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二三言

作者:下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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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


      晚上五点,培优幼儿园门前停满豪车。一个戴白手套的安保负责维持秩序,看到一辆新的豪车加入,连忙打手势,示意它停在路边。

      车窗摇下来,露出一张青年男子的脸。年轻时的清秀还残存少许,但青色胡渣已经显露出成熟男人独特的魅力。

      副驾驶座的漂亮女孩甜甜笑着说:“成河,我给颜颜带了个小礼物,你说她会不会喜欢这双手套呀?”女孩拿出一双粉色手套,雪白绒毛,看上去可爱极了。

      成河随意瞥了一眼,说:“颜颜现在不喜欢粉色了。”他看幼儿园大门打开,知道这是到点儿了,说:“你该下去了。”

      “成河~”女孩晃着他的手臂,撒着娇:“天天听你说你的宝贝女儿,我也挺想见见颜颜的,你就让我见一次吧,就一次,啊?”

      成河甩开她的手,女孩脸色一僵。就听驾驶座上的男人语调平静冷淡:“不行。”

      女孩定定地看他,气得冷哼一声,开门就走。但那双粉色手套,不知是忘了还是怎样,还好端端地留在副驾驶座上。

      成河淡淡看着年轻女孩的背影。大冷天,长统靴和小短裙,露出一截雪白大腿,走在路上引来不少目光。

      成河把手套放进抽屉里。目光毫无留恋地收回来,看向幼儿园门口。

      一个个小朋友成群结队地出来。成河一个个扫过,心里盘算着:今天要带颜颜去吃什么呢?上次吃的日料让她拉了肚子,还被她妈妈打电话骂,说小孩子脆弱的胃吃不了大量生冷海鲜。今天要不吃个自助餐吧?听说万象城新开了家儿童自助,还是挺不错的……

      小朋友们零零星星都被接走了,不一会儿,幼儿园已经没有小孩子走出来了。

      成河心里一紧,下车往幼儿园走去。正巧碰上园长送小孩子出来,园长看到成河就是一愣:“你是,颜颜爸爸是吧?”

      “刚刚有个小姑娘说是颜颜的姐姐,说是你们晚上有年夜饭,要吃酒。不仅报出你的手机和名字,还打电话过去让你接,我们亲耳听到你说让堂姐来接颜颜,才让颜颜跟着走的。”

      园长在旁边局促不安地解释。两个人,还有两个民警站在监控室,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

      “来了来了,就是她!”园长手指着监控里出现的年轻女子,穿着时髦的卫衣,长筒袜,小皮鞋。“那女孩子挺漂亮的,身上衣服也不像是廉价牌子,我就放松了警惕……”

      “颜颜要是有事,信不信我拆了你这家幼儿园!”成河忽然一声爆喝,他额头青筋崩起,眼神要杀人的恐怖。他个子高,衬着矮小的园长格外可怜。

      园长低头哈腰地道歉:“颜颜爸,这是我们园方的问题,对不起对不起,您先消消气……”

      民警也劝着,走了几步隔开两人,“这位先生您不要乱,我们看到这个人了就能马上抓过来。”

      另一个民警接了个电话,应了几声,对成河说:“已经把视频传回总局了,正在调路边监控,您别急,马上就能出结果的。现在您跟我们回趟总局,做个调查。”

      —————————————————————————————————————————

      颜颜失踪三天了。

      警方已经把成河身边社会关系全部排查一遍,没发现谁有嫌疑。监控拍到的汽车在一个监控死角消失了,警方推断可能是临时换车,也可能不止换了一辆。

      绑架犯沉得住气,三天没打来电话。很显然手法老练,不是第一次犯案。

      成河已经动用了身边所有的关系帮忙,□□白道都有。这三天他吃不好睡不香,时刻等着绑匪的电话。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来,成河冲过去看都没看就接起来:“喂?是谁?”

      “成河你那边有没有消息啊?啊?颜颜有没有消息?我跟你说颜颜要是出什么事我就杀了你!你听见没有!”木紫尖叫的声音传来。

      成河叹了口气,靠在沙发上。他很理解木紫,因为他现在也有要疯掉的趋势。说实在的,这种有人和他一起分担这分痛苦和恐慌的感觉,多多少少让他心里好受不少。

      成河尽量安慰她:“警方已经动用了最大警力了,我也把我身边朋友都给找遍了。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电话,不管他要多少钱,只要颜颜没事,我都出。你放心好了,颜颜是你的女儿,也是我女儿,我爱她不会比你少。”

      木紫仿佛一下子冷静下来:“对,现在就是要等电话,我不和你说话了,错过绑匪电话就不好了。”她啪一下挂了。

      成河放下电话,深深叹了口气。手机铃声又响起来,他心脏狠狠一跳,接起来说:“喂?”

      “明天中午十二点,到河滨大道的废弃港口。一个人,不许报警。我们有人在警局,报警了我们第一时间就会发现。什么后果你懂的。”电话里的男声平静,成河却听出了血腥气。

      那个男声又说:“叫爸爸。”

      一个小孩子低声哭泣的声音。

      接着是一个巴掌清脆的声音,另一个人更加凶狠地命令:“叫爸爸!”

      孩子哇一声哭了,“爸爸……”

      虽然有些模糊,但是颜颜!是颜颜没错!

      成河对着手机大喊:“颜颜!爸爸听见了!爸爸在这里,明天就过去见你!你不要怕,叔叔们不会伤害你的,你乖乖听叔叔们的话,等爸爸过去找你!颜颜,你乖乖的,知道吗?”

      男人在电话那头笑了笑:“成先生,只要你老实过来,我们是不会伤害你的。”

      成河抓紧时间问:“明天中午十二点,一个人到河滨大道废弃的港口是吧?带多少钱?”

      男人又笑了:“不用带钱,成先生,我们的目标是你。”

      成河脑袋轰一下炸开,他强自冷静,沉声问:“目标是我是吧?那我过去,你们就把颜颜放了怎么样?我一定不通知任何人,只要你们把颜颜放了,我乖乖配合你们,要杀要剐随便你。”

      电话一下子挂断。

      成河握着手机呆坐很久。把脑袋埋进手掌里。

      —————————————————————————————————————————

      一个年轻警察冲进办公室:“头,成河打了辆车,有行动了!”

      老警察站起来,“我们出发,跟上去!”

      年轻警察一边随老警察往外走一边说:“这些人就是不相信警方,接了电话也不告知一声,平白加大我们破案难度。”

      几辆警察很快冲出警局,跟着线人情报和实时监控,到了河滨大道。

      一个穿小熊□□红格子外套的小女孩站在废弃的港口处,头发很乱,脸上也脏兮兮的,见到警察,大眼睛里盈满泪水。

      一辆警车停下来,其余两辆开走了。

      老警察下车,半蹲着身体走向小女孩,双手摊开,说:“颜颜是吧?你安全了,警察叔叔在这里,马上带你回去跟妈妈见面,不要怕。”

      小女孩擦掉眼泪,小步跑向警察,“颜颜不怕,但是爸爸,爸爸……你们快点去救爸爸!”

      —————————————————————————————————————————

      成河被带上车,当头一个黑色面罩,然后有人用绳子绑住他双手。

      男子声音挺客气的,“成先生,您女儿已经被我们放了,警察就跟在后头,不会出什么事的。”

      成河放下心来,说:“颜颜没事就行。你们抓我有什么企图?”

      男子笑了笑,不再说话。

      车子开了很久,成河刚开始还记着左右,后来就搞混了,索性不记了,心里暗自梳理到底是谁要整他。

      大约开了一小时,绑匪把他带下去换进另一辆车。成河隐约感觉被换到更大的车子里。

      刚刚他到港口的时候,两辆白色本田已经停在那里了,从一辆车上下来一个高个大汉,头上有疤,把他领进车。仓促间成河只能看清自己上的这辆车有三个男人,一个坐驾驶座,两个坐后座。

      现在绑匪最少也有四个人,成河一左一右永远有两个人严密看守,他完全不抱希望能中途逃跑。现在能做的,大概只剩祈祷了吧。

      第三次换车后,很快就停下来了。成河被推搡着下车,他估计起码开了七八个小时,天色已经昏暗下来。

      七八个小时应该早就远离市区了。而且中途也不怎么停车,应该是上了高架才对。

      成河闻到土壤、草木的味道,男子抽走他的头套,成河四下一看,果然是进了农村,几个人到了一个大院子里。

      天已经黑了,房屋里透出隐约的灯光,照到院子里随意晾着的大裤衩、干草垛和小板凳上。

      成河身高一米八五,在南方已经算是很高了,但围着成河的两个大汉上了一米九,手臂粗壮,成河估摸着有一个在自己也逃不出去。更别提车那边看不清楚的隐隐绰绰也有三四个男人。

      两个壮汉把成河推进房屋,屋子里很空旷,孤零零立着几根柱子、凳子和两张床。

      疤痕壮汉对成河笑了笑:“饿了吗?”

      成河点点头,出乎他意料,从颜颜绑架到现在,一帮绑匪都表现得挺有礼貌。

      另一个壮汉搬来桌子椅子,往桌子上放了一碗炒面。两人商量了下,就把成河手上的绳子解开了。

      疤痕壮汉还是挺有礼貌地解释:“成先生,您应该明白你也逃不出去,手机也被我们扔了。我劝您最好不要做什么小动作。”

      成河识时务地点点头,他把双手放在桌上等着回血,两只手被绑的时间久了,都肿起来,手指尖都在发痒。成河难耐地啧了一声,疤痕壮汉说:“你可以试试握成拳头再松开。”

      成河惊讶地看他一眼,听他的建议,握了几次拳,果然好了很多。成河说:“谢谢。”

      他拿起一次性筷子,打开白色塑料盒,炒面出乎意料地还温热。成河饿急了,大口大口扒着,又有人端来一杯水,成河一口气喝完,说:“谢谢。”

      一份炒面很快就下了肚。成河要求上个厕所。两个壮汉形影不离地跟着他,到了茅厕。

      成河忍着冲天的臭气,快速解决完生理问题,又被带回去。双手再次被绑起来。

      成河动动手,挑了那个一直好声好气的疤痕壮汉问问题:“你们把我带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啊?不要钱,难道是来泄愤吗?如果是泄愤,这个待遇也未免太好了吧?”

      疤痕壮汉照例笑了笑:“成先生,我们是不能回答你问题的,我劝您不要多说话,我猜,您也不愿意尝试被抹布堵住嘴的感觉。”

      对于洁癖成河来说,这的确是最有效的威胁,他立刻闭了嘴。

      成河注意到,这伙歹徒训练有素。整个七八个小时的枯燥行程,他们之间居然都很少交谈。最多就是“抽烟吗?”“来一根。”

      成河想着心事,听着窗外若有若无的风声,居然就睡着了。

      —————————————————————————————————————————

      再一次醒来,成河发现自己又被套上头套。有人把自己摇醒,一声不吭地拉扯着他上了车。

      又是七八个小时的车程,中途又换了两次车。

      成河对被警察解救的期望值一降再降。没人给他吃饭,低血糖反应让他有些昏沉,下车的时候腿都是软的。

      这回是一个仓库。成河被按在椅子上,才被摘下头套。

      整个仓库上百平米,空空荡荡。成河被放在正中间,两个壮汉站在他身后,那个疤痕壮汉站在左侧,仓库的左右两侧居然有十几个壮汉站着,手上都带着砍刀。

      这个如临大敌的气势让成河一下子懵逼了。顾不得抹布威胁,成河大声问旁边的疤痕壮汉:“这是要做什么?我是人质吗?你们是不是在拿我做威胁,等什么人?”

      没人回答他。气氛怪异地肃穆起来,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沉重感。

      哒,哒,哒。皮鞋走路的声音在成河身后响起来,越来越近,成河感觉自己全身寒毛都竖起来了。

      在他一系列恐怖联想后,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走到他身边,成河一下子喘出一口气。这大概是最不恐怖的场景了。

      西装男倒是对他十分好奇,左右转了两步,眼神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一番,啧啧了两声,说:“这男人长得是不错。”

      成河急切地问:“你把我叫过来有什么用?我的钱都可以给你,求你别伤害我,你要多少你报个数!”

      他上身探出,身边两个壮汉同时上前一步,把他按回座位,成河这才注意到,他们的腰带里都插着手枪!

      西装男好像有些失望,说:“皮相好看,胆子却小,她是喜欢这一挂的?”

      “她喜欢”?成河敏锐地捕捉到这条讯息,脑子疯狂地转动,想着哪个女人要因爱生恨灭了他。

      西装男伸手拍拍成河肩膀,说:“成先生,你别急,来,笑一个。”西装男居然从口袋里掏出苹果手机,给他拍了一张。

      闪光灯让成河很不适应。面对这近乎有些荒谬的场景,他心里的恐慌越来越大。不要钱,只要人?他是作为威胁别人的人质存在的吗?他还能活着出去吗?如果真要威胁别人,是不是像电影里一样,还要断个手指作为信物什么的?

      他这厢胡思乱想,西装男已经从容不迫地打起电话:“X小姐,人呢已经在了,我在这里等着你,希望你不要爽约呀。”

      不知那头说了什么,西装男笑起来:“X小姐,老实说,我们都是有信誉的人,我知道那笔钱已经到账了,但是说好的要见见你,我可不会忘记啊。现在你男人在我们手上,我相信您也是想亲自领走才放心的吧?”

      挂了电话,西装男高深莫测地冲成河一笑。成河听着电话内容,倒有些放心了。

      一个对他旧情不忘的女人,别人拿他作为威胁。而且看样子也不会伤害他——应该吧?成河恨起那个多事的X小姐,招惹了那么大麻烦,还让别人打听到她喜欢的男人?简直是神经病!

      成河对着上帝佛祖安拉,随便什么他记得起来的神祈祷:保佑保佑,这回要是平安出去,不缺胳膊断腿的,我一定重新做人,再也不招惹烂桃花了!

      时间过去很久。成河都不免急躁起来,西装男倒是老神在在,偶尔还玩玩手机。成河听着手机传来时不时的“Ready,go!”“Game over!”,心里腾升起越来越荒谬的感觉。

      废弃的仓库,人数众多的打手,喜欢玩手机游戏的boss,一个可怜巴巴的人质,和一个为爱冲来的女人。

      成河怎么想,怎么觉得这是电影剧情。他试着往好的方面想,比如幻想自己是一个法师,这时候左手一挥,一片火焰就席卷了半个仓库。再比如幻想自己是个超人,肌肉膨胀,手上的绳子就应声撕裂,站起来几分钟就秒掉在场所有人。

      他这里正自我满足,正面对的仓库大门突然开了!

      大门缓缓打开,强烈的阳光泄露出来,所有的打手握紧砍刀,紧盯大门。

      成河死死盯着大门,阳光照得眼泪都流出来。耳边忽然传来一连串爆炸般的响声,成河模模糊糊地想,是不是哪里打了爆竹。

      然而下一秒他回过神来,发现西装男不知何时倒在血泊里,双手摆成投降的姿势,手机滑落下去,正是他刚刚猜测许久的游戏,小人快跑。

      没人操纵的小人直直撞上墙壁,手机欢快地喊出“Game over!”

      成河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到这一声,因为耳边的爆竹就没停过。两侧的打手纷纷倒下去,像电影一样,血从他们身上喷出来。浓重的血腥气一时环绕了整个仓库。

      成河这才发现,仓库的正门根本没人过来。

      围绕着他的两个壮汉,给成河松了绑。成河震惊地感叹:“这么刺激的反转。”

      那个一直彬彬有礼的疤痕壮汉冲成河眨眨眼:“胜利总是属于正义一方。”

      两人把手枪塞进腰带,问成河:“能走吗?”

      成河站起来,试着动动腿,虽然还是软,但他语气很硬气:“当然能!”

      他和两个壮汉往仓库门口走,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天知道,那冲鼻的血腥气已经快让他吐了。

      走出大门,成河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这才发现,这里是河岸边的一处工业废墟,矗立着几十间像他刚刚呆的地方一样的仓库。

      远远地停着两辆车,车前站着两三个人,其中一个个子格外娇小的人引起成河注意。

      成河问:“这是你们头吗?是谁?我是不是认识?”

      疤痕壮汉冲那里挥挥手,那个女人率先上了车,好像有意避开成河他们一样。

      成河之前对这个所谓的X小姐十分反感,一个女人因为一己私欲,让他和他的颜颜深陷危险之中,已经触及到成河的底线,他绝对不想和这人再扯上什么关系。在仓库呆的那些时间,除了在心里咒骂这些绑匪,就是在骂这个不知名女性。

      但这个背影,这个背影——

      成河忽然问:“X小姐姓什么?”

      疤痕壮汉看他一眼,说:“成先生,故人不愿相见,您就别探问了吧。X小姐让我带给成先生一句道歉,打扰了您的生活,希望得到您的原谅。”

      成河和两个壮汉走到车前,他突然冲向女人所在的车,车前所有人都第一时间掏出手枪对准成河。

      成河看着车窗里隐隐绰绰看不分明的女子,大喊:“席云!是你对不对?席云!”

      两个壮汉像拎小鸡一样,一左一右架着成河往另一辆车走去。成河还在喊:“席云,是不是你?那笔钱也是你给的吧?你放开我,席云!见我一面!”

      两人把成河扔上驾驶座,递给他一把车钥匙。疤痕壮汉说:“成先生,接下来的路您就自己开吧。上这条道,过个三百米有路标,您就知道该怎么开了。”

      两人把车门关上,看成河还在不死心往后看,疤痕壮汉说:“成先生,警告您一句,虽然我们不愿伤您,但卸掉您一个胳膊还是比较轻松的,希望您不要乱来了。”

      这个疤痕壮汉语气一直温文尔雅,面上表情也如此,但此时稍微压低声音,就实在让成河感受到压迫感。

      成河低声说:“我知道了,这几天没有你们两个,我和颜颜也不可能安全回家,谢谢。”

      旁白一直默不作声的壮汉第一次开口,“不用谢我们,她为了你的事调动了在中国的所有资源,才让你和你女儿安然无恙,不然你以为待遇都这么好吗!”

      成河不可思议地看过去,那沉默寡言的壮汉脸上,露出面无表情外的第一个表情——成河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愤怒和受伤。

      但那表情也只有一瞬间,那壮汉很快就恢复面瘫脸,冰冷冷地说:“成先生跟我们不是一路人,就不要打听X小姐的事情了。”

      疤痕壮汉说:“成先生,再见。”

      两人站在原地,似乎是等成河发动汽车。

      成河把肿胀的手放在方向盘上,艰难地起步。汽车奔上大道。

      后视镜里,两个壮汉和那辆车的样子越来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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