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心美人

　　第二日一早，瑞亲王妃苗氏才用过早饭，便见肃国公府遣了婆子来，原来昨天夜里，苏瑶诞下一位小少爷，母子平安。

　　苗氏欢喜，苏瑶嫁去国公府多年，一连生了两个女儿，这小少爷来得倒是时候。

　　她忙命人赏了来的婆子，隔了几日便备了各色礼物往肃国公府去了。

　　苏灼没有随着去，一时倒闲了下来，她便歪在拔步床上瞧绿绮和碧莲在炕桌旁描花样子。

　　她二人自小便在苏灼身边，如今也有七八年了，绿绮心直口快，碧莲沉稳可靠，都颇得苏灼的喜爱。

　　屋子里本来还有乳母，只是苏灼嫌她年纪大了，心思也复杂，只听得吵得慌，便寻了借口将她送到外园去了。

　　现在她院子里除了绿绮、碧莲两个大丫鬟、几个做些粗活的小丫鬟，还有一位心思颇少的季嬷嬷。

　　季嬷嬷是王妃苗氏的人，后来便成了苏灼院子里的主事嬷嬷，她一向话不多，正合苏灼的意。

　　碧莲便是季嬷嬷的亲侄女，最是手巧，苏灼尤其喜欢看她描的花样子。此时她正在描一只喜鹊，立在枝头栩栩如生。

　　苏灼正要赞她，便听到楼下有人喊道：“妹妹，妹妹。”

　　“今日正闲着，这便有事寻上门了。”苏灼笑道。

　　她从窗上探出头来，只见哥哥苏怀瑜正仰着头望着自己，满脸笑意。

　　苏灼心中暗喜，面上却如常，只问道：“哥哥可是有事。”

　　“有事，有事，今日天气好，哥哥带你出去玩。”他殷勤地说道。

　　苏灼缓缓摇着扇子，说道：“哥哥只有在为蓁姐姐选东西时才想得到我这个妹妹。”

　　苏怀瑜挠了挠头，讨好道：“终究是我妹妹聪明过人，一猜即中。”

　　“若是没我什么好处，我可不去。”苏灼懒懒说道。

　　“如何会没妹妹的好处呢？”苏怀瑜忙说道，“听说沁茗楼出了几样新点心，哥哥今日便带你尝尝去。”

　　他提到沁茗楼，她倒真动了心思，点心虽然诱人，可她最想的倒是听那老先生说书，秋高气爽，坐在窗旁一面品茶一面瞧着曲河上的景致，还可以听说书的，想想倒也惬意。

　　苏灼便只说道：“那我便要把沁茗楼的点心都尝个遍，哥哥可不要心疼银子才好。”

　　苏怀瑜见她答应了，暗中欢喜，伸手从袖中摸出一个鼓鼓的荷包来，说道：“这些银子足够你吃一年的点心了。”

　　二人这么说定了，苏灼便仍换了长袍围了腰带，束发戴冠，变成了一位俏生生的公子哥。

　　不用她多说，绿绮、碧莲早知道该怎么做了，若有人问，只说小姐屋内歇着，午饭照常去厨房上取，众人知道小姐不喜人多，便更不会起疑。何况今日王妃苗氏不在，更是不会出什么差错。

　　且说苏怀瑜哄了苏灼出来，果真是为了要替洛少蓁挑些女孩子喜欢的胭脂水粉、首饰物件。

　　苏灼口中嫌累，心下倒也愿意，她心中早将皇祖母留下那半枚玉佩的样子记得清楚，每次随苏怀瑜去首饰店铺的时候，她都会将店里的玉佩仔仔细细瞧个遍，看看哪个纹样同玉佩上的纹样一样，可大半年看下来，竟没遇到过一样的。

　　今日也是一样，首饰店里的玉佩仍是从前的样式，并没什么不同。

　　二人将首饰、脂粉铺子都看了个遍。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才挑了一枚精巧的鎏金攒花点翠步摇，一盒上好的茉莉花凝香胭脂。

　　苏怀瑜将这两件物件让小厮小心收好了，才满意地拍拍苏灼的肩头，说道：“走罢，哥哥带你去吃点心去。”

　　苏灼早已又渴又饿，见他终心满意足，便只拉了他往沁茗楼去。

　　店小二早便认识苏灼，这位公子哥喜欢清静，为了留下二楼上靠窗边的一个隔间，还特给了一笔银子呢，如今那隔间倒只留给“他”了，“他”不来，这隔间便空着，“他”若是来了，不用多说，店小二便将“他”带至楼上去了。

　　二人坐定了，苏怀瑜打量了四周一番，说道：“这隔间果真是最好不过了，清静幽雅，难怪能入了妹妹的眼，一待着便能待半晌呢。”

　　苏灼冲他摇了摇头，他会意，忙拍了拍自己的嘴巴，说道：“贤弟、贤弟，不，表弟、表弟。”

　　苏灼笑笑，侧耳听听没听到那说书先生的声音，便粗声粗气地问道：“小哥，今日如何不见那说书的老先生？”

　　小二一面麻利地送上茶来，一面笑着答道：“公子来的正是时候，老先生方才到，正吃茶润润喉，这便要开讲了。”

　　“倒是巧了，”苏灼点点头，抬眼瞧到苏怀瑜心满意足的品着茶，便又问道，“听说你们最近有新的点心？各色来些尝尝。”

　　那小二心中欢喜，可瞧了瞧二人，还是善意说道：“最近是出了些新的点心，客人们也都喜欢，只是公子二人只有两张嘴可吃不下那么多。”

　　苏怀瑜摸了摸袖中的荷包，正要说话，却见苏灼摆了摆手，说道，“无妨、无妨，你只要各样都送来便好，至于吃的了吃不了，便不是你的事了。”

　　苏怀瑜只得说道：“也罢、也罢，你便听她的是了。”

　　苏灼心中暗笑，那小二闻言便忙脆生生应了声“好嘞。”便欢喜地去了。

　　不多时，便见那小二来来回回几趟，终将那十几个精巧的点心盘子都送了来。

　　只见桌面上各色点心，或软糯、或酥脆、或包了肉馅、或裹了糖霜、或是梅花样的、或是荷叶样的，晶莹透亮、清香扑鼻。

　　苏灼本就饿了，如今瞧到这许多点心，愈发有了胃口，执了筷子便挟了个酥松的豆花松放入口中。

　　苏怀疑倒不急着吃，他瞧那小二出去时未掩上门，便走到门前，手刚碰到门，便见楼梯上大步走上一个人来。

　　那人刚好也瞧到了他，苏怀瑜只得笑道：“张兄，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来的人正是尚书府的二公子张朗，他与苏怀瑜同窗，一向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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