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综)Gemini

　　「我就要结婚了，还真是不可思议。」

　　「……」

　　「据说夏汶是个温柔的姑娘，你们肯定可以成为朋友。」

　　「……」

　　「喔，你若是穿上这件裙子肯定很好看，它跟你的眼睛颜色很搭。凯，你来的正好，你看这件裙子，很适合莉莉吧？」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担心裙子。」凯一把扯住亞瑟的领口，「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出现在大厅！是谁一直要我们在高菲迪特面前做个乖宝宝的？」

　　亞瑟咧嘴而笑，「凯，你太紧张了，好了，我跟你走就是了，不过待会莉莉──」

　　「莉莉会非常高兴我把你拉走！」

　　目送两人离开的阿尔托莉亚松了一口气，不过没有多久，房外传来刻意加大的脚步声接着是简洁的敲击门板，贝迪威尔生疏的站在房外，口气还是这样陌生与绅士，阿尔托莉亚确信同她说话让贝迪威尔不自在，因为他并不认识她。「小姐，你应该知道今晚是亞瑟与公主的订婚宴。」

　　她点头，亞瑟叨叨絮絮的甚么都告诉她了，其他人私底下也是这样议论，都说是一位美丽温柔的公主，这些赞美让她想起桂妮维尔。这段期间阿尔托莉亚移开目光但保持了聆听的状态，贝迪威尔解释：「亞瑟待会没办法顾上你，所以宴会时他让我陪着你，可以吗？」

　　不容否决的询问句，她分明可以照顾好自己的，但看着这一位昔日童年玩伴──还有凯，如今与她都成为了点头之交。阿尔托莉亚已经不是第一次感觉到无力与感慨了。

　　她又一次点头后贝迪威尔认定完成了告知的任务转身要离开，「我会在走廊等着，你慢慢准备。」

　　阿尔托莉亚赶紧拿出羊皮纸和笔，这是亞瑟给的，还总是怕她不够似的不断给她送来纸张与墨水，但文字是她目前唯一能与外人沟通的办法，阿尔托莉亚逐渐接受这一麻烦的方式了。她在纸上写下：『有关于梅林的消息吗？』交给对方。

　　贝迪威尔阅读纸上的发问时脸上并没有太大变化，「没有，」半晌又补充：「他会在他愿意出现的时刻出现。」言下之意是，如果梅林不愿意，你永远也找不到他。

　　这一点阿尔托莉亚是知道的。梅林见首不见尾，却总会在紧要关头现身。那么这里的梅林会不愿意见她吗？阿尔托莉亚曾经确信自己是梅林信任的人，他们有着共同的目标与使命，尽管梅林神出鬼没，但他的痕迹遍布不列颠，指点并支持着她。但这里──一切都过于吊诡，凯、贝迪威尔、她的骑士们都不认识她，梅林或许也是，不会愿意在素未平生的她面前现身。

　　人们都说亞瑟买下的萨克逊女孩很特别，在诸神离去的不列颠，女孩像是同样被族人遗忘了的仙女，她身上神秘的耀眼的气质使人目眩神迷，如果没有亞瑟作为庇护，觊觎她的对象将会对她生吞活剥。

　　金发的神秘女孩─阿尔托莉亚，确实有着不寻常的际遇，没有人问起她的身世，他们逐渐接受她是亞瑟姊妹的事实，亞瑟也从不探究，若是说出口，阿尔托莉亚也怀疑对方是否会相信。

　　阿尔托莉亚，乌瑟.潘德拉贡的女儿，不列颠的守护者与卡美洛之王，手持王者之剑对抗异族的不列颠英雄，这便是她的真实身分。她生命铭刻着梅林的教诲、子民的期许、敌人的仇恨敬重、战友们意志，她是战场最前方的战士，无坚不摧的「不列颠城墙」，萨克逊、维京、皮克特、爱尔兰……她与他们战斗，将他们驱离族人的土地，保卫她的人民。

　　这些故事，一切的一切，难道是一场梦境？她不这么认为，但是事情发生了，她的侄女莫德雷德带着军队背叛了她，在卡姆兰，她忠诚的部下、昔日的伙伴都成为亡魂，辽阔的平原是奠祭他们的丘冢。

　　她没能及时闪过莫德雷德的长.枪，罩面头盔被打了下来，枪身也击打到了她的眼角、太阳穴，疼痛与血渍遮盖了一半的视线；她的突刺则没有任何偏移，莫德雷德也没能闪过，长.枪不偏不倚的深入对方的胸口……记忆的画面越来越模糊与片段，她记得贝迪威尔带着自己离开了战场，她要对方归还王者之剑，贝迪威尔勉强答应了，强烈的困倦与宁和席卷了她，身体变得轻盈，一股不可见的清风托起了她的身体。有一个瞬间她以为自己到了阿瓦隆，梅林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但听不真切，她像是浅滩挣扎呼吸的的鱼儿，奋力要拉回身体的控制──

　　她睁开眼时，美好的静谧的氛围消失，身心接受了高空坠落般的震荡。一个陌生的男人想要捆住她，认定她是逃跑的奴隶。身上的全套护具不翼而飞，她张嘴甚至无法挤出最简单的话语，雪上加霜的是，大战之后的疲惫加上对方的力气不合乎体格的强大，他们扭打在一起，直到被一支队伍拦住。

　　又过了一会儿她才意识到，她的疲惫与对方的体力都不是借口，她变得虚弱了，无精打采又乏力，最重要的是，她感受不到力量──身体涌动的魔力，完完全全的消失了。她是红龙与人类的结.合物，身体没有魔术回路，就像梅林说的，魔力对她来说就像呼吸、心跳一样共依共存，而现在，她失去了他们。

　　这是为甚么？冥界还是幻觉？她见到了凯、高文、兰斯洛特，还有被骑士们拥护的男人，名叫亞瑟，她曾用过的化名。亞瑟正是解决她脱离困境的男人，笑口常开又满是冲劲，是乌瑟的私生子，短暂的待过卡美洛，接着被生父驱赶到了三姊安娜嫁去的国度布列塔尼，在布列塔尼学习、效忠特雷贝斯王、逐渐有了一批追随者，接着乌瑟驾崩，波伊斯、瑟卢瑞亚趁势作乱，亞瑟这才得以返回故土。

　　相似又不尽相同的际遇，熟悉又有些差异的一张张面孔，高文与亞瑟同样是一头深棕色的短发、亞瑟即将迎娶的不是桂妮维尔而是波伊斯的夏汶、一把自爱尔兰取得却又长得完全不同的王者之剑……阿尔托莉亚荒谬却不得不相信，她是这个世界的局外人，不列颠的守护者是乌瑟之子亞瑟，而她，曾经是亞瑟。

　　※※※

　　订婚宴会的地点不是在司乌斯，而选择在多弗汶堡，多弗汶是萨克逊侵袭时的国王避居地，还有着宜人的景致，院落花团锦簇，一改波伊斯人一惯给人的粗犷阴沉感。城堡就坐落于多弗汶山上，山麓是翠绿的大片草原，恰好让午后的雨水洗涤，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草香与清新，银色、丝绸一般的赛文河淌流，自山谷间穿梭。

　　骑士与国王们已经先入席大厅，以往阿尔托莉亚也应该如此，但她现在若是这么做会不符合规矩，亞瑟对外宣称他们是兄妹，她成了德莫尼亚的贵族小姐，这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却是比较合理的说法，他们的容貌有几分相似。

　　身穿仕女长裙、梳妆打扮对她显得陌生，在她还未登基时梅林要她这么打扮，还要她换上真正的护具作为试炼的项目，这些过往像是梦境一样飘渺模糊，她觉得自己或许忘记了许多事，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贝迪威尔护送她进入大厅时已是夜晚，月亮女神是新娘的守护者，吟游诗人正在歌颂女神与新娘，像是以情歌吸引爱人的情郎，翘首期盼夏汶公主的到来，公主据说在他们到达司乌斯堡时然也在，但一直不见踪影，今晚的订婚仪式将是她第一次出现在亞瑟面前，高文还有他的弟弟表现得比亞瑟更加期待。

　　亞瑟就在大厅正前方、波伊斯国王的不远处，他的存在让高菲迪特很不自在，因为他全副武装，厚重、华丽的铠甲交织着金属的冷光，身披洁白的披风，席边还放着镶有银边的圆盾、头盔，腰间是那柄令阿尔托莉亚陌生的王者之剑，阿尔托莉亚听说正是这一把剑利落的削掉了高菲迪特的左手臂。

　　「莉莉，你看起来好极了。」亞瑟对她笑着招手，这让无视她的波伊斯国王瞥了她一眼，然后再度无视她。「这件裙子果然很适合你──」然后贝迪威尔赶紧带着她离亞瑟远一些。

　　新娘总算入场了，一如她的美名，她向夜空中的明星一般耀眼，娇羞红润的小脸，湿润的水蓝色眼睛，玫瑰色的双唇以及洁白无瑕的肌肤让她看来脆弱可人。公主戴着象征身分的冠冕以及金黄色的长裙，领口袖口都装饰着水晶与流苏，她走近了亞瑟，后者起身迎接、一同接受德鲁伊的祝福与婚约的链结的加持，两人的光芒掩盖的大厅的所有人，熠熠生辉。

　　阿尔托莉亚看着两人用芦苇编织的圆环圈住手腕、联系彼此，她想到了桂妮维尔。在她曾经的拥有的那段记忆里，桂妮维尔是威尔士国王穆德昆最为宠爱的女儿，在盛大的婚礼上，穆德昆将桂妮维尔交付到她的手中，要她敬爱妻子如同对待自己。桂妮维尔是个虔诚的基督徒，他们在教堂、在神父的祝福下完成婚约，那时笑容灿烂的、甜蜜的桂妮维尔同样是这么害羞与期许，而她允诺了，却没能达成托付。

　　仪式结束，乐队开始奏起了欢乐的音乐，所有人笑着鼓掌起来，因为欢乐的氛围；因为这一对郎才女貌的新人；因为亞瑟的大方，分发礼物是一个订婚仪式后的惯例，亞瑟的礼物让多数战士们都很满意；最后制造出了更大欢笑则是因为身着重铠却身姿轻盈的亞瑟难得犯了错，脚步一顿险些跌倒。

　　夏汶也在笑，红透了脸，但不是羞恼，而是幸福洋溢，没有人会怀疑此刻的她是多么的快乐，高菲迪特是个慈祥的父亲，他厌恶极了亞瑟却也知道这会是一位温柔的丈夫，美丽的公主虽然藉由自己的婚约巩固一道联姻，却终将得到好的归宿。

　　亞瑟扶着未婚妻到了他们的座位入座，他们低声交谈，亞瑟倾身专注的聆听，很久之后，阿尔托莉亚认同了亞瑟的一位骑士的评价，这位德莫尼亚的领舵人并不是只有天真与热诚的一副面孔，此时的他已经褪去了稚气，绅士、成熟且专注，夏汶的幸福无以言喻，高菲迪特也释然的嘴角噙笑，一切是这样和美。

　　阿尔托莉亚多日以来的疑惑有了解答，她隐约知道诸神的意思，这是一次机会，当初她没能守护好不列颠，但亞瑟可以，她的职责便是尽可能的协助亞瑟。

　　之后是个完美的欢乐的夜晚，有杂耍活动与诗歌，酒醉的人又打又闹，亞瑟与夏汶看似陷入了热恋，不久前凑到他们身边喝酒的凯却酸溜溜地说，亞瑟就是靠着这副嘴脸骗到一堆姑娘的。单纯的夏汶公主显然是真正沉浸在爱情中的一方，公主深居闺阁让父亲保护得很好因此不善与人相处，但依然很努力的想与她成为朋友，只因为人们都说她是亞瑟的妹妹。

　　为了缓解夏汶的紧张，阿尔托莉亚专注的又热情的聆听对方的每一句话，哪怕她对于女士们的春游与午茶活动并不热衷，亞瑟偶尔也会加入他们以免夏汶单方面的说话而感到退缩。相当奇妙的是，他们像是家人，满足地看着他们两交涉的亞瑟像是他们的大哥。

　　忽然间，亞瑟不再说话了，视线一直定定地望向某一处再也移不开，阿尔托莉亚不解又好奇，循着他纠缠深陷着的视线看去。

　　那位流亡国王雷欧狄甘的身边站着一位修长高挑的女人，有着阿尔托莉亚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孔，挑畔的、诱人征服的目光，硬朗的轮廓和致命残酷的绿眼珠，嘴角勾起的弧度似笑非笑，站姿彷佛箭矢一般的有力──但不应该是这样的，在阿尔托莉亚的记忆中，她应该更瘦弱、更婀娜一些，发色是乌黑而不是抢眼的红色，喜欢穿着水蓝色或纯白色的长裙，也喜欢带着鸢尾花与蔷薇花冠，身上有着淡淡的花香……

　　尽管如此，阿尔托莉亚依然确信自己不会错认，她就是桂妮维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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