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音

作者:晏宁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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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斩草除根


      亥时一刻,景明山庄翠柏苑,灯火通明。

      “混蛋!”沈扬清青筋暴怒,一拳砸破门扉。“这他娘的到底谁干的!”

      刑部总捕盛怒之下爆了粗口,骂得再凶却也于事无补。原本为保证郝孝平在被押送回京前的安全,更是为严防杜旻接触郝孝平,沈扬清不惜担上“乱用私刑”之名,将郝孝平软禁在景明山庄的翠柏苑。奈何百般提防却还是中了埋伏,郝孝平竟在今夜暴毙而亡!焦头烂额的沈扬清看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钦差宋康,沉着脸问道:“宋大人为何在此?”

      “沈大人要审本官?”宋康冷眼看着地上那具死寂的臭皮囊,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本官自然是来探望郝大人,念及共事之谊带些酒菜给他解馋,不想话没说上几句,他突然吐血身亡。他的死可与本官无关,请沈大人务必明察。”

      “中毒……”孟东祥捏着一根淬血的银针,针尖处已变成紫黑色,又反复试了桌上的酒菜,神色却更为困惑。“大人,酒菜无毒……”

      宋康见状不咸不淡地开口道:“酒是本官从长安带来的,菜是景明山庄厨子做的,本官自己也吃了不少,还不是好端端站在这里。倘若本官有心毒害他,也不会下到自己带来的酒菜中,你们京门卫办案不过脑子?”

      “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句!”陈宇红着脖子瞪着眼睛,火气顿时蹿上头,恨不得立马将宋康胖揍一顿!陈宇在沈扬清手底下排行第五,人称铁拳五郎,天生胆子大能打架,一拳头下去揍得对手鼻歪口斜,却也因为火爆的脾气而一直不得原部门待见。沈扬清算可谓陈宇之伯乐,看重了陈宇耿直这点将其收为麾下大将,刑部里能劝住要动手的陈宇,除却沈扬清便再无第二人!

      “老五,不得放肆。”沈扬清虽然拦下陈宇,奈何自己瞧见宋康幸灾乐祸的嘴脸,肚子里的无明业火也是不打一处来!宋康名义上是身负皇命的天子钦使,却也是相国的得意门生,从他进入东都的那一刻起,沈扬清一行人便对他千提万防,就怕这厮联合杜旻在背后搞事,不想今夜还是闹出人祸!“东祥,送钦差大人回房。未经本官允许,还请钦差大人莫要擅自走动,否则本官便认为钦差阻挠办案,必当按律严惩。”

      “沈扬清你好大的胆子!你凭何囚禁本官?”宋康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指着沈扬清的鼻子呵斥道:“你分明就是假公济私!本官要上奏至尊陛下,治你一个滥用职权,私设刑堂之罪!”

      “随你怎么扣大帽子,陛下自会明察!”沈扬清横眉怒目道:“就凭你夜探案犯,有串供之嫌!你身在现场,有杀人之疑!本官拘你,一点不虚!本官也会请示荣王殿下,在王爷的指令下达前,还请钦差在房中好生歇息!”

      “好一个胆大包天的铁面神捕!我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宋康甩了甩衣袖,颐指气使地走出房间。

      陈宇咬着后槽牙猛攥拳,恨不得冲上去一巴掌乎宋康脸上。孟东祥得了沈扬清的命令,沉着脸跟了出去。洪文茂看得啧啧直摇头,心道怎么相国的飞鹰和走狗都这么喜欢骑驴呢!

      却见沈扬清一手掐腰一手扶额,站在房间中央仔细地勘察,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同下属们分析道:“房间门窗紧闭,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我们派人在外看守,郝孝平怎么还会中毒?酒与菜皆无毒,难不成这毒还能下在半空……”

      思及此,沈扬清一惊,立马道:“文茂,速将炎旭找来!”

      ……

      此时,崇正轩里正充斥着一声又一声“惨叫”——

      钟朔一只手摁住蹿动不安的白洵,另一只手仔细地为其处理伤口,嫌弃道:“挨刀的时候不吭声,上药的时候喊疼了?”

      “打架的时候喊疼……多丢人啊……”白洵有气无力地趴在榻上,理直气壮地使唤起人来,“钟忆瓷,去给本公子端两碗蜜饯来。”

      钟朔前脚背着发小从后门溜回来,钟忆瓷后脚便屏退小厮和丫鬟,兄妹俩默契地封锁了白洵受伤的消息,毕竟白少庄主要脸,否则明早武林盟主之子被不明人士胖揍的消息还不传得满天飞。虽说白洵伤得不严重,但人多嘴杂,众口悠悠,在事情尚未查明之前,还是应当谨慎为上。况且白洵原本就有个习惯,夜里从不安排下人值守。故而除却巡夜护卫时不时在附近溜达,亥时以后,崇正轩周围莫要说活人,就是一条哑巴狗都见不着,是以眼下屋里能让白洵使唤的就只有钟忆瓷了,他总不能吆喝叶棠音去给自己端茶倒水吧!

      “呸!”钟忆瓷毫不留情地啐骂道:“我说你一个大男人,受了点小伤就喊天喊地,一副疼得要死要活的熊德行,竟也不觉得害臊!还有脸惦记姑娘家喜欢的甜食,你丢不丢人啊!”

      白洵鄙夷地瞧着钟忆瓷,啧啧道:“你果然是头发长见识短,这疼了就该吃甜的!”

      “呸!嘴馋直说!”

      “明明就是你没有见识!”

      菜鸡互啄吵得钟朔脑瓜仁疼,一抬眸却见叶棠音正在愣神,确切地说,她是在盯着兵架上的那把灵均剑。

      钟朔见状不由得皱眉,一不留神手劲重了几分,纱布勒进白洵的肉里,疼得白少庄主倒吸一口凉气!

      白洵龇牙咧嘴地叫唤道:“狗炎旭!干啥呢!疼死你大哥我了!”

      钟朔立马回怼道:“还有力气叫唤,可见没那么疼。”

      白洵:“……”

      钟朔这会哪还有心思搭理他,眼见叶棠音的目光越来越阴沉晦暗,钟朔一颗心也不由自主地悬了起来。

      “闭上你的臭嘴!我就没见过受了伤还这般闹腾的!”钟忆瓷没好气地瞪了白洵两眼,“你消停地待着,我便给你蜜饯。你若不老实,我就拿着蜜饯犒劳大黄,半颗都不给你留!”

      白洵气得嗷嗷叫:“钟忆瓷!”

      “姑奶奶在此,姑奶奶有事,闭上你的嘴不许出声!”说着,钟忆瓷起身往小厨房走。

      就在这时,却见叶棠音啪地往桌子上拍了一个瓷瓶,“敷上,三日可痊愈。”

      “三日?”钟忆瓷惊叹道:“仙丹吗!”

      “愈骨合肌散。”

      话音方落,钟忆瓷竟一把抓过瓷瓶,异常兴奋地问道:“医毒双殊的独门灵药,愈骨合肌散?”

      “如假包换。”

      “我的老天爷!”钟忆瓷手舞足蹈地叫道:“不虞先生调制的愈骨合肌散!啊啊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医毒双殊,不虞先生!”

      钟朔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心说又疯了一个!

      叶棠音万万没料到,老不正经的不虞竟如此受小姑娘追捧,心说如今这江湖风气属实不同了,年轻漂亮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崇拜饱经沧桑满腹油腻的老男人……

      呸!什么狗屁世道!

      白洵瞥了瞥叶棠音,质问道:“你能有那么好心?该不会拿什么毒药想加害于我吧!”

      钟忆瓷忿忿不平道:“白子诚!你属狗的!逮谁咬谁!要不是看在我大哥的面子上,棠音姐能将这么金贵的灵丹妙药给你用?你以为你是什么金疙瘩香饽饽啊!”

      钟朔听了妹妹的话,悄悄弯起唇角,显然甚是受用。

      叶棠音不以为意道:“药我放下了,信不信随你。”

      钟朔紧跟着帮腔道:“不信就疼着,反正受罪的不是别人。”

      “就是!”钟忆瓷接着补刀道:“受了伤就乖乖闭嘴养着,疑神疑鬼的也不怕气死!”

      “出去!”白洵登时就炸了毛,指着房门叫唤道:“一家子黑心肝的!欺负我一个受伤的!你们的良心都让狗吃了吗!”

      “白少庄主这话自相矛盾了,狗可不吃黑心肝。”言罢,叶棠音朝钟朔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借一步说话。

      钟忆瓷瞧见他俩的小动作不禁揶揄道:“你们想瞒着我们说什么小秘密呀?”

      “钟忆瓷你是不是傻啊?”白洵呛声道:“人家花前月下说悄悄话,岂能告诉你这个江湖第一漏勺!”

      “白二狗!你说谁是漏勺!姑奶奶是看你被人打成熊包,才不跟你一般见识,你蹬鼻子上脸来劲了是吧!”钟忆瓷撸胳膊挽袖子,怒汹汹地瞪着白洵,作势就要收拾他。

      “停!”钟朔瞪了钟忆瓷一眼,“你们等下再闹,我这里耽搁不得。”

      白洵哼唧两声,“总算听到一句像样的人话喽!大漏勺你听见没,我这伤可耽搁不得!”

      钟朔微微拢眉,“我的意思是,我有佳人相候,耽搁不得。”

      白洵:“……”

      “又吃瘪了吧!叫你穷嘚瑟!”钟忆瓷一边骂,一边取过钟朔手上的纱棉,撒满叶棠音留下的伤药,一巴掌糊在白洵的伤口上,疼得白洵当即飙泪。钟忆瓷嫌弃地瞥了一眼哭哭唧唧的白洵,故作老成地对钟朔道:“这家伙就先交给我了,千万别让他耽误了大哥你的正经事。”

      “我也有正经事好吗!”白洵噙着眼泪不甘心地叫唤道:“我都被左锋臻昀打成这样了,还不算正经事?”

      “你被打还挺光荣啊!”钟忆瓷翻了一个白眼,但手上的动作却轻柔了许多,生怕一不小心又弄疼白洵。

      “我只是在强调左锋臻昀把我给打了……不对……是我被左锋臻昀给打了……也不对……是左锋臻昀夜闯景明山庄……”

      “把你给打了!”说着,钟忆瓷没好气地一勒纱布——

      “嗷呜!”白洵疼得发出一声惨烈哀号,“你要杀人呐……”

      钟忆瓷四下寻摸了一圈,故作疑惑道:“我怎么听见大黄叫唤了?”

      “钟忆瓷!”

      “姑奶奶在此。”钟忆瓷瞪着白洵,竟异常严肃地说道:“我警告你,别打左锋臻昀的主意,你要是敢胡来,仔细我卸了你这小细胳膊!”

      “那厮欺负我,还不许我还手报复?”白洵费力地扭着脖子看向她,“你莫不是看上那个不男不女的魔头,舍不得我欺负他?”

      话音未落,钟忆瓷一巴掌猛拍纱布,将药结结实实地拍进白洵的伤口里。白洵当即痛得活像是丢了半条命,倒也不能怪他娇气,愈骨合肌散虽然是江湖公认的疗伤神器,却也是名副其实的虎狼之药,比刮骨疗毒轻巧不了多少,可谓置死地而后生。钟忆瓷也没料到这灵丹妙药的劲头竟如此凶险,当即慌了神。叶棠音轻轻地拍了拍钟忆瓷的肩头,安慰道:“不必担心,这药死不了人。”

      钟忆瓷:“……”

      怎么听都不像是宽慰的话……

      “走吧,反正这里暂时也不需要我。”钟朔瞄了钟忆瓷一眼,“千辛万苦养大的花,端着盆自己跑去别人家,不中留啊!”

      钟忆瓷小脸一红,哼唧道:“为人兄长,老不正经!”

      “哎哟!你还知道我是你兄长?”钟朔刚想张嘴再训钟忆瓷两句,却被叶棠音一个眼神怼了回去,当即偃旗息鼓。

      叶棠音挑了挑眉,“你闻到一股子醋味了吗?”

      钟朔:“……”

      叶棠音露出了得逞的笑容,“我是个锱铢必较,斤斤计较,小肚鸡肠之人,哪怕吃了半点亏,日后都要找补回来。”

      钟朔又是一声叹,心说这人难伺候啊!

      “钟公子……”就在这时,却见洪文茂满头大汗地闯进院子里,大喊道:“出事了!郝孝平被毒死了!”

      几个人闻言皆是一惊,此时外头又响起了厚重的脚步声——

      陈子辛站在院子里高声道:“叶大当家,六爷有请。”

      ……

      毓鎏阁,琴音正浓。

      梨木案上正温着酒,窗外皎月吝啬地露出一丫,泻了一地水练光晕。

      廊檐下,君子伏首,指间弦急,肩上的露水也越发深重了。

      “王爷,大统领已经去请人了。”蔡猛回禀道。

      急弦刹停。

      荣王缓缓地抬起头,抬手拂去肩头上的露水,悠悠问道:“蔡卿,本王究竟何处露了破绽?”

      “臣愚钝,王爷恕罪!”蔡猛垂首,脸上亦是困惑重重。

      荣王笑道:“猜不出来也无妨,你紧张什么。”

      “禀王爷,我们与随行的队伍兵分两路,为的就是避开相国耳目,潜进东都早做准备。我们计划周全,行踪隐秘,理应神不知鬼不觉,可才到东都两日,却被只见过一面的江湖人道破了身份。”蔡猛坦言道:“臣以为,那叶大当家身份可疑,我们不得不防啊!”

      荣王略微沉吟道:“长安镖局名声响亮,本王亦略有耳闻,叶大当家倒不似相国眼线。”

      “防人之心不可无!”蔡猛担忧道:“请准许臣在侧,护王爷周全!”

      荣王无所谓地笑道:“她若是想加害于我,便是你们时刻在侧,也徒劳无用啊,不然你去将白盟主也请过来?”

      蔡猛尴尬地问道:“一介女流,当真如此厉害?”

      “她敢公然与西域教王为敌,岂会没有几分真本事?若能将这样的人纳入麾下,东宫便可再添一员猛将!”荣王眸色微沉道:“最重要的是她的身份——钟氏子媳。得了她,便是得了南少钟朔。得了钟朔,便是得了钱塘钟氏,东宫就能在江淮大展拳脚。”

      蔡猛不解道:“王爷欲收服钱塘钟家,何不直接收服钟朔本人?”

      荣王摇头道:“钟家从不染指两党之争,钟朔与沈卿交情匪浅,却也无意追随东宫,足见钱塘钟氏家训之严。倘若本王直接招抚钟朔,必定被一口回绝,不如从叶大当家身上突破,胜算更大。”

      “王爷英明!”

      话音刚落,却听院外传来几声低磁的轻笑。

      “说曹操,曹操到。”荣王摆了摆手,蔡猛便恭敬地退下。

      “王爷好兴致……”那人踏着甬道两侧微薄的灯火,缓缓走进荣王的视线。“王爷恕罪,江湖人的耳朵大都灵敏得紧,商议要事还是关起门密谈为好。”

      荣王神色微紧,随意地指向对面的座席,淡淡笑道:“叶大当家请坐,本王一时兴起,找叶大当家聊天解闷,大当家不必拘束,只当是朋友间的小聚。”

      “蒙王爷厚爱,能给王爷解闷,实乃在下之幸。”叶棠音皮笑肉不笑地甩起脸子,心说天潢贵胄大半夜强迫一介民女陪酒解闷,怎么听都是天理难容的恶事一桩!

      “大当家似乎不大高兴,如此倒是本王唐突美人了。”荣王见惯了朝堂上那群老狐狸,对方是心甘情愿还是假意奉承,他一眼便能识破,倒是叶棠音毫不顾忌的真性情,更叫他添了几分欣赏。

      “岂敢!”叶棠音斟上两杯酒,“不过是有些惶恐,不知该如何给王爷解闷。”

      荣王拄着头问道:“本王尚有一事不明,想请大当家解惑。”

      叶棠音挑眉笑道:“王爷想问,在下如何识破王爷的身份?”

      荣王见她直言不讳,便也不再遮掩。“本王自认伪装尚佳,不知何处漏了破绽?”

      “长安镖局是天子脚下头一号镖局,但凡进京出关的买卖,十家有八家请我们押镖。”叶棠音指了指荣王的发簪,“王爷冠上那支金镶玉簪,正是由在下亲自押送进京,虽只见过一眼,奈何东西委实出众,叫人看过一眼便再难忘却。”

      荣王眉心微蹙,抬手抚上头顶发簪,确然没想到,竟是一根簪子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大当家押送过的奇珍异宝数不胜数,却还能记得本王这根不起眼的簪子。”

      “王爷觉着不起眼的物什,在下看来却是件顶稀罕的宝贝。并非在下胆大包天,觊觎皇家贡品,只因三年前为了护送这金镶玉簪,在下险些被大漠悍匪砍断一只手臂,故而印象深刻。”叶棠音慢条细理地解释道:“若是在下没记错,这簪子是皇商钱家找天下第一巧匠鲁大师,取于阗美玉精心打制而成,作为生辰贺礼献给王爷。”

      叶棠音这番有鼻子有眼的解释,彻底打消了荣王心中的疑虑。“这金镶玉簪确是钱家进献的贺礼,本王深处旋涡中心,日日如履薄冰,小心谨慎惯了,大当家勿要介怀。”

      “在下岂敢!”叶棠音抿了一口酒,却忽地皱起了眉头,浅尝辄止,毫不贪杯。

      荣王疑惑道:“这酒不合大当家意?”

      叶棠音展眉回应道:“在下只是怕醉意上头,有失礼数。”

      “这是西域马奶酒,贪杯也不上头。”荣王笑吟吟地道:“听闻大当家千杯不醉,若是觉得马奶酒不尽兴,本王叫人换上烈酒,且让大当家喝个痛快,如何?”

      “千杯不醉?那要看喝什么了……”叶棠音有意将酒杯推离自己,心下直么冷笑道:天潢贵胄不仅大半夜强迫一介民女陪酒解闷,还非要将人灌醉,这怎么听都是一桩丧心病狂且令人发指的恶事!

      “王爷现在不怀疑,在下是相国的鹰爪了?”叶棠音突然开门见山地质问道。

      荣王闻言也坦诚道:“长安镖局常年替相国门生押送珍宝,可谓相国党最信任的江湖门派之一。本王对大当家有所怀疑,也在情理之中。”

      “在下开门做生意,没道理和银子过不去。王爷大人有大量,莫要怪罪在下贪财。”长安镖局一直与相国党的官员有所接触,越是如此,东宫对叶棠音的猜忌反而越小。长安镖局靠押镖来养家糊口,有生意上门有钱赚,理应来者不拒,若仅和相国党羽毫无交集,反倒有刻意回避之嫌,是以叶棠音压根就没打算在这件事上有任何的隐瞒。“王爷巧手妙音,堪比伯牙。在下有幸聆听一二,已是难得的福气。”

      “俞伯牙遇钟子期,方能成就一段高山流水的佳话。”荣王抚弦直白地问道:“大当家可愿做本王的钟子期?”

      叶棠音眉眼弯弯,笑意却未达眼底。“在下斗胆问一句,若是王爷发现,在下是相国的鹰犬,又会如何处置在下?”

      荣王凤眸一紧,流光的眼神也跟着一沉。“叶大当家须明白,有些玩笑开不得,有些话也问不得。”

      “在下替王爷回答——”叶棠音幽幽笑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荣王定睛看着她,到底没藏住眸中的犀利锋芒。“却不知,叶大当家是要做知音,还是野草?”

      “在下绝非王爷要斩除根基的野草,至于能否成为王爷的知音,王爷不该问在下,毕竟王爷真心想要的知音也不是在下。”叶棠音面色沉沉道:“在下虽人微言轻,却也做不得筹码与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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