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回生

　　第十五章：地窖女子

　　司凡皱着眉头，忖度半晌，又道：“小菱子你嘴皮子挺利索的，你可曾听过司马懿？那个司。”
　　“我知晓，但是我就是喜欢叫你虱子。”玉菱又讷讷着，“谁叫你先瞎叫我来着。”
　　“哈哈——”
　　“你笑什么笑！”玉菱骑上马背，又道，“别跟着我！”
　　司凡立在原地，笑着。马蹄小走几步，玉菱回头时，司凡就在她身后。
　　“啊——你、你什么时候上马的？”
　　司凡笑着不语。她斜眼而视，脸颊如刀裁完美无瑕。黑眉淡起，顺扬至眉峰；眉峰至眉尾，黛色稀疏而无。眼窝深邃，睫毛卷长下的眸子明亮如月光。鼻梁至鼻尖高挺，唇薄粉白。
　　玉菱怔住，委实与他很像，不同于是他们的气韵。眼前的司凡眉宇间是清灵柔和的，眸中深处流转复杂的情愫，而他眉宇间是盛气凌人，眸中深处的情愫深沉得令人猜不透。
　　司凡见玉菱愣神盯着他，笑道：“看傻了，小菱子。”
　　“我没傻！”
　　玉菱空出一只手欲推司凡下马，司凡看见后，笑道：“你就别白费劲了，我就坐在你后，也碍不着你。”
　　“去你的，我只想后会无期！”
　　“小菱子，我们的缘分未尽，即使我离开，我们还是能够再见到，谓之何有后会无期？”
　　玉菱一只手指着司凡的鼻子骂道：“你不要脸！”
　　“不要也可以。”
　　玉菱看着司凡从他脸上揭下一层薄薄的皮，拿在手上。玉菱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就这样取下来不会疼吗？

　　“喂，你是不是傻！”
　　司凡又把皮贴回去，边道：“算了，你就当我是变戏法的，不就行了。”
　　“有病。”
　　“你是郎中吗？”
　　玉菱回头看着前方，大喊：“不是！你这个人不要脸就算了，还这么死皮赖脸。”
　　司凡笑得眼都快眯成一条缝，目视着前方，拉住缰绳。玉菱攒眉蹙额转头看着司凡，怒道：“你做什么？”
　　“不做什么。”司凡一笑，“前方有崖壁。”
　　玉菱瞪着司凡，她有长眼，不用他来指点。
　　“生气了？”
　　玉菱不愿转头看司凡，小声地喃喃道：“干你何事！”
　　司凡缄默，嘴角漾起一抹淡笑。他手握着缰绳不放开，玉菱见着，直接松开手，让他来御马。
　　林木如流景，翻页即逝。玉菱与司凡御马到山寨上，山寨里一片死寂，安静得连一只鸟的叫声都没有。
　　玉菱下马，期期艾艾地道：“和梦里一样，不见了。”
　　“小菱子，你先躲开。”
　　司凡轻拍她肩，玉菱转头看着司凡，道：“你要做什么？”
　　“你躲开便知。”
　　“搞得你自己是大仙是的，江湖术士都比你像。”
　　司凡笑着摇头，待他施法于手上的竹扇，扇面发出醒目谲诡的绿光往四周射远。山寨中的墙上有斑斑的已干涸而骇人的血迹，具具尸身散乱躺在各处，地上的积水如彼岸花般的殷妍。玉菱怔忪，十九个人都死了，惟有她不见了！

　　玉菱全身发颤，眼前血腥渗人的一幕占据了她的脑海，她道：“怎么回事？”
　　司凡的竹扇如同烟雾消失在他的掌中，淡淡地道：“这有法术作为眼障，肉眼凡胎的你自是看不出。”
　　玉菱回神看着司凡，道：“你是仙宗之人？”
　　“是。”司凡拂袖，血迹、尸身都消失不见，他牵起玉菱的手，又道，“与我一道离开这里，我带你能找到他们。”
　　玉菱甩开司凡的手，吼道：“你又做了什么！他们都死了！为什么不留下他们的尸身？”
　　“要躯壳有何用？”司凡摇头又道，“走。”
　　“去哪？”
　　“去看他们的坟。”
　　蓦地，一阵白光遁入眼眶，四周高林密布，土堆起的二十座无碑坟就在这里。
　　玉菱惊异地看着司凡，道：“你做的？”
　　“除我之外，小菱子你可能做到？”
　　玉菱听着这话，紧抿唇瓣，甩头离开。
　　司凡见了，笑道：“又生气了？”
　　玉菱头也不回，大喊道：“我肉眼凡胎比不上司大仙，你最有能耐，我懒得与你争这个，我要去找封大哥！”
　　“封景墨。”
　　玉菱止住脚步，转头看着司凡，道：“你怎么知道封大哥的名字？”
　　司凡走到玉菱面前，道：“问单门掌门托我相助封景墨除妖，我知晓他唤作何名也不奇怪。”
　　“你能找到他吗？”
　　“能。”玉菱想起一事，问道，“咦，马呢？上面有盘缠、衣服呢！司大仙，你怎么带我来这里怎么带我回去！”

　　司凡垂眸笑着。纷杂的光亮掠过，回到寨中，澄亮的斜阳打在屋外的墙面，无鲜艳醒目的血迹。低头看着脚步的积水，原本一地的血红都变成泛黑的积水，金光照映在上，微风吹来漾起涟漪。玉菱往被拴在树上的马看去，她慢慢走过去。
　　倏忽，因腰带一松动，玉扇掉落在地。司凡见了，屈腰拾起玉扇。手指在玉扇周围施法，玉扇上面沾染的湿泥掉落在地。司凡拿着玉扇挡在玉菱面前，笑道：“喏，这真是你的扇子吗？”
　　玉菱伸出手欲拿回玉扇，回道：“是。”
　　司凡的手抬高，笑道：“你一凡人怎会有法器呢？”
　　“法器？你说这把扇子是法器啊！这哪里是啊。”
　　“不是吗？”
　　玉菱见着司凡松懈下，她伸手去抢夺。司凡嘴角一抹浅笑，又将手举高。
　　“啧——你这是故意的吧！”玉菱双手叉腰道，“我说姓司的，你无赖啊！跟着我，还玩我啊！”
　　“好了，还给你。”
　　玉菱拿回羽扇，侧眼瞪着司凡一眼。坐到马背上，玉菱拍一下马脖子。马一受惊，四只马蹄往下山疾快奔走。司凡站在原地，笑着摇头。
　　玉菱回头一看，他没跟来，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勾起唇角，终于甩掉了那个无赖！
　　跑不过三丈远，玉菱眯眼看着远处一个男子。马越快，须臾，玉菱瞪大眼睛，他就站在面前。光从他身后照过来，脸的轮廓十分立体。他被冠住的长发披在背上，风从他右侧吹来，些许发丝飘动。玉菱来不及将马调头，拉住缰绳以防马撞到司凡。

　　玉菱挤着眉头，怒道：“你阴魂不散啊！”
　　“我说过，我们有缘。”
　　玉菱火大，怒道：“这缘分我宁可不要！”
　　“小菱子，我不与你骂来骂去。”司凡的竹扇呈现在掌上，又道，“我送你一程，不过须臾。”
　　玉菱懒得与他置气，看着他拿着扇子朝她这里一扇。一阵强烈的光亮映入眼帘，玉菱举起手遮挡。而后，听闻他道：“不用遮了，到了。”
　　“这就到了？”
　　玉菱放下手，看着眼前的破庙。这不就是问禅的所住之地，他们在这里？
　　司凡使劲挥动扇子，一道强风剐过，一瞬间，庙宇坍塌扬起些许烟尘。玉菱蹙眉，情愫复杂，看着他云淡风轻的样子，极为不舒服。
　　“小菱子，别看了，我有那么好看吗？”
　　玉菱斥责道：“为什么你要把先生的居所给弄塌！”
　　“小菱子，你看那边。”
　　司凡指着倒下的柱子边有一个不显眼的地道。玉菱走近看，转头问道：“这是地窖，你指这里做什么？”
　　“下去你就知道。”
　　司凡拉着玉菱的手腕，玉菱来不及反应。前方森冷的气流扑面而来，玉菱甩开司凡的手，道：“别拉我，走那么快投胎啊！”
　　司凡停下，道：“投胎你去吗？”
　　“不去！”
　　“这就对了。”司凡牵着玉菱的手，又道，“这里，机关密布，万一你一个不小心触碰到了，我不受伤，你就真赶投胎去了。”

　　“为什么不早说啊！”玉菱蹙眉，紧抓着司凡的手，又道，“我还以为你要对我做什么呢！”
　　司凡瞄了玉菱一眼，望着前方走，边道：“看你从脖子平到底，你有什么地方可以让我魂牵梦萦的吗？”
　　玉蹙着眉头，怒道：“你才从脖子平到底！你看，我还是有那么一点吸引力。”
　　司凡看着玉菱挺起胸，笑着摇头，道：“像两个瘪了的馒头。”
　　玉菱一听，冷着一张脸，甩开司凡的手，走在前面。司凡看着走在玉菱前面，玉菱为了不看见他的脸，加快脚步。司凡见已避开机关，慢下步伐走在她后面，等玉菱消气。
　　走到地窖底部，玉菱半眯眼看着前方一片漆黑，不敢随意前进。司凡伸手去拍玉菱的肩，玉菱肩头一耸，颤声道：“是谁？”
　　“是我。”
　　听到这么耳熟的声音，玉菱回头喊道：“原来是你，这里这么黑，能不能不要随己意拍我的肩啊！叫一声又不会少块肉！”
　　司凡方欲说话，看见前方亮起凛寒的光，将玉菱往后拉。近处的烛光亮起，一个身穿黑纱的女子，靓丽的眸子里萦绕着黑气，紫黑的唇瓣勾着妖魅的笑意。
　　玉菱从司凡后面露出一只眸子瞧见这女子，紧贴着司凡的背，小声地问道：“她是妖吗？”
　　司凡瞥着玉菱一眼，淡淡地道：“是，等会你闭嘴，这个妖不好对付，她怨念很重，你在旁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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