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闻道

　　那是他的“父母”生前留下的书房，虽说在闻执翰掌管闻家后，闻韶明一家连人带东西差不都被丢了出来，但他们的私人物品闻执翰也不稀罕动，统统丢到了闻韶明的新家中。
　　而在闻家派来的人进行整理过后，就有了这么一间书房。
　　这么说来，他几乎没进去看过……
　　不管是闻韶明本人接手了这具身体之前，还是之后，他都没想起过这间书房。
　　可是此时，他突然有了点兴趣。
　　闻家好歹是帝国贵族圈里地位不低的一族，要是没点资源底蕴，怎么也说不过去。而闻执齐好歹做了那么些年的家主，藏书必定也颇丰。
　　啧——他有点懊恼地锤了锤自己的脑袋，怎么之前没想到这茬。
　　略作思考，闻韶明就直接走向了那间书房，扳下门把，轻轻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明显很久没人来过了，有股通风不畅的味道，但得益于家庭智能机器人每日的勤劳打扫，里面倒也显得很干净。
　　灯已经自动打开，散发着柔柔的光。
　　周身的三面墙边都竖立着落地式的高大书架，木制的结构光看着就能感觉到一股书香味和宁静感。
　　闻韶明寻着书脊一本本划过去，书都排列得很整齐，基本上通过书名就能大致知道里面的内容。他找了几分钟，意外地很快就看到了一本想要的书。
　　——《卡牌基础通识》。
　　他心中蹭地窜出一点小火苗，有些小激动地取下那本书。
　　可看着看着，闻韶明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本书开头对卡牌及卡牌师职业的发展和现状做了简单的介绍，比莫卡给的小册子要详细一点，也算有点价值，但之后其所展示的基础符文，只有一百种。
　　且根据书上的描写，这一百种基础符文是历代卡牌师集智慧之大成所总结出的，也是卡牌界通用的基础符文类型。
　　闻韶明特意看了眼这本书的出版时间，五年前，可以说是较为近的一个时间段。那么这卡牌界通用的基础符文常识，会在这五年间发生这么大的改变吗？
　　一百到一百零五，乍看没什么差别，但这是对于卡牌制作来说至关重要的基础符文，几乎每一个都能影响卡牌师的制作成果，并直接决定着卡牌的功效。
　　所以莫卡给的册子和这本书……到底哪个出现了问题？或者说——都有问题？
　　他想了想，将这本书以特殊方法转化成电子版，带着一起重新登入了星网。
　　直接进入工作室，拿出看了一下午的小册子与之对比。
　　这一比，又发现了问题。
　　两者的差异不仅在基础符文的数量上，甚至个别几个本该一样的符文之间也有着细微的差别。
　　这是闻韶明一个个恨不得拿放大镜比照后得出的结论。
　　他数了数，这两本东西对三个基础符文做出了不同的图解。
　　尽管只是在一点小小的画法上又出入，但放到实际制作中，这些差异必定会引起不小的影响。
　　他下意识地就想去问莫卡，但想到今天下午对方将册子递给自己时有点莫测的神色，闻韶明决定再缓一缓。
　　不好问，就姑且自己研究着，或许这样，会更有意思吧。
　　这一晚，闻韶明都没有入睡。
　　他特意换到了家中的营养舱登入星网，这是头盔式接入设备的进阶版，不仅可以提供更舒适的接入环境，还可以通过事先设置来补充人体所需要的养分，从很大程度上代替正式进食和睡眠的过程。不过先前闻韶明不是很适应这种方式，他个人还是偏好正常的作息习惯，也就没怎么用过营养舱。但既然他心系的卡牌制作方法，当然要“废寝忘食”一把了。
　　等到了第二天下午，莫卡推开自家工作室的门，一眼就看到自己新收的学生还坐在昨天那个位置，以近乎一模一样的姿势研究着他给的那本小册子。
　　这小子……不会从昨天看到现在吧？
　　真像他年轻时的模样啊，莫卡心里美滋滋地感慨，一接触到卡牌就彻底沉迷其中，简直天生就是为卡牌师而生的嘛！不过，他也得适时警示一下。
　　“咳——”他特意走上前，拍拍对方的肩膀，而后便看到闻韶明瞪大了一双有神的眼睛，惊讶地望过来。
　　“学习呢，是要循序渐进的，懂不懂？”莫卡提醒道，“不要一下子用力过猛，到后来又陷入疲乏的状态之中，这对你来说没好处。”
　　闻韶明通宵学习了一夜，整个人可谓是进入了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大脑处理速度激升，正研究得兴起，就突然被自己的新老师拍了肩，又听了一番教导。
　　他无奈地笑笑，虽然多年来养成的良好自制力让他做事大多知道尺度，也懂得量力而行，不过莫卡毕竟是好心，他也就虚心受教了。
　　得到学生的应允，莫卡满意地回到自己的地盘，继续开始鼓捣些奇怪的东西，对闻韶明采取彻底的放养政策。
　　这一放养，就放了一周。
　　本来莫卡还心安理得地等着自己学生过来汇报成果，可七天下来，对方硬是一声不吭自己研究了这么久，也没什么反应。
　　他暗中奇怪。
　　按照莫卡对闻韶明能力的估计，他最多三四天就能记住那一百零五个基础符文，这样也就可以开始下一步了。
　　但七天？时间是不是有点长了？
　　这么想着，他悄声凑过去，站到自家学生身边，想看一看对方的进度到底到了哪里。
　　嗯……小家伙的面前还摊着那本小册子，正常正常。
　　嗯……？他在写些什么？
　　此时闻韶明正趴在桌上，用笔勾勒着一些符文。莫卡看了下，明显不是那些单个的基础符文，反而像是……复合版的符文。
　　还有点眼熟。
　　他看着看着，心里陡然一惊，是他那张卡牌上的符文！
　　那天他用来诱惑这小少年抛出的引子，没想到竟被他记住了，还拿到纸上去推演。
　　不过闻韶明显然没记住多少，功夫也不到家，那些符文虽然学了个半成相似，但到底有点混乱，跟正版相去甚远。
　　他终于出声，“韶闻。”
　　“嗯？”闻韶明一下子被打断了思路，下意识地回头去看。
　　“基础符文，你都记住了？”
　　“嗯……”老师的态度有点怪怪的啊。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莫卡挑了挑眉，又伸出手指敲了敲桌上的演算纸，“还自己偷偷研究这个？”
　　“呃……”闻韶明有点迷茫，“您不是说等我弄懂了基础符文再继续下一步吗？我以为光记住不够，就琢磨着找个参照物研究下。一时半会我也就想到了当时您给我看过的那张卡牌，就把这些基础符文往上套了套，看能不能弄明白每个符文到底有什么作用。”
　　“……”莫卡听了这番话，心中惊疑不定。
　　他本意只是让闻韶明记住这些符文就好了，至于各自的含义，根本不是对方现阶段能搞清楚的。可这小家伙，竟然给自己设了这么高的要求，还在初学阶段就将自己的卡牌推演到了那种地步。
　　“老师？”闻韶明见他只是盯着自己的那张演算纸，却半天不发声，不由疑惑。
　　“咳……”莫卡回过神来，“你这步子迈得有些快了，其实你只要先记住那一百零五个基础符文就够了，接下来的我自会教你。现在急于推演成品卡牌，只会让你的思维陷入误区。”
　　他指着纸上的那些怪异符号，“看看，你写出的东西，和我那张卡牌上的符文看似相像，但实际上没沾到什么边，差不多是一通胡写。”
　　“……啊，”闻韶明有点尴尬，他确实琢磨了好些日子仍觉得自己没找对方向，虽然在研究的过程中，将原有的知识融会贯通了很多，也悟出了一些自己的心得，但这些演算，大概还是很失败的，“抱歉，老师，是我大意了。”
　　“没什么，”莫卡似乎有点心虚，“来，把东西收拾下，我教你下一步。”
　　听着对方应是，他才转过身去，一瞬间神情莫测。
　　他虽把闻韶明的推演批了一通，但实际上，能仅凭学到的基础符文把自己的卡牌还原到那种地步——甚至差点触摸到核心内容，实在是很厉害了。
　　看来自己收的这个学生，比之前想象的还要有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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