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黄氏叛商
白可坐在一侧,冷眼瞧着眼前的人族女子怒责帝辛。
她几乎没见过殷三娘。
这位将门出身的女子并不太在意帝辛的宠爱——事实上,也确是如此。
黄氏一门于商族已是贵极。
其父黄滚镇守险地界牌关,其兄黄飞虎乃太师之徒、当朝兵马大元帅,其弟黄飞豹官阶亦为将之列,其妹殷十娘下嫁的李靖也是前任陈塘关总兵。
殷三娘这门政治联姻,只是锦上添花,不需要她再在宫内大放异彩、为家族争光。
然而殷三娘却忘了,黄氏并非一方诸侯。
也就是说,他们这一门的荣华富贵,皆系于君王一念之间。
当黄氏与君王之间唯一可作调和剂的闻太师不在朝歌时,黄氏若想保住自己的身价地位,就只能忍气吞声。
虽说帝辛确是在醉酒时,因白可等三妖的刻意引导,为贾夫人美色所惑,从而导致性烈如火的贾夫人悲怒至极,一时冲动纵身跳下了摘星楼。
但是,当事人却只有帝辛与白可等三妖。
若无她前来,等帝辛醒酒之后必会后悔,之后一切就都成了变数。或许最后的结局会成为黄飞虎心灰意冷,辞官返乡,再然后又可能因闻太师的关系而再度回朝。
但是……殷三娘来一闹,事情就复杂起来了。
首先,帝辛本质上是容不得他人发声的一位君主。
而今在她殷三娘与帝辛年少夫妻之情已在时光中褪色的情况下,她指着帝辛鼻子怒骂一通,不但不可能骂醒帝辛,反倒会给自己招来灾祸。
更遑论,她那一句话,还会挑起帝辛对黄氏的猜忌。
唇边泛起讽笑,坐在帝辛视线之外的白可向后一仰,舒舒服服地靠在卧榻上,眼角勾起魅人弧度,目光朦胧、似醉非醉,让无意间瞥过来的殷三娘更是怒火中烧。
然而还不待殷三娘做些什么,原在一旁的稚衣就站了出来。
“夫人这话说得真真有趣。”
按照白可之前教的,稚衣在拎瓢给殷三娘怒火浇油的同时,也在挑动着帝辛心底的猜忌。
“我成汤山河所倚乃是大王英明、太师辅佐。您来喝问……难不成,是要说……”
“贱婢!我与大王说话,哪里有你插嘴余地!”
听得稚衣开口,夫人不觉扬眉冷喝,杏眼凝霜。她不曾去看稚衣,只是一味逼视帝辛,打断了其言辞高声道。
“昏君!我父兄为你掌兵训卒、日夜劳苦,为你王位南征北战,保你社稷安宁!我黄氏一门忠烈,守法无过!而你竟在这元旦佳节,普天同庆之际听任那三贱妇,逼死嫂嫂!你爱色无度,无视纲常!你有辱先王,污名必永列史册!!”
骂完帝辛,她转又骂白可。
“妲己妖妇!你乱宫闱惑君上,害我嫂嫂跌落高楼,竟落得粉身碎骨、痛伤骨髓!!”
殷三娘越说越恨,咬牙切齿之间,不觉上前几步,伸手就要抓白可,口中道。“今时我打死了妲己,也好替嫂嫂偿命!!”
“夫人,夫人!这事与王后无关,您且冷静!!”
眼瞧着白可要吃亏,玉诡情急之下附身抱住了殷三娘双腿——稚衣也是面色微凝,仗着自己顶着的道姑身份开始捻诀,指望着用个出场不显得那么乌烟瘴气的法术拦一拦殷三娘的动作。
然而殷三娘出身江门,未入宫前也是精通武艺。
若不用法力,玉诡哪里拦得住她?
而稚衣则是出身荒野,乃是微末小妖,一出手就自带黑烟暗雾,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却见三娘将马鞭一甩,玉诡稚衣竟被一起抽开。
玉诡稚衣原是在微末之间摸爬滚打的妖物。
于她等而言,败在修士手下,委身人皇也都无所谓。
可被一介凡女鞭挞,哪里是她们所能忍得——幽绿猩红的妖光乍现眼底,这两只小妖怪修为尚浅,无法将情绪控制自如,此时被心中怒火激起妖性,顷刻间便可能将殷三娘撕成碎片。
“大王。”
见状,白可微微拧身看向帝辛,似是委屈似是忧愁地喊了他一声。
帝辛不知何时已完全坠入白可为他编制的情网。
为了白可,他连自己向来畏惧的闻太师都敢顶撞,又遑论是被冷落多年的夫人殷三娘?
并没有注意到玉诡稚衣身上变化的帝辛过去,一抬手便捉住了殷三娘鞭挞自己两个宠姬的手,稍一用力,殷三娘便受不住地松了手——鞭子顺着指缝落在了地上。
一声轻响,却不知为何令殷三娘鼻间发酸。
她眼里慢慢地,不知道有些什么东西浮现了出来。
另一只手抬起,殷三娘又快又狠地扇了帝辛一耳光。
她咬着牙,开口道。“昏君!你最好杀我,好让我父亲兄弟反出朝歌,也免我黄是一门与成汤基业一同,被你一道葬送!”
闻言,帝辛不觉大怒。
酒中一时怒起,他哪里还记得与殷三娘的少时情谊。
更遑论,殷三娘还如此激他。
反手一抡,殷三娘竟是被他甩在半空,旋即徒坠,落得与其嫂一般下场——与之前正面朝下的贾夫人不同,殷三娘是背地而坠,她双眼圆睁,尸骨支离破碎,略有变形的面上又是戚然又是怨毒,令人见而生畏。
眼见殷三娘被摔下楼去,白可唇角隐现笑弧,疏忽间却又消失。
不够。
还不够。
抿了唇,白可这样想着——‘这两个女人,不过是小角色罢了。’
虽说并非身为人族,但白可显然对人类一些莫名的执念非常了解。
比如,嫁出去的儿女,其后代并不并入族谱。
所以,一个是身为媳妇儿的贾夫人,一个是作为出嫁女的殷三娘,她们在黄氏一门的地位都有限。弄死了她们,黄氏并没有真正伤筋动骨。
她要的,是那比干家与黄氏这两支血脉的彻底断绝。
比干之子资质平平,性子温和软弱,她要整死对方很容易。
黄氏在商族却根深蒂固。
因此要铲除黄氏,还要他们犯下不被人族所容的罪过。
**
殷商气数将近,纵使修士也无力挽回。
上次比干被剖心而死,闻太师赶了个前后脚。
这次黄飞虎因妻妹之死心灰意冷叛出朝歌,闻太师又赶了个前后脚。
不过虽说闻仲回朝歌时,事情基本已然尘埃落定,但黄飞虎尚未来得及出五关,而看其话里话外对黄飞虎的维护,只怕到时候把黄飞虎抓回来,结局最差也就是个发配边疆将功者罪。
如此情景,白可如何甘愿!
朝歌乃人族王城,在这儿动土容易招惹到那群人族先贤。
那么……她在城外复仇,总无干系了罢。
抱着这样的心思,白可当即便借着自己的“偶感风寒”,抢在闻太师之前,金蝉脱壳去追黄飞虎。
然而大劫之中天机混沌,很多事情的前因后果,即使贵为圣尊也一样无法勘破,更遑论白可一介小妖。
她晓得黄氏小妹殷十娘三子皆为阐教门徒。
但是,甥儿毕竟与舅父间隔了一层,她笃定那三位阐教上仙就算可能因徒儿缘故为其父母挡个劫,却决计不可能在大劫中帮他们舅家挡灾劫。
所以,白可陷害起黄氏一门那是毫无顾忌、肆意妄为。
但不能衍算天机,白可就理所当然不可能知晓黄家长子失踪后的去向。
因此当她发现黄飞虎行处朝歌后,竟隐有大能神识关注时,当真很是意外——笃定自己不是那边对手,又不甘心就此离开,白可隐匿自身前行,当那法力凝成的搬山力士一出,白可顿时一噎。
玄门!阐教!
即使以她的心性,在这时也不由咬牙。
她这是跟阐教有孽缘,还是她青丘狐国的老祖宗白琅在太苍大劫里得罪了元始天尊?
否则为什么她接个祸乱商族超纲的活儿,扶植周族的阐教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跟她过不去!
憋着口气,从朝歌一路追到岐山。
白可一路目睹了N场父子相残父子相认,外孙截囚救祖父的戏码,每每被撩得想起了自个儿那一窝小狐狸,白可的恨意被一点点积攒得愈发深厚,神智反倒愈发的冷静。
原来,黄飞虎家长子黄天化,乃是阐教青峰山主清虚道德真君之徒。
看来那一路用神识关注护持着黄氏前去西岐的,就是那位清虚真君。
‘黄飞虎。’
她念着仇人的名字,仔细感受着那位清虚的存在,想起黄氏一门对清虚当年不打招呼就带走了黄天化一事颇有微词,白可冷笑一声,心中默想。
‘我倒想瞧瞧,有谁能护你一世!’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