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轻狂

　　总算拿回自己时间的支配权的夏添猛地发现，自己好像不知不觉又把支配权转手给陆堂了。这家伙是打算渗透进我生活的一点一滴吗？夏添骇然的想，可一转念，好像自己之前的十来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又马上释怀了。
　　……可还是有点太密切了吧？
　　夏添第五次拍掉陆堂伸过来的魔抓，终于忍不住咬牙切齿：“差不多就得了！”
　　“哦。”陆堂乖乖地点头。段考过后，他们又回到了晚上一起学习的状态。但在这独处的时间里陆堂可把持不住正人君子的模样，隔一会儿就动手动脚，故意找存在感。
　　又等了一会儿，最算等来了休息时间。夏添伸了个懒腰，手还没放下就被陆堂抓去攥着。
　　“作业拿来我看看。”夏添微扬着下巴说。检查完陆堂的作业，夏添比较满意地点了点头，“还不错，没有错误。”然后又凌厉地看了他一眼，“自己写得那么快就不会找点别的东西写吗？就知道过来骚扰我。”
　　“我就是为了能骚扰你才写得那么快的。”陆堂诚实地说。
　　“你找抽是吧？”夏添不客气地打了他一掌。
　　陆堂只是笑着，低头把玩着夏添的手，手指一根根的抚摸过去，打开，盖上自己的，十指相扣。然后又抬头去看他，夏添穿的是衬衫，脖子下面的纽扣解开两颗，一枚戒指垂在锁骨之间，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陆堂的脖子上也有，哄了夏添好久才让他戴上的，平日都会埋在衣服里，也不容易看出来。
　　“过两天五一放假了，有什么打算？”陆堂问。
　　“在家里睡觉。”
　　“每次放假你都这样。”
　　“知道了还来问我，你想干嘛？”
　　“想和你呆在一起呗。”
　　夏添随口说；“那你来和我睡觉啊。”说完后才惊觉自己似乎是说了些不得了的话，顿时脸微红起来，却是要作出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陆堂乐不可支：“你说的，不要反悔。”
　　“哎我开玩笑的！”
　　“开玩笑你害羞干嘛，嗯？”陆堂从侧面凑近他的脸，把他脸上的红晕看得清清楚楚，轻笑着吻了吻他的唇角。
　　夏添推开他的脸，不和他说话了。
　　陆堂马山又腻上来，在夏添的耳边喋喋不休：“咱俩出去玩，就咱俩，好不好？好不好嘛？”
　　“行行行，哎哟你别在我耳边吹气了行不？又痒又烦。啧！你还来劲了是吗？！”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也不知道是哪个老师提出来的，说什么五一要体会一把劳动人民的辛酸，本来才三天的假期又要拿出一天贡献给学校组织的活动，让不让人好好放个假了！”姜品辉一来就和夏添抱怨，粗声粗气的嗓门噼里啪啦的把学校老师奚落了一大串，也就只有他敢怎么高谈阔论了。看周围人投过来的目光，大概能够看出其实大家心里都这么想的。
　　“既然姜少有那么大的不满，就替咱们大伙上诉怎么样？”夏添撑着下巴说。
　　“夏小添！你又来泼我冷水！”姜品辉横眉冷对。
　　“我怎么就泼冷水了？我也不想去啊。”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老师说去！”姜品辉作势要拉他。
　　夏添躲过他的爪子，“能者多劳，我可没你这样的背景。不然你知会一声你的市长爸爸，让他抨击一下这种占用假期的现象。”
　　“你想看我被揍死吗？”姜品辉没好气道。
　　“你被揍一下也行，卖个惨解放全人类。”夏添下巴垫着桌子漫不经心地说。
　　“我擦你！”姜品辉又惊又怒地看着他，“有没有人性啊！”
　　“噗！”旁边的温煜听他们这一串相声一样的对话，没绷住笑出声来。
　　夏添往他那看了一眼。自从那个放学后，温煜很久没有情绪外露了，像个娃娃似的按部就班的看书上课。现在看到他笑，夏添不禁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把五一学校要组织到校外大扫除的活动告诉陆堂时，他难得和姜品辉产生一样同仇敌忾的心情来。
　　“你们学校怎么能这样！”陆堂很不满，“都假期了还得占着你的时间！”
　　夏添看着他生气还觉得挺有意思，乐呵呵地听着他的一通抱怨，末了失望的摇头，“六哥同志，你不行啊，姜品辉的一番话语可比你有感染力多了。”
　　“明天几点钟？”
　　“六点。”说起这个夏添也挂不住笑脸了，“偏偏是六点，要是再晚点我没准就挺乐意去了呢。”
　　“那我明天叫你起床吧。”陆堂说，“我和你一起去。”
　　夏添想到了温煜，好不容易看到他有释怀的迹象，要是再看到陆堂不会又缩进去吧？
　　陆堂捏着他的手，“我就想和你呆在一起嘛。”
　　夏添忍不住说：“怎么你这话说得好像我们聚少离多似的。”
　　“我无时无刻都想和你呆在一起，有错吗？”陆堂理直气壮地说。
　　“……毛病。”

　　翌日陆堂早早起床去夏添家里叫人。
　　他进夏添房间后还稳妥地把门锁上了。
　　天气在转暖，夏添睡觉时身上只盖了一张薄被，由于睡姿的问题，只在他的腰腿上凌乱的绕了绕，把床上这人睡觉的不雅烘托得更彻底。
　　可陆堂却怎么看怎么可爱。
　　夏添的睡姿不行，睡颜还是可圈可点的。柔顺的头发一沾上枕头就毛躁躁地乱开，嘴巴微微张开，平添了些天真的稚气。
　　陆堂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脸，摸着摸着就更忍不住伏下身去吻他的唇。
　　夏添是被窒息憋醒的。
　　一睁眼就对上了陆堂含着沉迷与笑意的眼。
　　夏添：“……”
　　然后他抬起两手，啪的一下打在陆堂的两颊上。
　　满腹起床气的夏添，不会思量什么是轻重，这一下就把弥漫着的旖旎给拍得烟消云散。陆堂含着他的下唇吃痛的叫了声，随后夏添手脚并地他推开，扯过被子卷成春卷。
　　又费了他好大一番力气，才把人收拾妥当了出门。
　　在路上夏添忍不住去踹他，“你是色狼吗？大清早的对我性骚扰！”
　　陆堂躲了几步，又腆着脸去牵他的手，“看你睡得挺可爱的，没忍住。”
　　“服了你了！”夏添又是恼怒又是好笑。

　　夏添他们班分到的地点是广场，所以就直接在广场集合。
　　人都三三两两地站着，女生们在一起小声的抱怨学校有病，男生们相顾无言一起打呵欠。
　　陆堂让夏添站在原地，自己去早餐。
　　广场附近的早餐都排着早上晨练的大爷大妈，陆堂随便走进一家人比较少包子铺。
　　“小伙子，能不能让我先买啊，外面的队伍等着我呢。”
　　“啊，行，您先。”
　　“小伙子，不好意思啊我外孙在外面等着我，要是我太久不出去他会哭的。我才刚进来，能不能帮帮大妈呀？”
　　“啊……那您排我这儿吧，我到后面去。”
　　陆堂听到前面有动静，然后有人从队伍里出来了，低着头往后面走，然后站定在他的身后。
　　“那是倚老卖老，你不要理他们就行了。”陆堂低声说。
　　温煜猛地抬头，看到眼前的陆堂还不敢相信都狠狠眨了眨眼。但这样强烈的反应只出现一瞬便消失殆尽，他又把头低下了。再抬头时，眼里不该有的都没有了，温温润润的笑了一下，“我也不着急。早上好啊，你怎么会在这儿？”问完他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百分之九十九是因为夏添吧。
　　果然，陆堂说：“今天你们班不是有在广场的活动吗，我陪夏添来的。”
　　温煜点点头，对话点到为止，他看着自己的鞋尖，像一只安安静静的小蘑菇。
　　队伍很快就排到了他们，陆堂要了两份小笼包和豆浆，拿到东西后随口对温煜说了声：“先走了。”
　　“嗯。”温煜专注地看着菜单板上的字，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可在陆堂走远后，又忍不住回头，寻找他掩埋在人群中的背影。
　　陆堂回去找夏添，没走近，他看到了夏添身边围着一个女生，他对这个女生印象很深刻，是他的头号情敌，姚雪菲。他离得远，看不清姚雪菲脸上是什么表情，但从肢体动作上看，她并不像其他人带着早早起床的困倦。不知道她说了什么激动的话题，但夏添却还是倦倦的样子，揉了好几句话功夫的眼睛。姚雪菲突然凑上前一步，踮起脚把夏添的手拿下来。
　　陆堂：“！！！”这过界了吧？！他快步赶过去，没等他及时上前，夏添已经后撤一步避开她的靠近。
　　“干嘛呀？”夏添眯着眼说。
　　“你、你眼睛里好像进东西了，我帮你看看。”姚雪菲看他躲得那么快，有些不高兴。
　　“眼睛不舒服？”陆堂的声音如鬼魅般响起，把姚雪菲吓了一跳，夏添看到他肩膀明显松了下来。
　　“好像进沙子了。”夏添用力眨了眨，低头去翻他拎着的早餐。
　　“这、你怎么来了？”陆堂是姚雪菲和夏添之间比较敏感的话题，看到他的出现使她有些尴尬。
　　“家属陪同。”陆堂在看姚雪菲时，总是不自觉带着些警惕。
　　夏添想白他一眼，但是现在眼睛不舒服，改为向他呲牙。
　　姚雪菲看着他们俩，明明是无比自然滴水不漏的朋友之间的互动，可她怎么看怎么不痛快，这个陆堂，看夏添的眼神也太露骨了吧？又不能直接在夏添面前说，否则又会像上次那样惹他不高兴。
　　只能忿忿地找回自己的存在感：“夏添，等会儿我和你一组，预定了！听到没！”说完她像是只为了告诉他这件事，没等夏添的答复就满是怨气地走开了。
　　陆堂却很不喜欢他和夏添说话的态度，皱着眉说：“你怎么受得了和她走那么近的？”
　　“近吗？”
　　“还不近？”陆堂突然提了提夏添的领子，把他扯到眼前，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两指，“刚刚，就这么近，差点亲到你。”
　　夏添清晰地看到陆堂眼中的醋意了，连忙顺毛：“我不是马上闪开了吗。”
　　“应变能力还要更快些。”陆堂说，“眼睛睁大了，我看看沙子还在吗。”
　　夏添坐在旁边的长椅上，仰着脸乖乖地让陆堂看眼睛。
　　陆堂吹了两下，夏添受到刺激反弹性地闭眼，他就趁这个时候快速的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一触即离。
　　夏添红着脸四处张望，虽然大多数人都在远处的树下集合，但难保不会被人看到，然后又瞪了陆堂一眼，“疯了吗你？”
　　陆堂直起身子，“没忍住。眼睛还疼吗？”
　　“不疼了。以后不准这样，周围都是人，有点警惕性羞耻心好吗？！”
　　“等你对我不再有那么大的吸引力诱惑力的时候吧。”陆堂坐在他身边和他分享早餐，“不过估计得等到五十年以后了。”
　　夏添忍不住笑了，“你的意思是五十年以后我对你就没有吸引力诱惑力了？”
　　陆堂想了想，认真的摇了摇头，“你变成老头的样子我也觉得很可爱。”
　　“哇你是变态吗？”
　　陆堂凑到他的耳边低语：“我是你的痴汉。”
　　夏添惊惧地看着他，往旁边挪了挪和他保持一个人的距离，脸却可疑的红了起来。

　　吃完早餐后，班长马江重叫唤着集合。陆堂是家属，就坐在原地等着。
　　夏添过去集队，听着今天的活动内容。
　　捡垃圾，撕小广告，擦垃圾桶……总之什么折腾做什么。同桌两人一组抽签，抽到什么就干什么。夏添抽到的是撕小广告。姚雪菲不能和他一组已经够憋屈的了，连抽到的种类都不是一样的，正要吆喝着和谁换，夏添已经走远了。
　　夏添找到温煜，两人领了工具，陆堂走了过来。
　　“做什么？”陆堂问。
　　“撕小广告。”夏添说，“还好不是擦垃圾桶。”他转头看了眼温煜，看见他似乎并没有被陆堂影响的样子，放松了些，“温煜，去路灯那还是去展示墙那？”
　　温煜心不在焉地答：“都可以。”
　　“那就去展示墙吧，那里面积大些，也比较好施展。”
　　温煜点了点头，“那我去路灯那。”
　　夏添：“我们一起行动吧，不是一个小组的吗？”
　　温煜微笑了一下，“你和他一起我在旁边会碍手脚的。我弄完了之后去找你。”说完温煜便往不远处的路灯走去。
　　夏添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他那是看开了还是没看开。”然后又幽怨地看着陆堂，“都怪你，成天释放什么荷尔蒙，害得我和同学之间的关系都走向僵硬了。”
　　陆堂很无辜：“这也能算我的错？”又小心地去勾夏添的手指，“我觉得他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应该是还不能以平常心来面对我。”
　　夏添拍开他作祟的手，皮笑肉不笑道；“陆堂同志，您真真是祸水啊。”
　　陆堂眼睛若有似无的瞥过在侧方远处老把哀怨目光往这边放的姚雪菲，轻哼了一声：“比不过你。”
　　夏添：“说什么了呢？”
　　陆堂拉着他往目的走，“什么都没说，赶紧干完活回家。”
　　虽然是夏添的活动，但由于只有一份工具，再加上他一阵乱刮，纸屑飞扬，眼睛又差点遭殃，所以陆堂包办了百分之九十。
　　李平哲也负责这篇区域，他看到陆堂那么熟练，于是本着能者多劳的偷懒精神，偷偷脱离岗位来到被打发到一边的夏添身边找他闲聊。
　　“还有什么是六哥不会的吗？”他感叹。
　　“你怎么也管他叫六哥了？”夏添不由得一乐。
　　“我由衷的敬佩他。你说怎么会有陆堂这样完美的男人呢？身高长相能力样样满分，还能出淤泥而不染。”李平哲连连摇头，“太牛了。”
　　这个爱莲说把夏添雷得不行，他怪异地看了李平哲一眼，“你不会暗恋他吧？”
　　“我要是个女的肯定就暗恋了！不对，得明恋！”李平哲握拳笃定。
　　夏添心里的防空警报响了起来，“那你是男的的话……”
　　“我本来就是男的，所以就只能崇拜啦。”
　　夏添满意地点头，崇拜可以。

　　这么一大片展示墙。陆堂一人就处理的三分之一。他来到夏添身边时，他和李平哲正坐在树下喝饮料，清闲得不得了。
　　陆堂没好气：“李平哲，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偷懒。”
　　李平哲讪笑，从身后拿出饮料，“请你喝。”
　　陆堂接过来，坐在夏添身边。
　　夏添看到他脸上粘上来灰尘和纸屑，示意他擦掉。
　　陆堂仰着头喝饮料，没注意。夏添就抬手帮他擦，便擦还边絮絮叨叨：“脏死了，都不小心一点，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的。”
　　陆堂斜眼看他，其中的意思是一个只会把纸屑往眼睛里整的人没资格说吧？
　　夏添看到他的喉结上下滚动，饶有兴致地去戳，手指点在上面跟着一起动，幼稚得不行。
　　李平哲看着他们俩着旁若无人的互动，怎么瞧怎么怪。初中的时候好像也差不多是这样的，怎么现在就感觉那么暧昧呢？
　　陆堂一口气喝了大半瓶，抓住夏添搞怪的手压在大腿上。
　　“我怎么看你们俩像一对儿似的呢。”李平哲是个心大的，想到什么就直接说出来了，但既然能够轻易脱口，就不过是调侃而已。
　　夏添做贼心虚地抽回自己的手，正襟危坐起来，“开什么玩笑。”
　　“哎真的。”李平哲还来劲了，“就刚刚夏添特小鸟依人的搭拉着陆堂，画面还挺暧昧的。”
　　陆堂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夏添面红耳赤地怼了下陆堂的腰，又作镇定状说：“小鸟依人和暧昧都不是用在这个地方的知道不，李平哲同学。”
　　“我就应该拍下来……”李平这还在不依不饶，陆堂看夏添的脸绷不住了，怕是要应付不了，就示意李平哲看展示墙，“你同桌叫你。”
　　“诶？有吗我怎么没听到？”李平哲张望。
　　“过去就知道了。”陆堂说，其实他根本不知道李平哲的同桌是谁，但李平哲还是将信将疑地走过去了。
　　等他走远，陆堂又蹭过去把夏添刚才隔开的距离有填满，笑嘻嘻地凑到他耳边：“再来依人一下。”
　　夏添用手肘推他，“你有点正形儿好不？没看到人刚才都看出些什么了吗？”
　　陆堂想说我无所谓的，但看到夏添还煞有其事的样子，没说出来，转移了话题：“你不喜欢做小鸟我来做。”说罢像没骨头似地黏在夏添身上。
　　夏添：“……”没办法沟通了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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