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移山平海

　　10
　　戚少商捧着电话，听到顾惜朝在那头若无其事地说：“之前手机不在身边。”
　　然而听筒里隐隐约约传来了医院叫号的声音。
　　戚少商顿时坐不住了：“你在医院？黄金鳞打伤你了？”
　　“……你知道了啊。”顾惜朝有点丧气，“没什么大事，我能处理。”
　　戚少商问他：“在人民医院？我能过去不？”
　　顾惜朝先是拒绝：“别，我们辅导员跟着一起来的，黄金鳞也在，他比较严重。”接着他又念头一转：“要不你等我电话吧，辅导员走了再过来……我看医院对面有个麦当劳，到时候那里碰面吧。”
　　戚少商抓了钱包钥匙就往外冲：“好。”

　　晚上十一点，戚少商在麦当劳等到了顾惜朝。
　　十月底的天气已经有点凉，戚少商拿了个厚外套过来，顾惜朝也就接过去披上了。
　　“怎么一回事？”戚少商看顾惜朝脸上有点擦伤，顿时心疼起来。
　　顾惜朝垂头丧气地说：“我没忍住，打断了黄金鳞一支胳膊，他这会儿喊着要留院观察全身检查呢。我刚给他付了医药费，今年国奖下来之前，饭卡要靠你去充了。”
　　“没问题，话费我也一起给你交吧。”戚少商一口应下，“不过不是说他挑的事儿，怎么最后全要你负责？”
　　“谁叫黄金鳞这么不禁打。”顾惜朝也很无奈，“打架这事儿闹大是要记过处分的，我们辅导员的意思是能私了就私了，不报上去对大家都好。”
　　戚少商刨根问底：“别的原因呢？”
　　顾惜朝郁闷地盯着自己的手指：“好吧，我也怕被深究我们两个的事情。”
　　戚少商苦涩地问：“黄金鳞说什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顾惜朝回忆着当时的情景，“黄金鳞有一阵子不是跟晚晴走得近么，后来晚晴谈恋爱不理他了，他大概是觉得被人挖了墙脚。”
　　戚少商很是不平：“那不是该找铁手？找你干什么。”
　　“他不知道晚晴男朋友是谁吧。”顾惜朝把手塞进外套口袋里，“正好那天出去玩我跟晚晴都没回宿舍，他误会了呗。之前他应该猜测我们的关系很久了，这下立刻就跑来喊我是同性恋，骗了晚晴感情。”
　　戚少商有些难受：“是不是我有时候太明显了。”
　　顾惜朝想了一下，觉得不是：“我们只是朋友时候不是也差不多这样……黄金鳞也只能造谣说看见我们一道进了学校附近宾馆，还开的情趣房。”
　　戚少商突然心虚极了：“其实……这事儿，还未必是他造谣。你记得我一小杯白酒就把你放倒那一回么，后来我带你去酒店睡，头一次那家就给了个情侣房，我一看不行才换到后面那家的。”
　　顾惜朝不知道有这种曲折，愣了一下：“那我还真是下手重了。”他神色又黯淡下来：“也都不重要了，我已经跟辅导员解释过，都是同学开的玩笑；辅导员说，她也知道现在不少女孩子喜欢这个，让我注意分寸就行。”
　　戚少商一时有些难受。
　　他跟顾惜朝再真心相爱，都不能光明正大说出来。
　　但是面对顾惜朝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总不能要求人家为了自己不管不顾放弃前程，只好站起来换到顾惜朝身边坐着。
　　顾惜朝低着头不看他：“大当家，我心里难受。”他连眼睫毛都无精打采地垂着：“你不知道，我跟辅导员说，和你只是朋友、别的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心里难受得不行。”
　　他抬起头，视线迷茫地看着前方的虚空：“可是要我承认，我又不敢。我是不是特别懦弱。”
　　戚少商把手伸进了顾惜朝的外套口袋。
　　他在那个口袋里摸到了顾惜朝的手：“我知道，我心里也难受。”他的手指一根一根钻进顾惜朝的指缝：“但是我们不懦弱，我们都肯承认相爱了，我们多勇敢。”
　　顾惜朝反扣住他的手。
　　戚少商终于安下心来。
　　顾惜朝身上的外套是他的，顾惜朝也是他的，他确定了。

　　第二天铁游夏就带着傅晚晴来了医院，一面跟顾惜朝道歉，一面冲进去整治黄金鳞。
　　傅晚晴眼眶红红的，看到戚少商都不敢抬头，戚少商也不好怪她，只能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别跟家里说了。”
　　最后事情收尾还是戚少商做的；他买了点礼物给学校领导，把这些事情压住了没报顾惜朝部队那里去。
　　他言笑晏晏地跟领导说，都是误会，同学开的玩笑，那个黄金鳞跟他们本来就有过节，有意加油添醋瞎说的。
　　他笑完以后难受极了。
　　那段时间戚少商跟顾惜朝都很低落，有时候不想太亲密，有时候又嫌两人不够亲密。
　　不过他们这个状态没持续超过一个月，就被另一件事掩盖了。

　　雷卷和沈边儿的亲密照片被贴上了学校贴吧。
　　那个生命学院的教授雷卷。
　　和他新带的研究生沈边儿。
　　尤其是帖子里说他们在沈边儿本科期间就开始来往。
　　有一组照片，是在医院的病房，雷卷打着吊针，沈边儿坐在他床边给他削苹果。
　　那个苹果最后是沈边儿亲手喂到雷卷嘴里的。
　　还附赠了一个亲吻。
　　看他们穿着，应该是寒假里的事情。
　　这几张照片出来，顿时全校哗然。
　　教授跟女学生、保研名额、男女关系，这几个词放在一起足够引起任何恶意的猜测。
　　风口浪尖。

　　戚少商给雷卷打了个电话。
　　他想起在螃蟹村的时候，沈边儿悄悄告诫他，要注意分寸。
　　可能她的的确确从戚少商眼睛里看出了一些跟自己类似的东西。
　　雷卷很爽快，说要请戚少商吃饭。
　　他们电话里没说明，到了定好的包厢一碰头，两人不约而同，一个带了顾惜朝，一个带了沈边儿。
　　雷卷哈哈大笑：“我听到那传言就知道是真的，要不然顾惜朝能跟着去听我们院那些无聊的专业课。”
　　顾惜朝煞有其事：“一个学期下来，还是学到不少的。”
　　戚少商开了瓶五粮液：“惜朝不能喝酒，卷哥我们来。”
　　结果沈边儿把酒挡了，一饮而尽。
　　雷卷笑眯眯地说：“我过年之前胃病挺严重，到现在都被小沈禁酒。”
　　戚少商顿觉索然无味。
　　他原本是觉得雷卷他们恐怕日子不好过，想多少表现一下自己的支持，不料雷卷一上来就马力全开，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跟沈边儿恩爱。
　　顾惜朝倒是拎了茶壶：“那正好，我以茶代酒，敬雷老师一杯。”
　　雷卷拿了茶杯：“好，我们两个喝。不过别叫老师了，我已经打了辞职报告，下学期就离开致远了。”
　　戚少商吃了一惊：“这么突然？”
　　“不突然。”雷卷看了一眼沈边儿，“出了这种事情，学校肯定要出面处理，我自己辞职，还走得好看一点。”
　　顾惜朝胸口发闷：“你们就是正常谈恋爱，也不行么？”
　　雷卷笑笑：“我们觉得行，但是有人觉得不行，那就是不行。”
　　“就因为你们是师生？”
　　“就因为我们是师生。”

　　雷卷虽然要下个学期才辞职，实际上已经不来学校了。
　　沈边儿换了导师，学校公布了她的本科成绩单和表彰记录，官方证实了她的保研名额来得清白；然而私底下的流言到底还是压不住。
　　戚少商本想也换到她那个导师名下，结果沈边儿听说了，率先来拒绝。
　　“我是临时换导师，专业方向不同也没办法，你凑什么热闹。”她对戚少商说，“况且我是过得难，不过你也不容易；要是我们凑一起，说不定更不容易。”
　　戚少商只能作罢，又挂在行海校区栏杆上看顾惜朝跑三千米。
　　黄金鳞看到他的时候呸了一声。
　　那天他们在食堂吃饭时候，顾惜朝突然低声说：“我原先觉得，喜欢上同性怎么这么难，现在发现，喜欢异性原来也不容易。”
　　戚少商把肉沫茄子拨给他：“认认真真地喜欢一个人，都不容易。”
　　顾惜朝还过来一个鸡腿。
　　tbc

　　顾：戚少商，黄金鳞到处说我们两个去开房了。
　　戚：要不我把他另一只手也打断。
　　顾：不是，我是在想，我们两个男的，开了房又能干什么呢？
　　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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