿突然像是受惊一般大声地叫出他的名字:“奉天……奉天!”
      君奉天脚步一顿,道:“我在这里。”
      玉逍遥便搂紧他,似乎觉得安心了许多,不再闹了,君奉天放缓了脚步,以为他已经睡着,却突然感觉肩膀到一片滚烫,是玉逍遥的眼泪灼伤了他,他道:“奉天……抱歉……我失约了。”
      只这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却准确无误地扎痛他的心,君奉天身体僵了僵,鼻间莫名酸涩,他道:“是什么约定,我们之间有过什么约定?玉逍遥,你告诉我?”
      玉逍遥却答非所问,道:“以后……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君奉天难受不已,也不知为何,只觉得心里痛得厉害,他道:“不,你还有我。”
      “我……不知要怎么办才好……”
      “你知道你这个样子,让人看了……”
      “有什么关系……反正没有人会在乎。”
      像被逼到了绝境,嘴上说着没关系的人,却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
      君奉天抑起头不让眼里泪水落下,低沉的声音似有盅惑的力量:“我在乎。”
      有什么落在了肩头,濡湿了衣裳,滚烫滚烫。
      回头一看,玉逍遥已然睡着,只是眉头仍然纠结。
      他深吸一口气,步伐平稳的向前走去,只有发红的眼角泄露他心头的隐藏的锐痛。
      玉逍遥伏在他背上,双手不自觉将他搂紧,把脸埋在他肩窝里,呼吸喷洒在耳侧,还带着甜甜的酒香。
      风很冷,雪簌簌而下。
      可是相贴的身体却熨烫着令人留恋的温暖。
      这条道路若这么走下去,永远没有尽头,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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