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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梅*******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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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玉逍遥走的时候,天空不作美,乌云笼罩,依然有细雪不断飘落。
      他不喜欢这样的天气,天地间什么都被这种死气沉沉的苍白所覆盖掩没,周遭全无一丝生气。一个人在雪地里呆的时间越久,就越不记得温暖的滋味。
      可偏偏,今年的冬天比往年任何时候都要更冷,更寒,更肃杀。
      冰天雪地里,人觉非常君站在不远处等他一同前往窈窈之冥。
      而地冥手持鬼谛星宿劫,单手一扬,顿时化为旋飞的纸牌缓慢消失在眼前。凛冽的风雪中只留下一句似乎不怀好意的挑衅:“天迹,眩者期待你的表现,希望下次见面时你仍然能带给眩者意想不到的惊喜,哈哈。”
      声音渐远,玉逍遥没有心情理会他,倒是悄悄目光四移,好像在找什么人却又不敢太过明目张胆。
      他选择这个时辰偷偷出来,就是为了避开众人,避免陷入依依惜别的情绪里,徒增伤感。
      可是还是忍不住四处望了望,当看到身后那道熟悉的身影时,心口蓦然一痛,不可抑止的激动起来,极度的冷后,却是极度的热。他呆呆看着他发怔,再努力也还是无法装作全不在意,就这样深深看着他,仿佛要趁此机会将他的眉眼一笔一画牢牢刻在脑海里,一点也舍不得忘却。
      君奉天近来并没有休息好,神色有些憔悴。他来到玉逍遥面前,用几乎可以算得上温柔的目光无声地凝视着他。
      曾经相思许诺,如今面对面近距离的看着,却是相顾两无言。
      “奉天……”牙根发紧,良久才颤抖着吐出两字。光是喊出这个名字,就觉得心痛得要窒息,这样没有出息的自己,真是太软弱了,太没用了,他苦笑着想,却忍不住暗暗等待他的回应,尽管连自己也不知还能期待什么。
      君奉天嗯一声,将一领蓝底云纹的斗篷披在他身上,再伸手细心地替他将领口的短带系好。领口边缘一圈光亮细密的狐毛将他的下巴挡去大半,更衬得面色苍白,眸光黯然。
      系好绳结,他缓缓收回手,从前低沉醉人的声音如今隐透几分嘶哑,他垂下眼眸,道:“玉逍遥,从今往后,你多保重。”
      玉逍遥张了张嘴,风雪中艰难寻回自己的声音:“嗯,你亦同样。”
      言尽于此,已是宣布离别在所难免。
      君奉天眼里逸出几分悔恨,几分不舍:“我自觉没有办法留住你,是我无能为力。其实这两天我想了很多,是不是我曾经做过什么事情伤害了你,而自己却什么都不记得,所以才让你这么想离开我,离得,远远的。”
      玉逍遥没想到君奉天会这么想。
      仔细回忆之前,他刚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确实是怨着君奉天的,换位思考,如果是君奉天重伤昏迷他一定会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边,何以会将近半年的时候都没有见过他一次面?再加上当时玄尊的质问与指责几乎让他痛不欲生,结果到头来才发现君奉天将他不顾一切想要守护的,苦苦执着的,全部忘得干净。
      说不怨,不恨,怎么可能?
      可是过后冷静下来再想一想,这一切并非君奉天之过,只是情深缘浅,是造化弄人,厮守终身的愿望本就虚无飘渺,所以只能将這份情埋在心底最深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即使此時此刻, 再努力试图去描述过去的种种,结果仍是同样,终究是回不去了。
      他无法违抗对他恩重如山的师尊,更不能让奉天陷入两难的境地。
      说到底,他只要奉天一切安好就可以了。
      绝不能让奉天再有什么误会了,只能拼命地摇头:“不,你很好,无论是以前还是你失去的记忆里,你都对我很好。”
      “那你为何……”
      “没有为何,或许终有一天,你会发现我的初衷很自私,所作一切无非只是为了成全我自己,让自己图个安心罢了,所以你不用心怀负担。”
      君奉天仿佛看到一丝希望,“你会在乎我的想法?”还没有多想,话就问出口了,声音是自己也没有查觉的温柔。小心翼翼的样子简直与平常大相庭径,接着轻声道:“我只想知道……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到底要怎样你才肯留下来?难怪是因为我仙门少主的身份,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
      “并不是!"玉逍遥冷声打断他,微微别过脸,似乎不打算继续多谈了,道:“说的什么傻话,你是仙门的希望,这个武林,这个天下需要你,我绝不许你轻言放弃。”
      君奉天却被触动了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伤痛,深深看着他,目光锐利得仿佛要看进他心底最深处,却被风雪迷住了双眼,脸上露出几许痛苦的神色,幽幽地道:“你果然是因为我的身份才与我生分的吗?”
      玉逍遥知道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话多一句,伤多一分。
      他强迫自己转身不再看他,道:“胡说。别乱想了,天色已晚,我要先告辞,外面风雪这么大,你先回去吧,小心冻坏身体。”
      “玉逍遥!”君奉天眼看他就要走远,知道这一别也不知何时何年才能再见,心中满是痛楚与不舍,他道:“无论如何,我尊重你的决定,无论是你选择离开还是决定隐瞒我一切。”苦笑一声,最后才轻声说道:“我只希望你今后能好好的。”
      一阵酸楚猛然涌上心头,玉逍遥将眼睛闭上,掩去所有的不舍与悲哀。
      君奉天见他不说话,却仍不放弃:“你什么时候想回来都可以,我会永远在这里等你。”
      这句话让玉逍遥觉得心痛得无以复加。
      雪花落在眼角,顺着脸庞湿漉漉的滑下来,冰凉的,没有一点温度。
      懦弱地并未敢回头看他,反而用冷漠的声音一字一句拒绝道:“勿等勿念,奉天,我,不会回来了。”
      傻奉天,不用等了,因为我已回不去了。
      说完,匆匆转身,朝远处的非常君走去。
      非常君已等候多时,见他强忍悲伤的模样,却没什么都没有问。
      打开伞,动作自然将金伞斜过玉逍遥的肩膀,两人迎着随风飘来的雪花,并肩而行。
      玉逍遥安安静静的行走于华丽金伞下,冷冷白光透过伞面在他俊美的脸上添一层轻薄的昏黄,模糊了眉宇间的留恋与悲伤。
      雪自上方不断地飘落,轻盈飘渺、婉转流连,看起来是温柔的,可是打在身上却痛如刀剑加身。
      在这广阔而幽静的仙门外界,身边熟悉的人为他细心的撑起一把伞,眉目温柔的望着他。
      可是心中却一片悲凉。
      君奉天垂手而立,静静远眺,离别愁绪千丝万缕,远去的背影在呼啸的风雪中,一再提醒残酷的现实;寥落雪花,映入悲凉眼底,依依难舍,再度撩起满腔悲痛。
      君奉天隐忍了这么多天,虽然早知有此一刻,可是映入眼底的人影却让他觉得茫然无措,身体仿佛被冻得发麻,竟体会不到丝毫温度,唯有一股莫名的郁气沉甸甸的盘踞在心口,让他难以呼吸。
      是从哪听说过一句话,习武者,轻生死,重别离,他到今天算是体会得刻骨铭心了。他想,他是真的很在乎着这个人的,不然为什么,玉逍遥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不作停留,而他却觉得心疼难忍。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个人就融为他生命的一部份,感受着他一步步走远,就好像是从自己身体里生生分离出去的,刻骨的疼痛和悲伤从心底最深处涌出来,遍布身体每个角落,一瞬间让他心如刀绞。
      苍茫大雪中,伞下颀长俊逸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被风雪掩埋。
      “玉逍遥!”许久,君奉天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然而吹来的风雪掩住他的声音,迷住了他的视线,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了也听不到了。
      他终于跌跌撞撞地追了出去。
      “玉逍遥!”
      风声簌簌,将所有过往吹散殆尽,茫茫四野无处寻。
      风声尖锐凄利,似谁的悲鸣,又似谁的嘲笑。
      窈窈窕之冥的同|修岁月,是漫长的,是艰辛的,同时也是无趣的,但好在身旁有人相伴,倒也不会太过孤独。
      地冥这人很坏,依旧喜欢逮到机会就捉弄天迹,俨然把天迹气得跳脚当成茶余饭后的必备节目,毒舌狡黠的样子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讨厌。
      人觉倒还是一惯的好脾气,不管天地二人闹得多凶,哪怕把窈窈之冥都拆了也不会生气。一直默默地给他们收拾烂摊子,再温温和和的劝说安抚,给这个顺完毛再给这个顺,技艺娴熟,毫不费力,看起来已经很习惯了。
      天迹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日子虽然吵闹着过,但三人修行确实多有助益,他能感觉到身体已比从前好了许多,修为又更进入一个境界了。
      原以为还会修练再多一段时间,可是近期神州天灾人祸不断,武林中又出现了一个阴谋者,在那人的策划下,血劫接连发生,苍生受难不断。
      玉逍遥为苍生,为大义,为百姓黎民安危不得不决定提前出关。他屡次亲身犯险救危,四处奔波,谨守无心之心,仗义行侠,如霜风犀利,势必粉碎邪恶阴谋!
      他却不知,此阴谋者是他与君奉天合力追缉多年最后又被君奉天斩杀的鬼麒主。
      鬼麒主已死,天下尽知。但没有知道他拥有不死之身。
      如今他借邪魂再次复活,第一个要报复的当然是当年逼得他走投无路的奉天逍遥。
      他抛去骨扇,摘下面具,没有了这两样标志性装饰,世人反倒认不出来,毕竟没有人看过鬼麒主真正的面目。
      如今江湖风波四起,武都兴乱,鬼麒主摇身一变,又成了一个正道人士,自称鬼主。扬言乃见武林群龙无首,邪道四起,遂号召各大派门及武林侠士,整合众力、共同伏魔卫道。
      在他连番努力之下最终成立正义联盟「麒麟无上」,口号麒麟无上,纵横天下。以卫道伏魔、救苍生于水火为宗旨。广召天下,无论是何身份,若有志愿,皆可入盟,共同对抗各方野心,救苍生于大患之中。
      他出现的时机刚好是武林动荡的时刻,人心惶惶,不知何去何从。他先是以雷霆手段整合了各方势力,又透过花言巧语,执掌人心所向。
      台面上,他是嫉恶如仇,行侠仗义的正道人士。背地里,他指派心腹四处活动,造就许多杀孽,而他总能恰到好处的解人之困,救人之难,越来越多的义士被他所感动,纷纷加入其组织,没多久,这个所谓的正义联盟已成江湖第一门派。
      鬼麒主阴谋算计,虚实莫测,在他的策划之下,最终引发了第一个血灾——神州龙脉碎裂!地层断离四散,前所未有的灾祸降临,一时间生灵涂炭,哀鸿遍野。
      天迹沿路行来,目睹悲剧无数,暗道此等手法太过残忍,却不知是自然的意外抑或是人为?
      “这,事态严重!”
      来不及多想,面对神州末日,为阻灾害扩大,天迹锁定造元地脉之地层,不顾自承受能力,怒提真元。施展仙门绝学,瞬间——
      “天之圣痕!”
      只见圣网由天而降,贯入造元地脉,随后以此点稳定周遭地层,穿越断裂之处,将失衡的大地再度恢复稳定。
      神州大计,步步惊险。
      天迹紧紧握住扣连地脉的天网。不料,局中有局,变外生变!
      眼前不知是什么原因造成,天之圣痕只能弥补表象,巨震暂息不到一刻后却反造成内部血闇之气的爆窜而出!
      仙门补救之法意外失败!神州地气尽失,地烈之灾更为严重。焦地已坏,地裂更成陆沉,地裂不断,乱石崩云。
      神州大陆逐渐四分五裂,山河俱变。庄园塌陷颓落,生灵地物犹如被断层怪兽吞噬,哀鸿不绝。
      玉逍遥凝目往下看,眼睁睁地看着地毁山崩。不禁心急如焚,整颗心在胸膛里急促地跳动着,恐惧和担忧纠成麻绳,这么一拉一扯地,拧着他的心。刹时间面色惨白,五色无主。
      他几乎耗尽所有的内元豁命施展的仙门秘招不但没有力挽狂澜,反倒令灾难更为严重了。
      为何会如此?!
      这是玄尊教给他的绝密仙术,本不该如此啊。
      事到如今,再多想已是无济于事,唯一能做就是迅速前往救灾。
      他来到大地震最严重最危险的地方,奔走,救人,治人,指挥众人,一刻也不曾停下来。
      尽管忙得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但能补救的仍是不多。
      伤害已经造成,玉逍遥内心的悔恨与自责自不必言说,他反复地思考这巨变从何而来?
      补脉方法不应有错,难道是过程中出了意外?方致如今的灾祸?
      几天后,眼看着百姓暂时定下来,他正准备回一趟仙门,找师尊解惑,却被一伙人拦下来。
      鬼麒主,不,现在应该称为鬼主,由他主持公道,带领着一众手下与侥幸活下来的普通百姓来到玉逍遥面前,将他团团围住。
      看那架式,是准备来兴师问罪了。
      玉逍遥早料到此番作为,武林上必有责备声浪,却没有想到他们会来得这么快,动作还是挺迅速的。
      鬼主折扇轻摇,略带怜悯地问:“天迹,你看看眼前这些人,皆被你害得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你,可知错?”
      他从未想过推卸责任,不等他们开口,自己便道:“抱歉,各位受我连累。无论如何,此等罪过,全当归吾。”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呛了一声:“少废话了,这一切都是你假好心造成的,你害我失去最重要的至亲,为什么要这样害我们!”
      玉逍遥微微皱起了眉头,用充满愧疚的语气道:“我之罪愆,不敢或忘。有何罪责,亦不会逃避,我会尽一切能力补救。”
      “你待如何补救!房子没了,田地没了!!我们现在一无所有,都是你害的!”
      “此次灾祸非并我本意。但我天迹不是背弃过错,漠视过错之人,我会一肩承担。”
      这些人连续遭遇灾难,早已怨气横生,什么脏话都憋在心里,如今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发泄的目标,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有人大喊要他偿命,立即引起强烈的反响,人群又一阵骚|动,他们都是没什么见识的老百姓,此时正是情绪激动的时候,极容易被煽动,根本没有想到有些人是故意混在当中挑拔离间的。
      “你如何承担!杀人魔王,罪魁祸首。”
      “你这该死的恶魔,死不足惜!”
      “我们最讨厌你这种伤天害理,又假装忏悔的人。”
      “你一定会有报应,你不会有好下场。”
      绵绵毫不留情的指责,直透心扉。玉逍遥站在空旷荒凉的山地里,茫然四顾,所有人皆以仇恨怨毒的目光直视他。冷风呼呼直吹,将他满腔热忱浇冷浇凉。
      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这些年来为替武林风尘化解灾厄,不知多少次陷入险境,一直以来都是默默承受一切。其实他早已身心疲惫,没想到一朝行差踏错,竟遭如此对待。
      想到这里,心里的怒火翻了几翻,最终强行按捺住,道:“请给我一些时间,我会给各位一个交待。”
      “哼!谁信你!你这个杀人凶手!不得好死!”
      “杀人偿命,天经地道。”
      玉逍遥朝那个喊得最凶的人扫去一眼,此时的他面罩冰霜,眸中红光闪烁,满身的怒火压抑不住,就快濒临极限了。
      众人见他不言不语,也不反击,欺他好说话,骂得更起劲了,什么难听说什么,越来越过份。
      鬼主折扇轻摇,心中冷笑连连,一切按照他的计划进行着。他被君奉天伤了根基,现在功力大不如前,自觉不是奉天逍遥的对手,但是他仍然有办法逼得天迹孤立无援,求救无门,最后节节败退,哈。
      玉逍遥眼中渐渐变得疯狂,仿佛渗了血,红芒闪烁,左半边脸一道道纠缠的黑色的花纹隐隐浮现,种种异象让他的脸变得陌生而妖邪,竟有几分可怕。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满也在这时齐齐涌入胸口,悲愤不已,杀心骤起,全身的血液沸腾燃烧,一颗心狂燥得无法安宁。
      杀了他们!如何才能杀死他们!这些愚昧无知的人!出了事情除了指责别人还会做什么?!活在这世上也没什么用了!杀了!通通都杀了!
      天迹双眼血红,杀意在胸腔内四处爆动叫嚣,也许唯有血才能让他平静。
      他全身包裹魔气当中,杀机敛在空气里,一触即发。
      “杀!”掌劲在心,不怒自发。甫出手,地动天骇!
      正骂得起劲的众人只听得周围有人一声惨痛的叫唤,眼前骤然一花,只觉得一劲风刮来,带着大气磅礴排山倒的煞气,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被强大的内力震得摔飞出去,口吐鲜血,胸膛被剖开似的剧痛。
      这一招凶猛强劲,威力无穷,终于一气儿解决数人,暂时清静下来。
      事情发生的突然,其他人都被吓到了,个个噤若寒蝉。
      鬼者同样一惊,随即喊道:“天迹,你害得龙脉崩毁在前,如今更滥杀无辜后,屡造杀孽,你罪该万死!”
      “该死的人是你!”玉逍遥微眯起双眼,魔威骤提,天地战栗。他瞬逼至鬼者面前,决杀出招,直击他身体要害。
      鬼者幻行走身,诡行难测,在他手下左躲右闪,以退为守,不敢大意。
      “杀人啦!天迹要大开杀戒啦!”
      尖叫声,脚步声交错响起,不知是谁喊了这一句,玉逍遥猛然回头,右手一纳,那夺路而逃,叫得最大声的人就被他提到眼前,五指一掐一扣,只听咔嚓一声,那人的喉骨就被捏碎,连叫都来不及叫一声,顿时软绵绵的瘫在脚下。
      “啊啊啊!”众人见状,魂飞魄散,更是跑的跑,逃的逃,不敢再多作停留。
      连杀数人,玉逍遥全身骇人的杀意才渐显平缓,最后神识慢慢清醒,等他发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不禁瞪大双眼,手脚一片冰凉,什么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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