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音

作者:晏宁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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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刎颈之交


      叶棠音的话甫一脱口,陈子辛顿时变了脸色,下意识握住刀柄,警惕地盯着她。

      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林顶天苦头吃的多了,倒是个有眼力见儿的,一瞧见大人们忽地不说话了,便也停下嘴里的活计,鼓着腮帮子左右张望。

      叶棠音轻轻笑了两声,率先开口打破僵局道:“陈大统领不必紧张,在下并无恶意,倘若惹得诸位不快,只当的在下醉酒胡言,还请诸位切莫计较。”

      言罢,她又伸手去够那酒壶,钟朔却一把摁住她的手,“莫要贪杯。”

      叶棠音不耐烦地瞪了他两眼,“你是我什么人?凭何对我指手画脚?”

      “你既已收了我的信物,你说我是你什么人?”钟朔沉愠的目光有些咄咄逼人,竟令叶棠音心下徒生一股子莫名的胆怯,活像是做了坏事被人逮住一样难堪。这一言一语的小小互动间,一丝丝难以言说的暧昧已悄然萦绕。叶棠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伏在钟朔耳边,咬牙道:“小贼,你胆子不小,敢当众调戏我。”

      钟朔以同样的姿势伏在叶棠音耳边,低笑道:“大佬,明明是我们俩在搞暧昧,并非我一人色胆包天。”

      叶棠音一记白眼刀剐向钟朔,“给老子等着,早晚收拾你!”

      “遵命!”钟朔乖乖点头道。

      那厢边,陈子辛大为惊愕,横眉瞪眼地呵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陈大统领勿怪,都是在下不争气,多喝了几杯竟醉得有些荒唐。”叶棠音拱手赔罪道:“在下胡言乱语,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诸位海涵!”

      李六爷指肚轻轻揉着佛珠,脸上依旧挂着温雅的笑意,“听闻南少一向对女子避而不及,却原来叶大当家才是南少的红颜知己。”

      “在下与南少相识不过几日而已,最多只是脸熟罢了,何来知己一说?”叶棠音将一根竹筷子插进鱼头,自嘲道:“在下江湖草莽,万不敢高攀清流名门。”

      钟朔竟也一筷子扎了下去,直接戳碎了鱼头,嘴上关心道:“这鱼做得不可口,撤了再上一条吧。”

      李六爷见状不由得轻笑道:“所谓一见如故,或许便如二位这般。”

      钟朔闻言眉头果然舒展了几分。

      一旁看热闹的刘楚恬咂了咂舌,替盘子里的鱼默哀片刻,心道这条鱼可真是白死了一回!她又瞥了瞥身旁的铭锋,可人家压根就没理会她的搭讪,刘楚恬心下不免有些沮丧,竟也学人家拎起壶猛灌一大口酒,直呛得面红耳赤,咳嗽不断!

      六爷见状不悦地皱眉,这时铭锋从怀里掏出一块素净的方娟递给了刘楚恬,小姑娘顿时愣了神,呆呆地伸手接过方娟。铭锋抬手在面前划了两下,刘楚恬这才回过神来擦起了脸。

      叶棠音看着一盘稀碎的菜,啧啧叹息道:“可惜了这么一道好菜,还未实现价值,就已被人厌弃。南少出身高门,难免不知民间疾苦,这一条肥鱼足够寻常人家将就着吃上好几顿,你却一筷子给糟蹋了,真是作孽!”

      钟朔:“……”

      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筷子!

      “铭锋,一会儿叫伙计把菜包起来,咱们拎回去喂鸽子。”

      “是。”

      刘楚恬压制不住心中的好奇,对铭锋使了使眼色,悄悄追问道:“你家鸽子吃鱼?”

      铭锋礼貌地点点头,刘楚恬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当即盘算着如何再来一次金蝉脱壳,定要去瞧瞧吃鱼的鸽子长什么样!

      “叶大当家这话未免严重了,当今圣上匡扶社稷,励精图治,换得而今盛世安康,四海清平。”李六爷中气十足道:“黎民百姓安居乐业,虽做不到普天之下人人富贵,却不至于为了一条鱼而节衣缩食。”

      “盛世清平……”叶棠音眸色微沉,瞥了一眼懵懂的林顶天,“仁者见仁。”

      仁者见仁四个字,登时让李六爷的脸色难堪起来。“不知何种世道,才配得上叶大当家心中的‘清平’二字。”

      叶棠音哂笑道:“清平二字,分量过重,在下粗鄙之人,岂敢妄言。”

      李六爷凤眸一沉,看叶棠音的眼神别有一番深意。“大当家既能猜出李某的身份,便绝非凡俗之辈。李某不由得好奇,大当家这双慧眼究竟如何炼成?”

      叶棠音瞄了一眼李六爷的头顶,他头上那根束发的碧玉簪晶莹通透,一瞧便知是人间圣品。“倘若我说是天生的,六爷可信?”

      李六爷面露浅笑,“既如此,便是上苍垂青,大当家是个有福之人。”

      “那也容在下斗胆问一句,六爷此来东都所为何事?”叶棠音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六爷,“东都近来乱得很,不是什么好来处。”

      李六爷指腹一直碾压佛珠,神色严肃道:“李某受父命来此处理一些棘手的庶务,纵然东都不太平,但该来的人和该做的事,却一刻不容耽搁。”

      叶棠音别有深意地笑了笑,缓缓推开窗户,漫无目的地张望道:“一切血腥皆始于众生的欲望,一切欲望皆始于心底的贪婪。愿六爷此番平安顺遂,除恶务尽。”

      哐哐哐!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客官!甜羹来了!”铭锋起身拉开包间房门,却见食为天的小伙计端着一碗甜羹走了进来,对着叶棠音点头哈腰地赔罪道:“叶大当家要的含桃蜜饯全卖光了,蜜饯师傅今早回乡探亲,要等到后日才回来,后厨送来一碗蜜桃甜羹,还请大当家尝尝合不合口!”

      叶棠音懒散地敲着桌面,不悦地皱眉道:“我付了双倍价钱让你们留一碗蜜饯,你们收了银子却不办事,还拿旁的东西来打发我,当真是会做生意。”

      小伙计顿时后脊梁一凉,这位姑奶奶的眼神那是笑里藏刀,可不敢得罪!“叶大当家息怒!怪小的没用,原本特地给大当家留了一碗,谁知方才端上来时被一位客官半路抢去了!”

      叶棠音面色一冷,沉声问道:“什么人敢抢我的东西?”

      “求叶大当家发发慈悲,可怜可怜小的吧!”小伙计登时跪下哀求道:“那位客官长得凶神恶煞,小的实在不敢招惹,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

      “打住!”叶棠音抬手指向林顶天,对小伙计吩咐道:“你站起来吧,将甜羹端给他,他说好吃,我便不找你们麻烦。”

      “好嘞!谢大当家怜悯!”小伙计双手将甜羹捧过去,不忘吹嘘道:“本店的甜羹可是名闻十里,深得老幼妇孺男女老少喜爱,保准小公子吃了一回,就惦记下一回!”

      刘楚恬觉得这伙计机灵得紧,登时来了兴致道:“你可有什么拿手的绝活给我们演上几个,姑娘我看得高兴,少不了你的赏钱!”

      说着,她掏出来两锭碎银子,抛进小伙计怀里。小伙计得了赏钱本该欢喜,可现下脸色却不大好看,又苦又黑像是一碗隔夜的汤药。

      刘楚恬不悦地皱眉,“怎么,嫌姑娘赏的少了?”

      小伙计一脸苦笑道:“蒙小姐抬举,小的哪敢嫌弃,只是小的身无长技,实在没脸拿小姐的赏钱!小的今日新学了一首小调,便现学现卖献个丑,求小姐莫要嫌弃!”

      刘楚恬兴致盎然地催促道:“什么小调唱来听听,唱不好也没人笑话你。”

      小伙计像模像样地清了清嗓子,“客官请听——问月圆月缺,冷壁明灯夜无眠!西风吹酒醒,红颜娇怒蜜如霜!珠帘玉幕碎,流光银烛泪,枕边长鸣相思曲,唯盼明月照人归!”

      话音方落,叶棠音竟拍案而起呵问道:“说!谁教给你的!”

      小伙计吓得一哆嗦又跪了下去,“正是那抢蜜饯客官教的!”

      钟朔微微挑了挑眉,心说这哪里是什么小调,分明是一首哀怨情诗。他悄悄瞄了叶棠音两眼,大当家的脸色都冷成寒冰了!

      “叶大当家息怒啊!”小伙计读书不多,可成日里总听贵客吟诗作赋,对这首小调的意思也能猜出大概,再悄悄往四周瞟上两眼,只见席上另一位公子脸都气青了,小伙计背后冷汗顿时更冷了,心里一片哇凉!这位叶姑奶奶的赫赫威名早就在坊间传开了,那可是一脚能将八尺土匪踢吐血的狠角儿,他们这种市井小民哪里能招惹得起!“这都是那位抢蜜饯的红毛客官吩咐的,他让小的见了叶大当家便唱出这首小调,说大当家听过之后自然明白!那客官长了一双蓝眼睛,还是个红头发的卷毛,说若是小的不听话照做,便叫小的没了老母……”

      小伙计话未说完,便被铭锋薅起衣领请了出去。叶棠音低低沉沉地笑了两声,攥着另一根筷子猛地往桌上一插,细长的竹筷承载着熊熊怒火穿透桌面,从头至尾裂成两截。

      “诸位慢用,叶某失陪。”言罢,叶棠音霍然起身,面色阴沉地夺门而出。

      钟朔心觉不妙,起身就要跟出去,却被门外的铭锋拦住了。

      “让开!”钟朔难得失了平素的温和礼仪,愠怒道:“褐发蓝瞳,你应该知道那个人是谁!”

      铭锋不回避也不否认,却半步不肯退让。“大当家的私事,请钟公子勿要多问。”

      “这叶大当家的私事,原本我等不该过问,但事关自身之安危,总不能叫我等袖手旁观,置身事外。”说着,李六爷笑融融地看向钟朔,对视的瞬间,男人坚毅的目光碰撞在一处,一股无形的默契竟隐隐而生。“子辛——”

      李六爷一声令下,陈子辛倏然发难,直取铭锋两侧肩膀!铭锋即刻出招抵挡,钟朔却趁机抓锁他的双肢,擒住他左右小臂。陈子辛与钟朔两个人一前一后夹击,铭锋瞬间被制住,一时间动弹不得。钟朔将铭锋交由陈子辛看管,立刻转身追出门去。

      “大兄弟得罪了,此番是我二人联手偷袭暗算你,对不住了!”陈子辛抱拳赔礼,他是习武之人,自然看得出来,若不是铭锋当时抬手拦挡钟朔,恰巧给了钟朔抓锁他小臂的机会,便是他二人合力夹击也不能一招将其制住,可人生就是这般处处充满神奇玄妙的恰巧,成王败寇有时也看运气。“他日我们一对一地比划比划,一定让你出了这口恶气!”

      “义士不必担心,叶大当家身手非凡,钟公子武艺超群,他二人齐心协力,何惧邪魔外道。”李六爷动了动佛珠,试探地问道:“虽知这样问有些唐突,但李某心中确有几分好奇,叶大当家是名满江湖的正派镖头,她的私事与那个人有何关系?自古正邪不两立,他们倒是不应该牵扯在一起。”

      铭锋沉了沉眼眸,“你也知道那个人?”

      李六爷微微挑眉,依旧笑得温文尔雅,“略有耳闻,毕竟他的名声实在响亮。”

      铭锋神色冷峻,抿紧嘴唇,再不言语。

      那厢边,却听哐当一声巨响,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顺势扬起木渣灰屑,洋洋洒洒落了一地——

      叶棠音攥紧拳头,双目怒气腾腾。

      一旁的小伙计早已被这阵仗吓得目瞪口呆,心知大事不妙,一溜烟地跑去通知掌柜,心说瞧这架势怕是要砸场子!

      “滚出来!”叶棠音沉眸冷呵,右手的骨节已在嘎吱作响。

      “我不过是想请你吃碗蜜饯,你没必要这么凶吧……”

      几缕透窗而来的光,照亮了飞扬的灰尘,也照亮了那人褐红色的头发。那张刀削般的蜜色面庞,那抹凉薄邪气的红唇,那双锃亮而光辉的湛蓝魔瞳,统统如妖孽一般挤入叶棠音幽邃的眼帘。他端着一碗满满的蜜饯,逆着微光款款走来。

      “蓁蓁,此去经年,别来无恙?”

      “你怎么还敢出现?”叶棠音愤恨地抽出宝扇,抵住对方细长的喉颈。“你怎么还敢来见我?千宁……”

      纵横黄沙千丈远,不敬圣雪难安宁。但经西境,必定听过这两句当地口口相传的诫语和那个令人闻之色变的名字——千宁。

      提起他,整个江湖不免要抖上一抖。他是罗刹榜名列前茅的魔道高手,也是阳关以西能只手遮天的王。天山圣雪,威震西疆,沿袭百年,不破不灭,可谓是魔道第一宗派,历任西域教王正是圣雪宫说一不二的主人。现如今执掌西境的魔道第一人,正是一位褐发蓝瞳的年轻男子——魔尊千宁。

      “我为何不敢出现?为何不敢来见你?江湖上人尽皆知,我为你做了多少。”千宁笑吟吟地递上一颗蜜饯,“我们好歹是刎颈之交,你总不能一辈子都躲着我吧?”

      “刎颈之交……”叶棠音怒而失笑,整条手臂都在颤抖,脖颈上的青筋隐隐凸现,“说这话,你就不怕遭天谴?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了你吗?”

      “你既恨我恨得要死,何不干脆杀了我。你要我死,只需一句话,我便亲手将脑袋拧下来送给你,你说啊!”千宁猛地上前握住叶棠音的宝扇,湛蓝的魔瞳泛着一层幽幽寒气,凛冽得瘆人骨髓。“蓁蓁,你还是舍不得让我死,就像当年一样舍不得,对吗?”

      “你竟还有脸提当年?你怎么还敢提当年!”叶棠音倏地挥开扇子,薄利的扇锋紧紧贴住千宁皙白的颈间,只需微微用力,便能割喉断命。尽管魔尊千宁比叶棠音高出大半头,但她眼神中居高临下的气势却毫不狲退,一如当年初见时那般轻蔑孤傲。

      “你能不能……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千宁微微抿唇,苦涩一笑,“我讨厌你这样看着我,我讨厌你的傲慢和目空一切。”

      “凭你也配?”叶棠音冷声嘲讽道:“当了几年西域教王,便觉得自己脱胎换骨了?你不过是天山的一枚弃子,无论从前还是现在,在我眼中你只是一颗一无所有的弃子,连名字都是我给的——千宁。”

      只愿你,千龄万代,事事安宁。

      魔尊千宁脸色一寒,“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一副鼻孔朝天的臭模样,自以为救人一命,便能随意操控别人的灵魂与人生。”

      叶棠音闻言心弦一颤,握扇的手紧了几分。“说!你究有何图谋!”

      “我真是来见老朋友的,你为何就是不相信呢……”千宁忽地收敛笑意,掌心一扣,竟将整碗蜜饯向叶棠音扬去。

      叶棠音当即收扇抵挡,反手将蜜饯打向四周,一颗颗圆润的含桃狠疾地朝房梁射去。只听砰砰几声巨响,半层楼竟在瞬间塌陷,嘈杂的惊呼与刺耳的尖叫顿时充斥着整座酒楼,幸而未伤及无辜。

      “十年!我们认识了十年,你却从未相信我!”千宁戚戚叹道:“无论从前还是现在,我们曾经那么要好,我们曾经是刎颈之交,你却宁愿相信一个外人的挑拨离间的话,也不肯听我解释半个字。叶蓁蓁,你从来就没信过我!”

      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变得沉闷,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在沉寂中越发响重。

      因着惊雷般的响动,在场食客皆不由自主望过来,喧闹的酒楼顿时便静得发慌。众人原本只想瞧瞧热闹,不料甫一相望,大伙皆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个红头发的卷毛男人,居然拥有一双如琉璃般晶丽的水蓝色眼睛!

      钟朔就站在斜对面的楼梯上,甫一瞧见那褐发蓝瞳的男人,便不动声色地抽出了兵刃,警惕的目光一直在对方身上逡巡。传闻如今的西域教王拥有着一双慑人的水蓝色眼眸,看似静若陈冰,实则杀机四伏,仿若深渊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昭明玉箫……”千宁亦早就留意到钟朔,警觉地眯起眼睛,敏感地嗅到一丝敌意。“原来是南少,幸会。

      在东都城里见到拥有异域面相的胡人算不得什么稀奇事,但生了这般特殊五官的胡人却属实难遇。楼里楼外的看客围了一层又一层,没过多久河南府官差闻讯而至,沈扬清领着人从外面挤了进来。

      沈扬清面黑如铁,一双敏锐的鹰眼不由自主地锁在千宁身上,心道此人相貌怪异且目露邪光,定然来者不善,遂大呵道:“何人造次!”

      “铁面神捕……”千宁直直地望着叶棠音,似笑非笑地问道:“怎么你来找的帮手,总会是这般不简单的人物?倒也难怪,你本身就是不简单的人啊。”

      “知道就好,从前你是我的手下败将,如今也一样打不赢我。”叶棠音强压着心头怒火,愤恨地盯着千宁,却收回了兵刃,警告道:“你听好了,你做你的西域教王,我做我的走镖当家,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否则我一定杀了你。你应该清楚,我对敌人从不手下留情。”

      “无情之人明明是你!明明是你抛弃了我!”千宁声嘶力竭地怒吼,甚至将瓷碗猛摔于地,那一瓣瓣碎裂的瓷片就如同他们早已分崩离析的情分。“明明是你先不要我了,而我从未背叛过你!”

      “你敢以‘她’之名起誓吗?”

      千宁一怔,“什么……”

      “你敢对着雪山,对着洱河发誓吗?发誓你不曾为了她而出卖我,否则她必遭天神严惩,一生悲凉,孤苦至死,你敢吗!”叶棠音静静地看着千宁,等待着他的回应。

      意料之中,没有回应。

      千宁幽蓝的瞳孔下意识地颤了颤,缓缓道:“当年并非是我诓你离开,一切皆是……”

      “一丘之貉,谁是主谋,谁是帮凶,有何分别!”

      “我知道,你一直恨我……”

      “难道我不应该恨你吗?千宁啊千宁,你就是一头狼,一头养不亲也喂不熟的白眼狼!”叶棠音幽幽道:“当年你枉顾救命之恩将我出卖,今日又厚颜无耻地跑来攀谈旧情,还不都是为了一个她吗?为了她,你能上九天揽月,能下五洋捉鳖,刀山火海热油锅哪个你不敢跳?我思前想后终于琢磨明白了,报复你最痛快的方法,就是报复她。只有她疼了,你才知道痛。只有你知道痛了,我心里才能舒坦一些。”

      “果然是你!是你教唆北国雪女害她!”魔幻的蓝瞳倏地变暗,魔尊千宁冷森森地盯着叶棠音,怒斥道:“她是无辜的,我们之中她才是最无辜的!她从未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你怎么忍心害她!”

      “她最无辜?当年她是如何算计我的,而你又是怎样配合她诓骗我的,你全都忘了吗?”叶棠音幽沉的眼眸瞬间溢满戾怒,“我也没做过一件对不起你们的事情,甚至明明是我有恩于你们啊,可你们怎么就忍心杀我父兄,屠我族亲,将我逼入地狱呢?我能有今日,皆是拜你们所赐,自然要好生感谢。现下这点子毛毛雨便受不住了,那可如何是好呀?她只是一个开始,我要让你们每个人都尝尝,痛失挚亲所爱,究竟是何种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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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郑重承诺,主角可能冷不丁蹦出点恋爱脑,但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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