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回生

　　第十七章：吉时将近

　　耳边刺耳的笑声甚是爽朗，卷长的睫毛颤动几下，睁开眼就看见一面土红的墙。从窗棂穿透进清澈的光照到玉菱的侧脸上，她捂着额头扭头看着司凡，道：“笑完了吗？司大仙！”
　　“没完。”司凡换手拿扇子，见玉菱防御的举动，笑道，“怕我打你头？”
　　玉菱身子往后退，瞪着司凡道：“谁知道你会不会一声不吭就拿着扇子敲我的头。”
　　“小菱子，你要是没发呆，我就不会敲你的头。”
　　玉菱探着脑袋张望着，问道：“姓司的，封大哥和锦梦姐姐呢？你把他们救回来了没？”
　　“你自个儿去猜。”司凡站起，回头看着玉菱又道，“问他们也不问我搬你有多累，哎，我要去睡个觉。”
　　“喂！”见着司凡头也不回地走了，玉菱低头喃喃自语着，“我又不是头猪。”
　　玉菱下榻。她身处山寨，他怎么可能没救回封景墨与花锦梦呢？不知他是否也把二十个人也救活了。要是他没救他们呢！
　　这么一想使得玉菱冲出屋，在屋外她左顾右盼就是没见到一个半个人影。焦灼的情愫上脑，温热在眼眶中打转。她不信他们就这样死了！
　　这是也许一场梦，睡一觉醒来，或许他们就回来了。
　　“玉姑娘。”
　　方踏在门槛上，玉菱闻声回头去看。虎大站在满是坑坑洼洼装满积水不平坦的地面上，她难以置信地走过去，摸了几下虎大有温度的手，低头喃喃道：“这个梦真像真的。”

　　虎大挠着头，笑道：“玉姑娘，你没做梦。”
　　玉菱双目张得与核桃一般圆，她将虎大的话再过一遍脑子。少顷，她抱住虎大的腰，兴奋地喊道：“虎大哥能活过来！我就知道他不是无心的人！”
　　“玉姑娘快松手，这么多人看着，怪难为情的。”
　　虎大看着花锦梦，无奈与羞赧在面容上微微展示。周围的人都笑呵呵地瞧着玉菱，玉菱抬起头，茫然地松开手，煞是又惊又喜。
　　花锦梦见着玉菱还触碰着虎大的皮肤，紧抿着唇，大声地咳了一声。玉菱闻声，笑盈盈地收回了手，走到锦梦面前，道：“锦梦姐姐，你与虎大哥……”
　　“虎大。”花锦梦收回投注在玉菱面部的目光，盯着虎大的脸道，“你与她讲。”
　　“玉姑娘，我与锦梦好事将近。”
　　玉菱大惊，道：“你们何时成亲？需我帮忙吗？”
　　马三从人群中蹿出来，提议道：“不如今儿。”
　　“你们。”
　　花锦梦仍一副淡漠的样子，眼中悄然溜过的羞赧却在言语间掩饰不住。
　　二狗兴冲冲地出来鼓掌，笑道：“兄弟们都等着喝爷的喜酒呢！”
　　玉菱看着众人言笑晏晏，对虎大道：“虎大哥，趁天色还早赶紧把锦梦姐姐娶了啊！不然就要错过吉时了！”
　　虎大无奈又焦躁地挠着头，回道：“玉姑娘你怎么和他们闹起来了，哎，什么都没准备，锦梦也没答应……”
　　“虎大，娶我。”

　　虎大呆若木鸡地望着花锦梦，讷讷地道：“今儿？”
　　“立马。”
　　马三跳起搂住虎大的脖颈，嚷嚷道：“虎大，爷都这么说了，你还不答应了！”
　　其他也附声道：“是啊，是啊。”
　　屋檐的积雪正因回春的温暖而化为雪水嘀嗒嘀嗒地落地上汇成更大的一摊积水，干曜移至西面的山头上，冷意慢慢在空气中散开。玉菱在庖屋中举炊，推开了身为新郎官虎大的助力，她承揽下了筵席的酒菜。
　　乍然，司凡走进来，袍裾曳曳。他看见玉菱拿着玉扇朝灶口扇风，哂笑道：“小菱子，你竟拿着法器扇火，你就不怕整间屋子被你给烧了吗？”
　　“呵——你啊不如闭嘴！”玉菱回头盯着跳跃的火苗，又道，“长得像，但还是逊于他。”
　　司凡微扬着的嘴角松动，少顷，他手里又幻化出竹扇，往玉菱额头一敲，轻声道：“小菱子，我与他，你更喜谁？”
　　玉菱冷漠地盯着司凡的脸，讥笑道：“瞧你的模样，就不是你。”
　　掌心的竹扇化为一缕烟雾消失，司凡坐到矮凳上，问道：“小菱子，你这话是真心？”
　　玉菱不再扇风，干看着司凡的双眸，冷声道：“不是真的，我还能以假话来欺骗你？”
　　“小菱子……”司凡见玉菱又转回去扇风，慢慢地道，“别这般劳累，我使法术便可。”
　　“司大仙，我不……”周围的食材都变成菜肴，玉菱将玉扇放到腰带上，起身叉腰道，“你会法术你了不起。”

　　“小……”
　　唇角扬起微小的弧度降下，司凡伫立在原地望着玉菱离去的身影。
　　地面积水随风潋滟，跳跃着火光的倒影呈现一片黑黄的褶皱。步履踩中其中一摊积水，渐起的颗颗水花坠地。玉菱低头，寒凉在脚丫扩散。他无时不刻阴魂不散，今早起来……
　　玉菱转头盯着从庖屋出来的司凡，大喊：“姓司的，这衣裳是不是你给我换的！”
　　“哟——”司凡挑眉一笑，“小菱子，你方才不是在气我替你变出那些饭菜吗？”
　　眼眨巴几下，玉菱将视线移至其他方向，抓着脸，道：“倒是忘了这个……姓司的！你把话扯远了！”
　　“哪里远了？”
　　玉菱紧阖牙关，从里到外都发颤，她叫道：“比死还远！”
　　司凡脸色一变，笑道：“小菱子，今早你的衣裳是花锦梦帮你换的，看你那小身板，我能有什么想法。”
　　“我！”
　　突然，二狗走来，喊道：“姑娘，你在那儿大喊大叫做什么？莫不是鬼上身了！”
　　司凡所呈现的形态只有玉菱能视见。玉菱才觉，转头看着二狗道：“我都忙完了，嗓子里都是烟出来喊喊让嗓子清一清。”
　　“这……”
　　玉菱笑眯眯地将二狗往搭起的长桌推去，边道：“唉呀，别说站着了，二狗哥坐等吃喜酒吧。”
　　“玉、玉玉……姑娘。”二狗趔趄几步，絮叨道，“玉姑娘可把饭菜煮透了？今儿可是爷和虎大的大喜之日，姑娘可不要坏了爷的喜事啊！”

　　“放心放心，饭菜都做好了，你同我去端出来。”
　　二狗站在原地见玉菱脚步往花锦梦新房移去，问道：“不是去端菜吗？玉姑娘你怎么往爷的房里去？”
　　玉菱挪回脚，搔着脸，僵硬地笑道：“哦……”
　　“你今日好奇怪，玉姑娘。”
　　司凡立于烛火幢幢的新房门槛上，唇瓣抿着扬着一个微小的弧度目视玉菱随二狗走入庖屋。
　　待二人都将菜端齐，寨子里的人都聚集在屋外等候花锦梦与虎大的出场。篝火烧得极旺盛，天上一轮明月，月色溶溶洒落在屋顶、地面。忽然间，极似一场梦。玉菱重重地拍了拍脸蛋，确定这是真实的。她才笑着目视前方。
　　花锦梦眉间多了些许柔和，穿上喜服后，凌厉转变为不可言说的飒爽，绛红的唇色更增添了红润的气韵。
　　篝火的光照映在每个人脸上，每张脸暗黄温煦。马三按耐不住，上前去拍马屁。虎大皱着眉头，推开马三道：“你去吃食吧。”
　　花锦梦向马三使眼色，马三兴致索然。倏忽，花锦梦喊道：“今夜你该吃的吃该喝的吃，就是不许闹——洞、房！”
　　虎大讶异地看向花锦梦。玉菱在旁见大家哀嚎一声都无趣地坐下，笑着道：“锦梦姐姐，今夜你们是主，不一起坐下吗？”
　　“不了。”花锦梦捧起碗，喝下满着的一碗酒，又道，“我敬各位。”

　　虎大笑呵呵地盯着花锦梦，觉有人拍他臂膀，定睛看着玉菱，道：“玉姑娘……你要敬酒？”
　　“虎大哥，你要好好对锦梦姐姐。”
　　“玉姑娘，我虎大好好地对锦梦，至死不渝！”
　　虎大说这句的时候，目光片刻没有离开花锦梦的身上。玉菱笑了笑饮尽酒水。他们的幸福就这么简单。
　　猝而，马三大喊：“都快过吉时了，你们还未拜天地呢！”
　　花锦梦淡淡地开口：“拜过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花锦梦牵起虎大的手进屋了。马三罕纳地张大嘴，一时还缓不过神。
　　大家酒足饭饱各自回屋。篝火燃尽，玉菱收拾一半，转身看着远处惬意摇着扇子的司凡。
　　“司大仙，看着够了吗？”
　　竹扇在司凡掌中消失。司凡从屋顶飘下，揶揄道：“小菱子，看你留在这里只能做杂活，要不随我云游四方？”
　　“不要。”
　　“莫要先拒绝，小菱子，你欲去昆灵，昆灵可是仙山，你想你一个凡人能穿过法阵到达山巅吗？”
　　玉菱垂眸冷冷地看着司凡，放下碗筷，冷笑道：“你厉害把这些东西都收了。”
　　“小菱子，这不是你的活吗？”
　　玉菱没回头，回答：“那些你变出来的你得想办法变回去，我不想与你多说话！臭虱子。”
　　司凡听得清清楚楚的，与还是共生者的她差不了多少。
　　熹微，山中起了雾，暧暧蒙眼的烟雾一层叠一层难以拨开。打开门湿重的水汽扑面，玉菱缩回刚踏出的一只脚，关上门。她方转身就惊地耸起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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