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不败之东城雪

　　庭院几许深，秋花为谁浓。

　　秋色如旧，东方不败仍是未出门，这几日暗中魑魅来了几波，东方不败不愿出手，若是弄坏了一院的花草多不值当，索性有人帮他解决，如此他又费那心干什么。

　　江南的秋来得快去的也快，虽才十月，就已经有了入冬的征兆，枯木嶙峋，荒叶枯腐。
　　江南小院中打扫地很干净，地上并无荒芜叶片堆积，东方不败命人在院子里放一张软椅，平日无事便会在院中看书。

　　今日也是一样，东方不败拿了一些书看着，微冷初阳洒下，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花香，红裾铺散如花瓣绽开，无瑕指尖点在墨香卷上，初如画后如仙，东方不败专心致志地在看书，好似暗处一点点衣袂摩挲的声音都未进他耳里一般。

　　下午院子里只有东方不败一人，本来留在江南小院中的人就不多没更何况今天东方不败还让唯一剩下那个仆人去送信了。

　　东方不败在院里看书，书页簌簌，树叶唰唰，一切尽是安静宁和，空气卷着泥土的味道，修长指节摩挲着书页，狭长眼眸微敛，气息浅淡，红裾如火，四散在身侧。

　　突然静谧的空气被一道利器破空的声音打破，刺目银光拖曳冰冷寒锋，直刺而入钉在院旁的一棵树上，和树钉在一起的是一只手掌，血从手掌流出顺着树干凹凸不平的老皮而下，汇成一滩不大不小的血泊，血泊中坐着一个人，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他已经死了，除了手掌上甚微的伤口，心口处还有一道狰狞的鲜血淋漓的伤口，从胸膛洞穿而去，刺破了心脏才会流那么多血。

　　东方不败合上书，随意站起来走了两步，就感觉背后又一股杀气袭来，不过那气势汹汹的杀气未触及身便突然消失了。

　　“怎么，你舍得出来了？”东方不败淡淡道，他没有回头，反而向前走几步站到花架旁，怜惜地将被剑气扰乱的花叶拢了拢。

　　身后果然没有回答，他也不急，又从一边拿了沾了水的棉布将花叶上的污渍擦干净，一片片一瓣瓣，空气中的安静维持了一炷香的时间。

　　花叶被打理得很好，丝毫看不出刚刚才遭逢了大劫的样子，东方不败再三确认它们米有不妥才转过身，身后站的人被冷气缠绕，乌漆的剑鞘也仿佛是一把绝世凶刃散发着不同寻常的肃杀之气。

　　“嗤——”东方不败冷笑一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凤目微垂说道：“西门庄主不在府邸上准备大婚，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红衣飘然，眨眼间东方不败已经掠过西门吹雪身边落在了院里唯一的椅子上，红衫艳血散列两边，深黑的长眸掩盖着卷翘浓密的睫毛之下，微微颔首就已经掩盖住所有感情，洁白光滑的脸上冷漠至极，唯有的一丝神情还是刻薄的讥讽，挂在唇边的笑容虚假不堪，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平时也不常见。

　　“找你。”西门吹雪站在原地，寒潭一般的瞳孔被嫣红填充，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血色。

　　“找我？”东方不败捏起桌上的杯盏捻玩，唇边的笑容更加不真切，只见眸光泠泠，神情淡淡，“那你是亲自来送请帖的？”红衣仰靠在椅背上，狭长的双眸直刺对面剑客的眼底，黑沉的眸子如同深渊中不见底的洞窟，让人心生恐惧。

　　苍白唇瓣蠕动几下，却还是没有声息，不过脸又好似苍白了几分。

　　“若是如此，把喜帖放在这里即可，本座介时定当赴约。”东方不败指了指一边的小几，好似突然失去了兴致，脸上神色尽收，冷漠着一张脸，就连刻薄的讥讽也不想维持下去。

　　空气中又是一阵沉默，秋风不过，枯叶不落，好似连时间也不曾流逝。

　　“把喜帖放这儿，人可以走了。”见他没有动作，东方不败不耐烦道，这个男人已经快要耗尽他所有的耐心了，东方不败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为了达到目的他能等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但前提是他觉得那件事值得他去等待去谋划。
　　“你没听到吗？”东方不败冷冷看了他一眼，狭长的凤目中积攒着怒火。

　　西门吹雪站在原地，苍白脸颊血色尽是好似一张白纸，白纸上唯一耀眼的就是那黑漆的瞳孔，瞳孔里还有一丝血色红衣的影子。

　　“哐”一声，桌上的茶杯被衣袖扫落在地，溅出锋利的碎片四散跌开，水滴碎片尘土混浊在一起，肮脏粘腻。

　　东方不败起身，不再看西门吹雪向房间走去，刚踏出一步，手腕就被捉住了，微凉的温度从手腕传来，凉凉的温度，却将那把滔天怒火点燃，迈出的步伐顿住，东方不败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没有哪一次如今天一样，怒火压抑不住，暴戾在心烦烦每一处滋生，浸染理智。

　　“松开！”压抑至极的声音沉沉从喉头传出，可是手腕上的温度还在，被握着的力度也没有松动。

　　西门吹雪不会看到背对着他的人，飞扬的眉眼中蕴藏的暗色，还有殷红唇角冷冽的微笑。
　　一刹，红影闪过，那是风吹动，花枝摇曳，也是云飘过，火焰爆裂，银针毫无阻碍地穿过薄薄白衣，刺入坚毅胸膛，东方不败不知何时已经转回身，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抵着西门吹雪的胸膛，霸道的内力顺着银针源源不断地侵入肌骨，刺痛心脏。

　　习武之人切忌不同的内力入体，轻则伤及经脉武学止步不前，重则走火入魔性命难保。东方不败的内力精纯阴冷正好与西门吹雪体内的内力截然相反，这两种冰火不容的内力胶着在一起的后果可想而知。

　　西门吹雪站在原地，冷漠脸庞神色不变，只是额角鬓边渗出的冷汗不可掩饰，他本来就苍白的脸更加苍白，好似死人一般，没有血色也没有温度，他与死人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他的眼睛里还有光彩，一种罕见的光彩，光彩环绕中是一袭绛红衣扉。

　　但是死人的眼睛也是最美的，因为他们死的那一瞬间会看到自己最想看到的东西。东方不败一直比西门吹雪要矮一头，现在他们靠的很近，西门吹雪的影子已经将消瘦的东方不败笼罩住了，东方的手抵在他的胸膛，这样的姿势很像曾经缠绵的样子，可惜这并不是缠绵。

　　至少缠绵是不会死人的，也不会流血的，鲜血已经涌出，氤氲白衫，在胸口开出一朵血色艳丽花朵。

　　东方不败抬头直直看向西门吹雪的眼底，可惜西门吹雪即使再用心也看不到他眼中隐藏的东西。

　　银针从血肉中抽出，东方不败已经后退一步，垂下的衣袖挡住捏着银针的手，转动冷漠的眼瞳，将一袭白衣驱逐出视线。

　　“你该走了。”他如是说，冷淡的声线，冷淡的话语，风过雁不留痕，就好像背离而去的红衣。

　　东方不败并没有走几步就又被拦了下来，这次不是手腕而是腰肢，他的腰被环住了，背后贴上了微冷的胸膛，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怀抱，让东方不败的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也抑制不住地想要毁灭掉背后这个家伙！

　　“抱歉。”暗哑的声音，低落的情绪蔓延，自八月开始西门吹雪就察觉到自己不对劲，莫名的烦躁，东方不败离去以后那阴暗负面的情绪四处滋生，甚至一度影响到他们的计划，熬过一段时间，终究还是失败了。

　　“抱歉？”东方不败垂头冷笑，“本座可担不起剑神的歉意。”

　　“...对不起。”西门吹雪也低敛了寒潭一般的双眸，半敛的目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如同未完却说不出的话语。

　　“你的歉意本座已经收到了，现在你可以走了。”东方不败拂开环在腰上的手臂，踏出一步离开熟悉的怀抱，一边低头整理衣襟一边冷漠道。如果对不起可以解决一切，那么世上怎么还会有那么多痴痴怨怨，是是非非，他东方不败要的也绝不是一句对不起。

　　白衣剑客仍然伫立在庭中不见离去，而红衣美人早已消失在不合时宜的□□之中，伴侣间不缺情爱，唯独缺一点坦诚相待，有时情趣会演变成一场灾难。

　　西门吹雪与东方不败之间的隔阂也是因为他们之间有信任，有温情，也有不可割舍的情谊，完美契合的关系独独缺少了一点坦诚，砌筑一堵抵挡万仞刀枪的围墙时也筑起了一道分隔两端的荆棘栅栏，难以逾越，又可能让跨越的人伤痕累累。

　　现在西门吹雪与东方不败之间就已经围了一道密密难越的荆棘栅栏，跨越栅栏的时候总有人会受伤。

　　从紫禁之巅决战前夕，到如今这道荆棘越来越密集，再晚一步便会成一道天堑，再也跨越不过。

　　庭院中，风吹动洁白衣袂，西门吹雪定定看着院中摇曳生姿的花瓣，这些都是被悉心打理的，西门吹雪透过它们仿佛看到了一袭红衣穿梭其中，洁白修长指尖擦拭花叶，那人神情淡漠，眼底却藏着一丝期望，那个人也在等待......

　　白衣划过，西门吹雪握着剑大步朝前走去，英挺五官，剑眉星目，双眸中闪现奇异的光芒，苍白又冷漠的脸庞罕见带上了不一样的表情，冷淡漠然的唇边竟然微微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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