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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三原本就没抱着还能张开双眼的希望。

　　就这样为自己和白凌这笔千年的烂账画上一个句号吧。

　　再次看到肖为的时候，她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你是...肖为？”

　　“你醒了！”

　　可是肖为还没高兴多久，楚炎忽然从背后猛戳了一下他的脑袋。

　　“我说的话你都听不懂么，让你集中精神，怎么就集中不起来？灵气都分散了。”

　　“这可是我第一次试着输送灵力！”

　　狐三忽然意识到，现在的自己是原形的，因为已经没有足够的妖力恢复人形了，所以现在肖为看起来比她大很多。当看到另外一个人的时候她楞了一下。

　　“你是...你是楚炎？”

　　楚炎对她点了点头。

　　“狐三，你不问一下白凌吗？”肖为试探问道。

　　怀里的狐狸忽然大力挣扎起来，肖为刚想把她按住，她却自己又停了下来。

　　“他死了...？”

　　——听不出是问句还是肯定句，也听不出狐三到底对他是什么感情。

　　“呵欠...”

　　夜祁揉着眼睛爬起来，好不容易睁开眼睛——

　　“咦，肖为，我还以为你在摸我，原来不是啊？”

　　肖为抽了一下嘴角：“我有病吗？我为什么要...摸你？”

　　夜祁把盖在身上的衣服直接拎起来又裹在了身上，半点没有还给肖为的意思。

　　“但是我觉得好痒啊...哦，我懂了。”

　　他一边揉着头发，一边从胸口抽出刚才拿来装狐妖的灵魂碎片的制物符。这回连肖为都看清楚了，有淡蓝色的光晕从符纸中透过来。

　　如果不是有夜祁的剪影在衬托着，灵魂的闪光在今夜惨白的月光下，本该很难看清...仿佛燃烧了自己最后的执念般的光芒，在地幽火过后格外荒凉的大地上低吟着，显得有些凄迷。

　　忽然，整张符纸不受夜祁控制一般飞出了他的掌心，夜祁不由惊呼一声：

　　“你要去哪儿？”

　　闪光绕着狐三漂浮了好几圈，最后落在了她的爪子上。

　　“白凌。”

　　楚炎把头偏到一边，肖为在假装走神，只有夜祁睁大了眼睛。

　　狐三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活下来了，却哭了呢。硕大的泪珠从脏兮兮的皮毛上滚过，狼狈不堪。

　　“那个...”夜祁跟她不熟，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灵魂至少还留下来了，只要用灵力维持着，然后找到能力高的人，一定可以成功修复的。”

　　说得跟世界上有很多懂得修理灵魂的人一样。

　　狐三安静良久，最后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你说得对，”她将灵魂递给夜祁，她现在没有能力保护白凌的魂魄，“我跟他还没完，他不能就这样死了。”

　　...夜祁真的没听出来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顿时，几个人又陷入了沉默中。肖为和夜祁再次不约而同地看向楚炎。

　　楚炎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

　　“最好的情况，”他分析道，“是我们能联系上我的旧部，然后进行休整，再想办法。”

　　夜祁不同意：“这样不行。现在玄云仙门就在附近，我们不管做什么都有可能惊动玄白，而且四个人里有三个都是病号，楚哥没有灵力联系不上那些人，肖为刚刚学会使用灵力，很可能会失误。依我看，不如就在这待一会儿，等我四叔他们来。”

　　“你四叔？”肖为不解。

　　“不好意思一直瞒着你们...我四叔是魔尊。”

　　就连楚炎都不淡定了。

　　“你居然是当今魔尊的侄子？！”

　　“喂喂，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楚炎扶住自己的额头，觉得那天自己看到的星阵图可能是假的，其实他白被折磨了。

　　夜祁继续解释：

　　“其实我四叔本来应该早到了，但是这附近爆发了地幽火，灵气太多，他应该是没能靠近。现在地幽火烧完了，他应该不久就会出现吧。”

　　肖为仔细分析了一下自己目前已知的灵魔的关系，再联系起刚刚发生的事情，忽然感到一阵蛋疼:

　　“夜祁，你是为什么到这一片地区来？”

　　夜祁有点不好意思：“我本来是带着皮皮虾到人间来玩...不，做正经事儿的，但是没想到今天居然出了这么多事哈哈...”

　　“然后你差点把魔尊坑到了一片地幽火爆发的区域来？”这算谋杀么？

　　“我四叔哪有那么傻！”夜祁看着他的眼睛里写满了不高兴，“他知道这一片有地幽火还会靠近么？肯定不会啊！而且我都跟他说了我可以抵抗地幽火的灵气了，我告诉他，只是，只是...”

　　越说，声音越小。

　　“那个...只是以防万一...”

　　肖为又好气又好笑：

　　“我要是你四叔，我现在就要把你揍到你亲妈都不认识。”

　　夜祁对他呲了呲牙：“我妈本来就不认识我，我刚出生他们就死了。”

　　听到这话肖为顿时抽了一口凉气，以为自己一不小心碰到了夜祁的软肋，刚想说句抱歉，可是一看他没有丝毫伤心和愤怒的样子，仿佛说自己没有父母是件喝水吃饭一样再平凡不过的事，便又觉得有些纳闷。

　　他的纳闷还没结束，夜祁忽然兴奋地大喊大叫起来：

　　“四叔！阿岑！你可来了！”

　　肖为还没反应过来，一身玄衣的年轻魔尊已经自空中落在他们之间。他惊异于这人的年轻，还有这对叔侄外表的相似。虽然夜祁说这是他四叔，但是他们看起来更像是一对兄弟。

　　夜岑眼睛下面有一圈很深重的阴影，看不清瞳孔，也就是所谓和善的眼神。他无视了肖为，直接大步走到夜祁面前。

　　意识到不妙的夜祁下意识地想拔腿就跑，被夜岑一把揪住，像只猫一样拎着脖子提了起来：

　　“你还好意思叫我一声四叔？你怎么不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你小子差点连命都没了，我拿什么跟我地下的大哥大嫂交代？嗯？你告诉我？”

　　到底，夜祁还是个少年模样，而夜岑就算再年轻也已经是个大人，两人身高相差一个头，夜祁被提得脚都快离地了，脸色憋得发紫，但是只敢咳嗽不敢说话，因为知道自己理亏。

　　...伟大的魔尊现在好像忽视了一些人的存在呢。

　　夜岑好歹在夜祁断气前把他放下来了。

　　“咳咳...”夜祁颇有些心虚，不敢看夜岑的眼睛，只是示意地指指楚炎和抱着狐狸的肖为。

　　楚炎的神色瞬间变得严峻了起来。

　　如果魔尊知道他这个一直以来都没给过魔界好果子吃的十四州最强修真者现在已经和凡人无误...会发生什么？

　　也许，在这里就会了结他？

　　夜岑面无表情地把楚炎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然后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突然啪的一个大耳刮子就甩到了夜祁的脸上。

　　“哇！”夜祁直接被扇得后退了数步，摸着自己的脸，恶狠狠地盯着夜岑，“你打我干什么？”

　　夜岑继续面无表情地指了指楚炎：“我还想问你呢，你个兔崽子，这几年管你管的少了是不是？你的衣服为什么披在楚炎身上？夜祁啊夜祁，我一直以为，你就算再调皮也至少是个正派的人，没想到你居然还会在外面乱...乱来...”刚开口还是一副面瘫脸，一说完已经变成了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

　　楚炎：“...”

　　肖为：“...”

　　夜祁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悲愤：“四叔！你居然觉得我是这样的人？你对我的信任呢？”

　　“你先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衣服披在他身上再来跟我说信任！还有你自己身上这件也不是你的吧？”

　　“解释什么？夜岑你也不检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只母麒麟为什么会怀孕！你说啊！”

　　夜岑眉头都快拧起来了：“麒麟怀孕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麒麟！”

　　妈的，再这么写下去，这可就要变成一个家庭伦理故事了啊。别说楚炎了，也别说肖为了，就连狐三都快看不下去了。

　　“请停下。”楚炎缓步走到夜岑和夜祁之间，“魔尊既然来了，那么有些话就不得不说了。”

　　夜岑瞥了他一眼。

　　他当然认识楚炎了，六界有谁不认识楚炎？以前是因为他的长辈，和长辈们，现在是因为他，魔界想要在十四州搞事总是不成功。作为一个魔尊，说他对楚炎恨得牙痒痒也不为过。

　　但是作为夜岑，他并不恨楚炎。相反，他还很欣赏他。

　　楚炎很难说得上是个好人——像他们这样的权势者都不算什么好人。而且平心而论，楚炎也有很多行为很不光明磊落的时候。但是他所作的一切都是真真切切地为了人界和人类的利益，就这一点，楚炎谈得上鞠躬尽瘁。

　　这也是夜岑欣赏他的最重要的一点——忠于自己的族群，始终不忘初心。

　　但是现在，在这里，他不是夜岑。他是魔尊。

　　“不用客套了。你想说什么，楚炎？”

　　很少有人对楚炎用敬称，仿佛楚炎这个名字本身就是敬称。不过夜岑只是单纯地不客气。

　　“我想问的也很简单。”

　　楚炎示意夜祁把小臂露出来。

　　“这样？”夜祁不太确定地问。

　　“没错。魔尊，这就是我的问题。”楚炎直视着夜岑的双眼。

　　“说说夜祁胳膊上的这个图腾，到底是怎么来的。”

　　夜岑一时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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