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不败之东城雪

　　十月十五秋风凉凉，离九月十五的决战已经一个月过去了，江湖中没什么大事发生，经紫禁城一事，前朝余孽也皆剿清，朝堂上也安静了不少。

　　夜如水，月如镜，江南别院中飞花流红，五月开的六月开的都在这一方小院中开着，浓郁的花香环绕在布置精细的宅院之中，花丛间有一道红影，玉白手指拿着一把修花的剪子，剪去花枝上枯黄了的叶子。

　　这里是东方不败现在的家，家里花团锦簇热热闹闹，那些不应季的花都是从洛阳运过来的，一同过来的还有一个盲眼花匠，曾经他送给东方不败的那盆石斛现在也开着花，被东方不败摆在自己房间的窗上，白色的小花在风里在雨里都开得很好，东方不败原以为这样的精贵之物开出来的花定十分脆弱，没想到，它不仅不脆弱还十分顽强，于是东方不败就将它留下自己照顾着。

　　最近无事可做，加之照顾花草能让他精心凝气，东方不败又从洛阳运了好些花草，还将那老头接了过来安置在外院，平时教他看顾花草之类。

　　“主子，外面有人求见。”一个穿着灰黑色衣服的仆人恭敬地站在花圃外说道。

　　东方不败正在给一株红顶浇水，水顺着狭长的叶子流入叶心，绿色之上滚荡着晶莹圆润的水珠儿，甚是美丽，听到仆人的汇报也没有做声，而是继续认真细致地给花株浇着水，细长的水流缓缓注入泥土，这盆开得美丽的花越发生机勃勃。

　　仆人垂首站在外面等着，没有再问也没有离开，他等了半饷才听见站在花丛间的人，沉沉的声音：“不见。”

　　自从十月以来，东方不败在这儿定了居就再也没有出过门也没有见过客，他的朋友很少，甚至于没有，江湖中也不再有关于他的传言，那些人唯一记得他的恐怕就是当年绣花大盗一事卷入其中的“替身”吧。

　　九月之秋何其寒凉，花园中的花又开得有何其艳丽，灰袍仆人得了信便去回话了，院子又只留下了东方不败一人，站在花间打理着花草，他的红衣也像花丛间开的一株艳烈花朵，甚至还要比那些花开得更加美艳更加颓靡。

　　白玉似的手指在娇娇嫩嫩的花瓣上拂过，好似抚摸着情人的脸庞，柔弱的花朵在手指下颤抖着，突然手指停住了，花瓣也停止了颤抖，“东方兄！”外面响起了叫喊声，声音由远极近。

　　“东方兄。”来的人老远就停住了脚，不敢再进一步，因为在花丛中的人已经回头看他了，黑沉的眼眸似黎明前的黑夜，深深沉沉，冰冰冷冷，无论何时，陆小凤只要被这双眼看着都会不由打一个冷战。

　　“陆小凤，许久不见看来你还是没改过性子呀。”东方不败笑颜冷艳，他的手上捏着一片红色的花瓣，那是开得过盛的花株上掉落的，红艳又脆弱，这片颓靡的花瓣夹在东方不败十指与中指之间，东方不败捏着它就像捏着一根寒光闪闪的绣花针一样。

　　陆小凤瞳孔一缩，瞬间移了脚侧了身，那花瓣贴着他的鼻尖而过，陆小凤盯着自己的鼻尖，也盯着鼻尖上那被削去一半的汗珠。

　　“抱歉抱歉！”躲过了一劫的陆小凤不由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尴尬道，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东方不败的时候，那时他擅闯了他的屋子，差点没被东方不败的银针钉在柱子上。

　　东方不败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又转过身给其他花盆里浇着水，站在他身后的陆小凤松了一口气，看他转身不再理自己了又进退两难，磨蹭了半天手心都冒了汗。

　　不管陆小凤是如何纠结，东方不败完全没有理他的意思，自顾自地浇花剪枝，举止从容，怡然自得。

　　“那个......东方兄...我，我跟你说件事。”陆小凤捻着两撇胡子，纠结地似乎要将那胡子都捻光一样，东方不败没有表示，又走到下一排花盆之中，躬身处理着上面多余的叶子，陆小凤四条眉头都皱了起来，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道：“西门吹雪，他，他要成亲了，你......”

　　“他派你来送请帖的？”陆小凤还没有说完，东方不败就打断了他的话。

　　他的声音平静没有波澜，他的人也在花丛间悠然走动，陆小凤没有看到他的神色，却听到他语调中没有的一丝变化，也看到他步伐没有的一丝紊乱，好似西门吹雪成亲之事与他毫无关联。

　　“不是，他......”陆小凤又道。

　　“既然没有请我，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东方不败反问，最后一排花浇灌完毕，他手中的木壶放在了另一边的架子上，又从架子上拿起一块绣花的帕子仔仔细细地擦着手指，一根一根，一寸一寸，将那上面的水滴擦得一滴不剩。

　　陆小凤看着他的背影，好似要将他红色的背影洞穿，看到最深处的地方，“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想说的？”东方不败将手上的锦帕震碎，用过一次的东西他是决计不会再用第二次，绣工精湛的帕子在玉白的手上化作了粉齑，待手上空空以后，东方不败才转过身突然笑道：“那便祝他们百年好合吧。”

　　秋风过，花间团簇摇曳，花间的红衣也摇曳如飞火，不同花香聚在一起的阵阵香气在院子里堆积浓郁，香到颓靡，陆小凤只见东方不败眸色深深，面上有一些笑意，不奇怪却更奇怪。

　　可是他已经没有立场再问下去了，他是西门吹雪的朋友，而东方不败却没有朋友，几盆花的距离很远，远到用世上最绝世的轻功也不会追赶地上，即使架最长的桥也跨不过，这里即使天堑，若再向前一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陆某多有得罪，望东方兄台莫要责怪。”陆小凤难得正正经经地朝前面做了一个揖，他再抬头的时候，花间的红衣又只留了一个背影，那个人又侍弄起了不当在现下时节开的花。

　　陆小凤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极为艳烈的身影，就离去了，江南的好花，江南的好雨都不在这个季节，十月的江南已经开始冷了起来。

　　陆小凤离去以后，东方不败又在花园里待了好一会儿，才回去。空荡荡的花圃里开着红的紫的，蓝的粉的花朵，秋风吹过，吹起残留在上面滚圆又晶莹的露滴儿，秋阳照在露滴上折射出五光色彩，太久过去，露滴也随着太阳一同消失了。

　　沉沉秋子眫，袅袅碧波湖，万树梅花盛，一朝红影凋。

　　平时冷清的万梅山庄挂上了红帐，火红的绸，染血色的绸挂在高高的牌匾上，挂在开着鲜花的万梅山庄每一处，万梅山庄的仆人忙碌了起来，他们准备着待客的房间，准备着酒水，准备着喜宴，准备着庄主的大婚。

　　江湖中又热闹了起来，因为剑神西门吹雪要成亲了，不对人开放的万梅山庄破天荒地邀请了江湖中人参加婚宴，那一张张烫金的请柬送到了江湖侠客或是皇城富商的手里，江湖上下无不好奇能让冷漠无情的剑神西门吹雪如此重视，又是什么样的女子可以打动他的心。

　　收到请柬的人无不早早准备着去万梅山庄的马架，那些没接到请柬的人也准备了去万梅山庄的行程，即使不进去也要在外面听听里面的动静，自从西门吹雪打败了白云城主叶孤城以后他的剑越发冷厉，他的人也越发无情，常人远远地看他一眼便会被他身上的剑气吓得心惊肉跳，而他大婚的时候应该可以远远看他一眼吧。

　　西门吹雪的大婚之日定在十月三十，圆满的一天，万梅山庄的桌宴已经准备好了，一共一百三十桌酒宴，大小盘碟三千三百只，酒盏之类更是数不尽，万梅山庄的仅房产一项就不下于江南花家的财富，万梅山庄庄主的大喜之日如何不奢华呢。

　　络绎不绝的人从各地赶来，大箱小箱精贵的礼物从往来的车辆上搬了下来，来往的客人被庄子里的仆人请了进去，山庄之中从二十日就开始来客人了，只是这些人来了许久也不曾见过庄主西门吹雪。

　　因为西门吹雪并不在万梅山庄，那些慕名而来的人注定是见不到想见的人了。

　　江南枯叶飞舞，树木颓败，十月开的淡菊清冷香味被树木尸体腐烂的味道覆盖，街道上行人寥寥，远离街道清幽的院子里，破天荒地开着团簇嫣红，冷然的香味，冷然的花叶，还有红到冷清的锦瓣。

　　水一滴滴从叶片上滑落，万花锦簇之中红衣深深，长身而立的人陷身柔红软绿，神色从容，衣衫翩然，移步花间恍若飘飘仙人。

　　秋日冷淡的金乌挂在远梢，东方不败自不惧于暴露在阳光之中，但是他心里总是不舒服，但想想还是忍了下来，继续做一个闲散之人浇花怡情，不管阴影之中暗藏的魑魅魍魉。

　　又在院中逗留了一会儿，东方不败感觉到暗处隐藏的那些已经消失了，才踱步向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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