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移山平海

　　08
　　因为跟戚少商的友谊突然跑偏了轨道，顾惜朝这个寒假过得很有点失魂落魄。
　　他其实很想知道戚少商那天晚上突然跑去洗手间呆了那么久是做了些什么，但是他又害怕知道。
　　无论答案是不是他猜测的那一个，他都害怕。
　　可是要他因为这种害怕去刻意疏远戚少商，顾惜朝自认恐怕是做不到的。不但做不到，他甚至不愿意从现在这个在戚少商身边显得特殊的位置上退开；他向戚少商要求“只做知音”的时候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唯恐戚少商会拒绝去维系这种不上不下的关系，向他提出要么向前、要么退缩。
　　好在戚少商答应了。
　　好在戚少商也跟他一样害怕。
　　如果后来戚少商没有冲动地吻了他的话。

　　调研结束的时候顾惜朝跟戚少商在火车站一个一个送别小组成员。
　　铁游夏和勾青峰走得最早，然后是阮明正。
　　她道别时候拥抱了每一个人，除了顾惜朝。
　　当然理由是顾惜朝做了她三年班长，积威深重，不敢抱。
　　萧隆绪和息红玉正是情浓，不舍得就此分离，约着又去了就近一个旅游城市，打算一起呆到过年再各自回家。
　　沈边儿原本已经进了候车室，不知道为什么又跑了出来，说要回去学校。戚少商问她出了什么事，她也不肯说，只是急匆匆地离开了。
　　只剩下了戚少商和顾惜朝。
　　顾惜朝看了一下时刻表：“你可以进站了。”
　　戚少商说：“我能多提一个要求么？”
　　顾惜朝心跳得很快：“什么？”
　　戚少商飞快地说：“我们没想清楚之前就做知音，但是谁都不许先交女朋友。”
　　顾惜朝还当他要讲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不耐烦地说：“就这事？我本来也不想交女朋友，你快去检票吧。”
　　戚少商恋恋不舍地走了。

　　顾惜朝回家时候买了包烟，在他父亲骨灰盒前头点了摆着。
　　虽然他父亲去世钱已经戒烟好多年。
　　等那支烟烧完，顾惜朝才说：“爸，妈，我新认识一个人，他叫戚少商。”

　　戚少商家过年按惯例要回老家大房子守岁。
　　他爷爷前几年去世了，奶奶就是家里的老祖宗。他爸爸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平时都天南海北的，过了年才各自带着一家子回来；年三十夜里一群人按辈分排好了，依次给老祖宗磕头领红包。
　　戚少商的爸爸是大哥，比下面的弟弟妹妹大了有十岁，直接导致戚少商也比他的堂弟堂妹们大不少，拜完年一群小孩子蹦着去放烟火了，戚少商就自己摸了手机出来看了半天。
　　他在犹豫要不要给顾惜朝打电话。
　　拜年短信早就发过了，现在再打电话，会不会太唐突？
　　可他跟顾惜朝是知音，本来就不是普通朋友。
　　他还没下定决心要不要拨号，傅晚晴走了过来。
　　戚少商看到她才想起来，傅家也是回来过年的。
　　傅晚晴对他说：“我爸妈有笔生意，年初三就要去谈，他们两个打算让我住你家。”
　　戚少商犹豫了一下直接拒绝会不会不太好。
　　但是他肯定不能答应；不管有没有顾惜朝，傅晚晴对他来说都只是个妹妹，他可以照拂她，但是长辈们更多的期待他完成不了。
　　傅晚晴年纪小，没他这么顾虑长辈的面子，直截了当地说：“我已经拒绝了，你也别答应。”她稍微有一点害羞：“回了学校你也别一直来找我了，同学老是说闲话。”
　　戚少商问她：“晚晴，你借着找我来看小顾学长的时候怎么不担心同学说闲话了。”
　　傅晚晴脸红彤彤的，眼睛亮亮的：“因为现在我不喜欢小顾学长了。”
　　戚少商手一抖就按下了顾惜朝的号码。
　　这一年他们一道在电话里数了新年倒数。

　　那之后戚少商跟顾惜朝之间的氛围就这样稳定了下来。
　　不前进也不后退，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虽然有时候会稍微逾一下界，比如戚少商那个没头没脑的亲吻；但总体来说他们还是把知音的关系维护得很好。
　　开学以后两人的课表都满得很，平时有事没事发个短信，每周六戚少商固定跑去行海看顾惜朝跑三千米。
　　还要点评一下他们国防生冬天的制服没有夏天的好看。

　　顾惜朝有时候也会跑去砺山校区，说是那里图书馆的馆藏有几本不外借的专业书很值得一看。
　　他一般都是周四去，正好跟着戚少商一起上一节专业课，虽然他能听懂的不多。
　　雷卷有一回给他们代课，看到顾惜朝时候还以为自己花了眼，课间过去问他：“这是谁带来旁听的男朋友呀。”
　　穆鸠平那一群人乱糟糟地说：“这是我们大寨主！”

　　学期中旬SRTP评审结果出来，他们的报告评了个一等，戚少商牵头喊了所有人去海边烧烤，没想到雷卷也跟着来了。
　　息红玉吓了一跳：“雷老师你怎么来了？”
　　雷卷笑眯眯地坐下：“怎么，庆功宴都不叫我这个指导老师的？”
　　沈边儿给他递了串烤蘑菇。

　　五月初时候国内突发大难，川蜀地动，万灵罹难，致远大学为此停课祈福。
　　戚少商组织他们连云寨一群人拉了车队，送物资入川；顾惜朝坐在他副驾上，沉默地看着地图。
　　戚少商安抚地摸了一下他的手。
　　顾惜朝说：“好好看路。”
　　这一场国难把他们大三的最后一个月搅得乱七八糟；还没等戚少商他们返回学校，就接到了通知，说期末考试移到下个学期开学举行。
　　戚少商挂了电话，说：“惜朝，不用赶着回学校了。”
　　顾惜朝还在编辑通知□□给其他人：“不回去又怎么样，我们也进不去灾区。”
　　戚少商问：“可能有点自私，但是你肯跟我回家么。”
　　他表面上冷静，心里却不安得很。他有一点不敢面对正在发生的生生死死，他想见他的家人，又不愿意让顾惜朝离开自己的视线。
　　他其实还是个稚嫩的大学生。
　　顾惜朝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了他的心情，问他：“还是做知音吗？”

　　车队把水跟食物送到军区后就解散了，顾惜朝跟着戚少商回了老家。
　　江南的小村镇里安安静静，只有每天不断的新闻播报提醒他们同一片天空下另一翻景况。
　　戚少商的奶奶七十多岁，还是健壮得很；她看顾惜朝长得好，拉着他问东问西，问完了就心疼顾惜朝不容易，要戚少商去把地里丝瓜摘了给他加菜。
　　戚少商晚上关了电视，跟顾惜朝说：“对不起。”
　　顾惜朝还在做题；虽然考试延期了，他还是坚定地执行了复习计划：“怎么了？”
　　戚少商从背后压下来，抱住了他。
　　顾惜朝犹豫地握住了戚少商的手。
　　“不只做知音了。”戚少商贴着他的耳朵说，“把不准将来又怎么样，天灾人祸那么多，谁知道明天会出什么事。”
　　顾惜朝把他从身上扯下来，转身看他：“你想清楚了。我其实跟我爸很像，认死理。”
　　戚少商又伸手去抱人：“认死理好，我就喜欢认死理的。”
　　顾惜朝把头搁在戚少商肩膀上。
　　戚少商家地里的丝瓜的确很水灵。
　　tbc

　　顾妈妈：老公你在折腾什么？
　　顾爸爸：去托梦给那个叫戚少商的，好、好、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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