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袂翩跹时

　　按理说秦峥回来了平小溪就得赶紧回去伺候，但晚上职业学院那边有课，再加上白天亲眼看到秦峥和葛琳雅言笑晏晏，于是她大着胆子索性不回去了，下课后她又追问了老师几个问题，手机响的时候，平小溪看到是九点五十六分。
　　秦峥问：“在哪儿？”
　　“在职业技术学院这边。”平小溪老老实实地告诉他。
　　“立刻回来。”
　　电话啪的一声挂断了，平小溪收好东西就快步往外走，她这么晚没回去，不知道秦峥会不会发脾气。
　　可平小溪没想到自己那么背运，离秦家大约还有三公里的时候，她的电动车突然没电了。平小溪只好推着车子走，走了十多分钟，突然有车灯从身后照来，平小溪回头看了一眼，抬手遮着眼睛往路边靠，车子从她身边呼啸而过，可没走多远，突然又停了下来，向后倒了一段距离，直到在平小溪面前停下来。平小溪警惕地注视着这辆白色福特，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车牌。
　　一个嘴里叼着烟的男青年从车里探出头来，“美女，车子坏了？要不要哥哥我载你一程？”
　　“不用了，谢谢。”平小溪不敢搭理，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这时车里居然又响起其他男人的声音，“真逊，勾搭都不会！哎，美女别走啊，去喝一杯也行啊，喂，喂……”
　　平小溪害怕起来，推着车子小跑了几步。车里的男人哈哈大笑，索性打开车门下来，几步就跨到了她面前，把她团团围住。
　　平小溪闻到他们满身酒气，她惊惶地说：“你们干什么！我男朋友马上来接我，我已经打电话告诉他我在这里等他了。”
　　“男朋友？那更好，让他放马过来，正好把你俩一起收拾了。”
　　说完，有个男人踹翻了她的电动车，扯住她的胳膊就把她往车里拽，平小溪浑身颤抖，惊恐着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平小溪拼尽全力挣扎，可四周没有一个行人也没有车辆经过，她恐惧得几乎要崩溃！
　　她的反抗在三个青壮年男人眼里根本不值一提，眼看着自己就要被拖进车里，平小溪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抱住车门，嘴里仍大声呼救。
　　在她即将绝望的刹那，她看到有车灯从前面打了过来，在一片黑暗中异常刺眼明亮，几个男人别过脸去避开，却没有停下拖拽平小溪的动作，平小溪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盯着那辆车，拼命喊叫：“救命！救命！”
　　这辆车开着强光，迅猛强悍地停在福特车前头，平小溪被车灯照得睁不开眼，只稍稍别过脸去。
　　“放开她！”低沉冰冷的嗓音。
　　平小溪闻声一愣，她大叫：“峥少救我，我是平小溪！”
　　“哦，这就是你男朋友啊，来得还挺快的嘛！”其中一个男人哈哈大笑，指着秦峥跟身边的两个人用方言说着什么，然后三人同时笑得前仰后合。
　　秦峥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走上前来，抬起拳头刷刷刷几下，平小溪还没看清楚，三个男人就倒在地上哀嚎了。秦峥上前一步，一脚踏上其中一个男人的胸口，稍一用力，男人就鬼哭狼嚎起来，秦峥抬腿踢了他一脚，冷冷地说：“滚！”
　　三个流氓落荒而逃。
　　平小溪一直强忍的眼泪，在这一刻喷薄而出。她扑进他的怀里大哭起来，她好害怕好害怕！
　　秦峥眸光微颤，任她环着自己的腰往自己的衬衫上淌眼泪，过了许久，他伸出一只胳膊拥住她颤抖的肩头，轻轻拍了拍说：“好了，没事了。”
　　平小溪感觉到头顶拂过的热气，她双臂更收紧了一些，抽抽搭搭地说：“我好害怕！”
　　秦峥心底隐然揪紧，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坐到秦峥的车里时，平小溪还惦记着自己的电动车，秦峥说：“老马会过来处理的，先回去。”
　　平小溪点点头，仍然心有余悸，沉默了很久之后，秦峥突然说：“和这些人比起来，我是不是不那么可恶了？”
　　平小溪有些发窘，她说：“谢谢。”
　　“为什么回来这么晚？”
　　“我在职业技术学校那边报了个服装设计培训班，九点半下课。”
　　秦峥想起他曾经看到过的厚厚的时装画册，问：“你对那个设计感兴趣？”
　　“嗯。”
　　车子拐进小区，平小溪突然想起一件事，她问：“峥少，你是碰巧路过的？这么巧……”
　　秦峥手指一动，淡淡地说：“碰巧路过。”
　　车子停稳后，秦峥下了车走在前面，平小溪心事重重地跟着后头。秦家大宅地势较高，门口有六级石阶，平小溪今天穿了高跟鞋，因为被吓了这一场有些心绪不宁，上石阶时一脚踩空，连着又往下摔了两层，平小溪惊呼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秦峥回过头来，问：“怎么样了，还能走吗？”
　　平小溪动了动脚，立刻痛得龇牙咧嘴。
　　秦峥皱着眉头将她打横抱起，放到一旁的草坪上。他屈身在她眼前，手握着她的脚踝，观察片刻说：“脱臼了。”
　　平小溪平时最怕痛了，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来。
　　“没事的，你忍一下。”秦峥的动作极其小心，手劲一掰，咯哧一声。平小溪瞪大眼睛，死死咬住牙。
　　秦峥缓缓放下她的脚，“好了，没事了。”
　　平小溪尝试着要站起来，秦峥说：“别逞能了，没见过像你这么笨的人。”他伸手一捞，就把她抱了起来。
　　他的动作幅度很大，平小溪猝不及防，一紧张就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这时大门打开了，刘姐走出来，看到这个场面微微一怔，随即笑笑说：“二少爷回来了，小溪怎么了？”
　　平小溪讷讷开口：“崴脚了。”
　　秦峥将她一路抱到房门口，平小溪尴尬极了，她感觉到美琳愤怒的目光火辣辣地落在她身上，转弯时错身的角度让她看到美琳的表情有些接近咬牙切齿，她不安地扭动两下，说：“峥少，放我下来吧。”
　　秦峥推开她的房门，看到房间里的陈设时立刻蹙起眉头，“你就住这里？”他声音中有一丝不悦，他从来不知道家里还有这么小的房间，怎么这么小，整间面积还不如他一张床大。
　　“嗯。”平小溪答应着，作势要下来。
　　秦峥却突然转身，将她抱上了楼。
　　平小溪低呼一声，“峥少，你干什么？”
　　秦峥根本不理她，他走进自己的房门把她放在沙发上，说：“你今晚睡沙发。”然后从橱柜上拿出药箱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自己上药。”
　　还没等平小溪有所反应，他又推开门出去了。
　　平小溪拿起药瓶给自己上药，正在擦碘酒的时候，有人敲门了，平小溪只好说了声：“进来。”
　　刘姐笑意盈盈地站在门口，说：“小溪，我帮你拿了套睡衣来。”她顿了一下又说：“省得你明天又没有衣服下楼。”
　　平小溪的脸如火如荼地烧起来，刘姐，什么都知道？
　　“刘姐，你别取笑我。”平小溪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叫。
　　刘姐笑着出去了。
　　平小溪等了很久都不见秦峥回来，这样深更半夜的他去哪儿了？平小溪最近体力透支，等了一会儿终于困意难耐，她到浴室简单冲了个澡，爬到沙发上头一歪就睡着了。
　　秦峥在三楼训练室呆到凌晨两点才下来，一推开门，就看到了沙发上卧着的小小身躯。他轻轻走进，看到她樱花色的唇瓣微启，呼吸浅浅，吐气如兰，如雪的肌肤透着绯红的少女气息，满脸稚气未脱。他的目光缓缓向下，滑过她白皙光洁的脖颈、线条分明的锁骨，最终落在她胸前匀称的起伏上。秦峥咽了口唾沫，如此稚嫩的小女孩，为什么睡着时的姿容如此性感？
　　秦峥抬手，十分艰难地犹豫了一下，指尖最终落在她的脸庞上。
　　平小溪睡得像小猫一样乖，恍然未觉。
　　秦峥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和小腹火辣辣地烧灼着，他忍了一会儿，最终走向浴室。
　　天知道他多么想要她。可是，他不能再允许自己失控了。
　　他必须终结这样的局面。

　　第二天平小溪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时，觉得头顶上雕刻精致的天花板和复古华丽的吊灯，似乎有些眼熟。她猛地意识过来，睁大眼睛直起身子。
　　她望着对面的华贵大床，上面空荡荡的，难道昨晚秦峥没有回来？正在她盯着那雪白的被褥发呆的时候，门开了，秦峥走进来。
　　平小溪下意识地抓紧被子。
　　秦峥看了她一眼，说：“从今天开始，你自由了。”
　　“啊？”平小溪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秦峥背过身去：“我对你倒足了胃口，对你失去兴致了，你走吧。”
　　平小溪听懂了，她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她忐忑问道：“还不到一年，峥少……你确定？”
　　合约上不是写着三年吗。
　　“趁着我还没有改主意，你赶紧离开。”他的声音里已经有些烦躁了。
　　平小溪欣喜若狂，她抱着自己的衣服就要走，但在门口时却突然顿了脚步，她不安地说：“峥少，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说。”
　　“快说！”
　　“你买给我的衣服，我把其中的一件红色连衣裙卖到了回购点，因为……我没有钱交服装设计课程的学费，很抱歉，我可以……赔给你的，不过要等些时间……”
　　“不用了，走吧！”
　　平小溪跨出门去，在门缝即将合上的刹那，她大着胆子又加上一句：“葛琳雅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希望峥少好好珍惜她……”
　　“滚！”
　　一个茶杯飞过来，撞在门上摔得粉碎。
　　平小溪吓坏了，踉踉跄跄地下楼，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了秦家。
　　迎着太阳一路向东，平小溪一边跑一边流眼泪。
　　她终于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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