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轻狂

　　三天转瞬即逝。
　　在去夏添要去自己的考场之前，温煜突然对他伸出了手，“能给我一点你的万年第一的力量吗？”
　　夏添失笑：“还万年第一啊？”
　　温煜却没有放下手，直视着夏添的眼睛，“你愿意把你的好运分一点给我吗？”
　　夏添挑眉，握住了他的手，在收紧时稍一用力，把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前，轻声在他耳边说：“我从来都不靠运气的。”然后松开了手，笑着拍了拍温煜的肩膀，“彼此加油。”
　　温煜看着他的背影，知道他走出了教室才收回目光。
　　可你能遇到他，不就是最好的运气吗？
　　三天的考试时间也如流水一般平静淌过。
　　在发放成绩条是，班主任在讲台上小结这次的段考：
　　“……很荣幸，这次的年级第一又落在了咱们班上，来大家一起为夏添同学鼓掌！”
　　大家都对此并不惊讶，掌声稀稀拉拉，此时没人顾得上给他鼓掌，只想快点目睹自己的成绩。
　　而夏添下意思的转头看了眼温煜。
　　温煜却是对他一笑，“恭喜你啦。”
　　班主任依然在上面说着：“……但是有些同学退步了好多，希望这些同学能找准自己的定位，制定适合自己的学习方法，老师的话也要听进去，一意孤行没什么好处。”说完，他有意无意地往温煜的方向一瞥。
　　夏添想起来考前的几天老师好像把温煜叫到办公室里去。
　　温煜眨了眨眼睛，小声对夏添说：“我被当众说教了。”
　　夏添：“？？”
　　“我理科不好，上他的课看化学被发现了，被教育了一番，但是我没悔改。”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夏添，我好像找不到比你优秀的方法。”
　　夏添说：“这种比较是没意义的。”温煜只是摇头。
　　夏添以为，那些乱七八糟的烦恼就该到此为止了。可几天后，温煜却对他说：“能不能在把陆堂叫到咱们班上来？”
　　夏添不解的看着他，“为什么？”
　　“我有件事想跟他说。”温煜垂下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可你之前不是说……”
　　“我说了什么？”温煜歪着头看他。
　　“……”对了，当时的话说得不明不白，夏添站在知情者的视角上听得清清楚楚，可到底还是写意义不明，可以随意混淆的话。
　　“可以吗，夏添？”温煜轻声问。
　　夏添顿时心里有些烦闷，“你自己去找他说。”
　　温煜点头，“也行。”
　　夏添不美好的心情持续到了放学
　　温煜跟在他身后一起出来的。陆堂依旧是站在那个地方等着，看到夏添是便扬起了笑容，但对上的是夏添的面无表情。
　　陆堂：“……”我做错事了？
　　夏添停驻脚步，温煜走上前，他看着陆堂，他很久都没有这样直白地看着他了，目光若是没有生来的羞涩内敛，就几乎可以说是贪婪了。
　　“……怎么了？”陆堂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温煜说：“我能占用你一点时间和你说些话吗？”
　　陆堂去瞄夏添，发现他根本不往这边看，更是一头雾水了，“说什么？”
　　“我们去教室里吧。”温煜说。
　　“夏添？”陆堂叫道。
　　夏添很是烦躁地扯了扯衣领，“我先回去了。”然后便大步走向车站。
　　“不能在这儿说吗？”陆堂问。
　　温煜只是看着他，目光中有期许，还有恳求。
　　“……行吧。”陆堂只能这么说了。

　　考试已经结束了，再加上明天是周末，班上的人都早早离开，等温煜在回来是，教室空无一人。
　　他把陆堂带到中间的位置，那里并不是他的位置，可他却要陆堂坐在这。
　　陆堂记得了，这是他之前逃课来到A中时坐的地方。但他还是不明白温煜葫芦里卖了什么药，还是不解的看着他。
　　温煜笑着说：“我和你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说话就是在这里，你还记得吗？”
　　陆堂点头。
　　温煜含笑着低头。“那时候夏添让你坐在我的位置上，我就很担心你会翻我的东西，发现我的秘密。”
　　“我不会乱动别人的东西的。”陆堂说。
　　“我知道的，可是那个时候不知道嘛，上课就一直盯着你看。”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看到了你身上的光，阳光的光，又暖又耀眼，一节课下来，就很想靠你近一点。”
　　“光？”陆堂觉得这个词用在自己身上挺新奇的，“是夏添身上的光吧？”
　　“你们俩都有。”温煜说。
　　陆堂不禁失笑，“可我还记得那时候你挺害怕我的啊。”
　　“因为这是我人生正第一次离光那么近，有点手足无措。”
　　陆堂点了点头，“想靠我近点，然后呢？”
　　温煜怔怔地看着陆堂，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了起来，所有曾经埋藏在心里最深层的话语突然沸腾了一般在来回激荡，迫不及待地想要让他脱口而出。
　　“我……”
　　夏添突然走了进来。
　　陆堂眼睛骤然一亮。
　　“忘记拿东西了。”他淡淡说道，“不打扰你们。”
　　“你就等等我吧。”陆堂把语气放得又绵又软，“我们一起回家。”
　　夏添却瞥到温煜刹时失神的脸，又忽然于心不忍了。
　　温煜缓缓深吸了一口气，将内心的错乱归置到原来的地方，抬眼看着陆堂：“我今天，其实就是想认真的和你说一句谢谢。谢谢你，陆堂。虽然不是我的光，但确实给了我温暖。”
　　陆堂：“……我没做什么。”
　　温煜浅浅地笑着：“认识你真好。其实还有很多想说的，但都是些没意义的东西，就不浪费你的时间了。我先回去了，再见。”他又看着夏添说，“再见。”
　　夏添抿了抿唇，想要说些什么，可温煜没给他机会，没有犹豫的离开了教室。
　　剩下两人无言对视。

　　温煜走出教室后脚步逐渐加快，从走到快走，然后又变为跑着。
　　从容的表象在与如淡烟般迷离缭绕的薄雾侵润而过时剥落下来，悲戚与伤痛藏不住了。
　　他奔跑着，似乎是在躲避什么，或是在逃离什么。
　　眼泪不受控制地掉落。
　　“不要哭！傻逼！蠢货！”他哽咽着咒骂，眼泪不止，呜咽也停不下来。
　　他十六年白纸一般的人生以来，头一次得到那么浓墨重彩的一笔，却转瞬间被残忍的撕下来。
　　“哭什么哭！娘炮！娘炮！”他嘶哑地哭泣着，跌跌撞撞地离开这个伤心地。

　　最后是夏添先出的声，他摸了摸耳朵，“走吧，回家。”
　　陆堂还是一瞬不瞬得盯着他看，“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夏添：“什么？”
　　“你不是说回来拿东西的吗？你还没拿呢。”陆堂笑了起来，一步一步朝夏添走去。
　　“呃……我去拿。”夏添有些窘迫，快步走到座位，却被陆堂拉住了手臂。
　　“夏添，你承认吧，你也喜欢我。”陆堂低笑着说。
　　夏添几乎是惊惶地看着陆堂，“你瞎说什么！”
　　“你肯定知道温煜想和我说什么，担心得不得了，又偷偷跑回来，是不是？”
　　“我说了回来拿东西的！”夏添辩解道，可在陆堂盛满笑意的眼睛里，他的底气慢慢不足了，“真的就是……拿东西。”
　　“你肯定喜欢我。”陆堂把夏添扯到怀里，下巴垫在他的肩上，声音在耳边响起时一场笃定，“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会接受我的亲吻？为什么会在我抱你的时候不推开我？为什么会因为有人想和我告白而担惊受怕？”
　　“我……没有。”夏添颤声说，可却回想着曾经发生过的种种，陆堂亲他的时候，他生气吗？好像是恼羞成怒，可埋藏在下面的，是要把心脏都跳出胸膛的欣喜与悸动。我真的没有吗？每次夏添在面对这个问题时，总会下意识选择逃避，这次总算直面，却比想象中的更要摇摆不安。
　　“你有，你喜欢我。”陆堂近乎呢喃的在他的耳边厮磨，“夏添，你承认了好不好，喜欢我有那么难以启齿吗？”
　　夏添咬着唇，这个时候他本应该推开陆堂的，可手脚似乎在他的温暖之中被融化掉力气，靠着他，能把他的一切填满。
　　“夏添，说你喜欢我，说呀。”陆堂可以放低放柔的声音好听得要命，像是最迷人的骗子在哄骗夏添走进陷阱了，而他就在下面张开双臂，等着掉下来的那一刻。
　　“我……”夏添飘忽不安地说，“不行的，咱俩不能这样。陆堂，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兄弟，不应该是这样的……我们都是男的啊……”
　　陆堂有些恼怒了，想咬这个人一口，嘴都张开了可落下去的却是温软的亲吻。他放开夏添，让夏添与他对视，把夏添眼底所有的情绪都收入眼中。
　　他说：“不要想得那么复杂，简单点。兄弟朋友男人什么的，都抛开。我就是陆堂啊，你喜欢陆堂吗？”
　　夏添怔怔地看着他，嘴巴张了又合，最后几乎是叹息：“……喜欢。”

　　就算回到家夏添依旧是脑子糊了一般懵懵懂懂。他还是没办法相信自己居然亲口对陆堂说了喜欢这两个字。虽然他听到的时候狂喜的神情确实挺有感染力的，但夏添还是有种置身于梦境中的感觉，特别是陆堂这家伙还有恃无恐，一路非得牵着手，甚至在家门口还要偷亲一下，这神速一般的进展让夏添无从适应。
　　就算夏父夏母为他重回第一的宝座庆贺时，他的脑子里想的还是陆堂。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
　　他故意诱导我说出来的！
　　但这个结论连三秒钟都不到就被夏添自己讪讪推翻了。
　　毕竟到现在还在疯狂跳动的心脏怎么也骗不了自己。
　　喜欢他啊……
　　那就喜欢吧。

　　夏添刚从书房里走出来，就听到客厅夏母的声音：
　　“堂堂过来了啊。”
　　他整个人一愣。
　　“嗯，我来找夏添的。”陆堂说。
　　“在书房呢，去吧。”
　　夏添呆愣愣地看着陆堂走了过来，心里却在叫喊着，诶？来了？怎么招呼不打一声？啊好像一直就没打过招呼……我我我要摆出什么样的表情？笑吗？那也太不自然了吧？到底要怎样啊啊啊啊……
　　等陆堂已经来到夏添的面前，他才堪堪稳住，嘴角要勾不勾的，看起来很是诡异，“嗨……”
　　“噗！”陆堂瞬间就笑开了，伸出手在夏添的脸上捏着，“抽了？”
　　夏添的脸涨红了，拍卡陆堂的手，转过身去不面对他，“你才抽了。”然后又小声羞赧地说：“靠了……”
　　“你是不是紧张了？”陆堂笑眯眯地凑近他，“居然也有你面对我紧张的时候，陆某人死而无憾了。”
　　“神经病。”夏添嘀咕着，快步走回房间。
　　陆堂也跟在他后面，关上房门后，便把夏添拽了过来，将夏添的声音全堵在喉咙里。
　　夏添差点被这个吻弄岔气了，而陆堂简直贪得无厌，还想更加深入。可都是情场新手，一点要领都没有，最后分开了，都是气喘吁吁，看不出浓情蜜意，反而像逃亡归来。
　　“你他妈……要憋死我吗？！”夏添没好气。
　　陆堂把他搂回来，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畔，“我差点也憋死了，可就舍不得放开。”
　　夏添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好笑，他也确实笑了出来，“毛病。”
　　陆堂蹭着夏添带着湿气的发尾，嗅了又嗅，“洗澡了？”
　　“嗯。你今晚怎么过来了？”
　　“想你了。”
　　夏添：“……好好说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陆堂放开了他，笑着看他，“其实是想送你个东西。”
　　他从兜里拿出来了一个锦布盒，“之前给我爸妈买结婚纪念日礼物凑巧看到的，觉得戴在你手上挺合适的。”他打开，一枚简朴细致的银戒指在其中淡淡生辉。
　　“……”夏添沉默了有五秒，“陆堂同志，你觉得我们俩这进展速度有些异常了？你怎么连戒指都准备好了？”
　　“为了要套住你。”陆堂义正言辞道，，然后又转嘀咕：“哪里快了？我都暗恋那么久了。”
　　“暗恋？”夏添不敢苟同。
　　陆堂拿出戒指，戴在了夏添的无名指上，契合得刚刚好，他便笑了：“你看，我多了解你的尺寸。”
　　夏添转了转手看了一会儿，“还挺好看的。”
　　陆堂又抓了回来，放在唇边亲了亲，“那就不要摘下来了，好不好？”
　　夏添说：“不好。先不说学校禁止带首饰，我爸妈看到会怎么想？还不得严加拷问。”说着，他就已经把戒指拿下来，又放回盒子里去，“陆堂，我还不能和你谈恋爱。”
　　陆堂如遭雷击，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又是震惊又是可怜地说：“你都说了喜欢我的。”
　　“可我还和我爸妈约法三章了，高考之前绝不谈恋爱，我不能失约的。”夏添说。
　　陆堂全身因为他这句话垂软了下来，他还能说什么？当时约法三章的时候他还在旁边呢，还信誓旦旦的保证绝对会监督好夏添。
　　夏添摸了摸他的脸。“委屈你到高考之后吧。”
　　“还有两年呢。”陆堂狠狠把他按进怀里，“我连亲都没亲几口！”
　　“……”夏添闷了好久，才小声说：“那个，亲偶尔可以的……”
　　“真的？”
　　“嗯，我就是不能给你名分……”
　　陆堂顿时失笑，他握住夏添的手，放到彼此的胸膛之间，真挚地看着他的眼睛，“你属于我，我属于你，这样行吗？”
　　夏添刚要说这不就是谈恋爱了吗，然而陆堂又亲了过来。这次他留了点儿心，不再胡搅蛮缠的，只是亲昵迷恋的轻轻吮吸，一下就把夏添拉进了漩涡之中，放弃思考任何事。
　　……管他什么了，随便吧。夏添迷糊的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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