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尧第一高手

　　少陵。阮少陵。
　　我的徒儿姓阮，七年前，他的家族乃是江陵的第一望族。在江陵，他家可以呼风唤雨、一手遮天。
　　我平生不知何为大逆不道，何为审时度势，何为人情世故，只知世上有两个人比我自己性命更重。一个是我师父至箬，一个是我徒弟少陵。现今至箬师父死了，除了少陵与师传的功法，我在人世间再无牵挂。
　　少陵是我唯一的徒儿，如同师父当初独独收我。
　　凉月谷的弟子，总得是独一无二、天下无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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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江陵城走了几日，成效颇著。凡是城内开店做生意的，几乎无人不识我是大名鼎鼎的溪凤、江陵王府上的贵客。大概因本姑娘万事要求比那些寻常人格外苛刻些，凡使我不称意的，要么脚踢要么剑砍，如此几次，便很快地出了名，店老板们见到我，无不敬怕有加。
　　但我还是没有找到少陵，几日来我走遍小半个江陵城，但凡问及“溪凤之徒”的下落，只得到摇头。第一回出谷我便教他在外面亮出自己溪凤之徒的身份，免得受了什么本不必受的苦累，如今他既来了江陵，又有些名堂，怎会不见其名？我心下大为不解。

　　落花微雨燕双飞。
　　我在王府的园子里沐雨练剑，银剑削破纷落桃花，细雨湿透雪衣黑发。后面小王爷单手负在背后并掂着一柄纸伞，驻足看了良久，叫了声“好”。雨水汇成细流从他的额边流下。
　　“你？”
　　他踱上前来，扬眉一笑：“小王虽非江湖人士，却一直敬仰江湖豪杰，向来喜识武林高手，广纳江湖朋友。溪凤姑娘此来我誊王府，是客，你我算作朋友，叫我明烨吧。”
　　我刚要询问，这明烨王爷已从容把话抢在我前头：“上回在江陵武林搞出动静的那位少侠，小王已派人询查多时……”
　　话锋一转：“但他初出江湖没有太多人识得面目，又神出鬼没，现下已然是踪迹难寻……”
　　我的脸立马冷了下来：“你养了一帮吃白饭的奴才！我自己去寻。”
　　他没有急着开口，却垂了一双含笑的秀目，将手里白白淋了许久的纸伞轻快撑开。
　　上面描着一枝水红的桃花。
　　在那一瞬间，瞧着他的眼眉，我忽然感受到一丝莫名的熟悉，转瞬即逝。
　　他将这把伞轻轻撑在我俩的头顶：“姑娘莫急，过几日江陵武林要办个大会，到场切磋的全是江陵一等一的高手，此少侠既然有心又有力在武林闯出些名堂，就看他到时会不会出这个风头前来参与大会……”
　　“我去。”我冷声应道，同时“噌”一声收剑入鞘，准备走人回屋。
　　“溪凤姑娘。”
　　我抬眼看他。他的乌发湿湿润润的，细细一缕发丝贴于鬓边；他的声音也似湿湿润润的，三月江陵春雨酿成的。他的笑眼更是湿湿润润的，在迷蒙的雨雾之气里望着我。
　　“近几日江陵城逛得如何？”
　　“不如何。”
　　“在江陵，可见过什么旧景？”
　　我想也不想便道：“太久记不得了。”
　　“可有旧识？”
　　“天底下除了少陵我一个也不认识。”
　　他听了这些，只是笑笑。远处乌蒙蒙的灰白长天，细柳如烟，桃红若雾。
　　他道：“小厨房新出的琼花糕和玉心酥，可去尝尝？”
　　“太远不去。”
　　他笑：“都已在你屋子里了。”
　　又追一句：“还有刚下来今年明前的碧螺春，有兴味便尝尝吧。”
　　一时不知回什么话，居然道出了人生第一句“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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