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回生

　　第十三章：问禅师兄

　　金亮的光辉照到茅屋上，温煦安静。澄清的光线渐渐昏暗，平时这个时候寨子人也该回来了。一片死气沉沉的寂静，令人感到森冷锥骨。
　　玉菱每间屋都找个遍，都无人。封景墨站在一摊积水边，就看着玉菱到处乱走乱翻。
　　玉菱扶着面前庖屋门前的水缸，喘着粗气道：“人都去哪里了！”
　　天色已至暗，封景墨四处观望，转而看着玉菱道：“姑娘不必找了，想必那些人早就离开了，你看地上的脚印被只剩你我的，别无他人，可想而知他们没回来过。”
　　玉菱摸着下颚，蹙眉看着封景墨道：“不对！是昨日发生的事，怎么可能没有他们脚印！难道我被困在你的法阵好几天吗？”
　　忽而，眼前人影渐而模糊，四周的景象似一张纸被揉捏，然后就成了一片黑暗、森冷、寂静、兽鸣……
　　风来萧瑟，玉菱睁开双眼，鼻子倒吸凉气，手捏成拳头，皮肤涔涔直流汗把衣袍染湿了。
　　封景墨坐在一边烤火看见玉菱醒来，眉心微蹙。玉菱走过来看着他，问道：“封大哥，现今几时了？”
　　“已寅时了。”封景墨淡然回答，瞧着玉菱面色极差，又道，“姑娘方才做了噩梦？”
　　玉菱颔首，道：“封大哥，虎大哥在哪里？”
　　封景墨看着玉菱紧张兮兮地问他，指着虎大的躯体，道：“在那里。”
　　玉菱捏着衣袖，瞪着双眼，焦急地道：“封大哥，我们立马去山寨！”

　　封景墨眉头拧成一道褶皱，不解看着玉菱，问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没时间解释了，我们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们赶紧到山寨上去！”玉菱拉着封景墨道，“封大哥，方才我做了个梦，梦见寨子里的人都不见了！”
　　封景墨推开玉菱的手，道：“那只是个梦，姑娘。”
　　“梦……”玉菱神情恍惚，眼神迷离，嘴里喃喃道，“封大哥，如若不去，要是真的，那就惨了！锦梦姐姐他们都不见了……”
　　倏而，封景墨地手放到玉菱肩上，轻声地道：“你是想多了，何必自困在梦呢？”
　　玉菱耸起肩膀，惊愕地望着封景墨，道：“封大哥，万一……”
　　“梦只是梦。”
　　“可……”
　　“姑娘若执意去看，为何不待天亮再行？封某布下法阵也要良久消弱后方能破解，姑娘，能否再等半个时辰？”
　　“好……”
　　封景墨指尖凝聚一道白光在玉菱光洁的额上一点，玉菱昏倒在他臂弯。封景墨将玉菱放下，他坐到火堆旁看着火。方才，他使法术给玉菱造梦，他没料到有股外来的法力扰乱，他的一魄被赶出玉菱梦境。
　　天穹依旧乌黑乌黑，有几颗白星缀顶。轻风拂来，封景墨的发丝飘动，他警觉看向四周，无妖物靠近，是——人！
　　“谁！出来吧！”
　　有人破了阵法。身穿素衣的男子映入他眼帘中，封景墨错愕看着男子。男子淡漠地道：“师弟，是师尊让你来寻我？但你应该清楚我已废去仙骨了。”

　　思绪回正，封景墨走过去，面带焦灼地道：“问禅师兄，你离去后那妖来问单门闹一阵后就不见了，我奉师命下山了寻你，只因那妖几日四处寻你踪影，要是她再兴风作浪，师兄可愿见生灵涂炭？”
　　“她不待在妖界出来做什么！”问面色凌厉忽而一变，转而面色平淡地对封景墨道，“那师弟，你可知这里早已……是我的地盘！”
　　最后那句话的声音男不男、女不女的。封景墨脚步往后移动，瞠目看着“问禅”，道：“你不是问禅师兄！你是她！”
　　“我是问禅啊，师弟。”
　　封景墨防备地眯眼谛视“问禅”道：“师兄？”
　　倏忽，问禅神色焦急地道：“景墨，快走！她占了……”
　　“你这个妖孽，为什么要占了师兄的身躯？”
　　“问禅”看着封景墨指着他，瞳孔深处流露出妖冶的彩光，笑道：“我啊，他本来就是我的，何谈占与不占？爱他，让我痴狂，既然他要负我！那我就要他守护的一切都消失！”
　　“问禅”从妖异的笑容转变为愤怒的狰狞。封景墨退到火堆旁，道：“你疯了！巧羽！你再也不是……”
　　不过须臾，占着问禅身躯的巧羽疾步走到封景墨面前，道：“不是什么？封景墨，你别一副有理的样子，你与那帮顽固的老家伙一样，我巧羽就算是妖也要和他在一起！永远！”
　　封景墨听闻后面两个字，震惊地看着巧羽，失望至极地道：“你脏了！”

　　“对，早脏透了！我巧羽是妖，不是人！封景墨你不要忘了。”
　　现下巧羽占着问禅的躯体，尚且何她谈理是不通的。封景墨瞥着昏睡的玉菱一下，目光飘到昨夜那根被削尖的枝桠上。他脚步极快，殊不知，巧羽不过须臾就挡在他面前。
　　“你！”
　　“我？怎么了？”巧羽举着属于问禅修长的指尖抵着下颚笑道，“我以为你们问单门的人都是自恃孤高法力深不可测，现今看来也不过尔尔！”
　　“巧羽，你……”
　　“封景墨！你们问单门的人都没有资格唤我名！”
　　封景墨见着巧羽借着问禅的手令火堆燃烧更旺。火影在黑夜里跳跃，唰唰地火到处都是——地面的茵绿的杂草变得焦黑，覆着未化积雪的树木树冠积雪一下化为烟雾消散在空气中……
　　封景看着昏睡的玉菱，欲跑去救她。巧羽见了，拦住封景墨，与他拳脚相搏。
　　“你心肠太狠毒了！”
　　“狠毒？这还不算！我要天下凡人都死！”
　　属于问禅的面孔狰狞笑着。三者周围的火越烧越大，炙热、火光，死亡的气味愈发浓重。半晌，有树被烧得从根部断裂，重重落地声音震耳欲聋。封景墨看着也无能为力，他现与巧羽相搏，无力抽身施法降雨救人。眼下，该如何是好？

　　遽而，天边道道红紫交加的闪电出现，阵阵轰隆雷鸣声入耳。滴滴雨水落下，滴在相搏的二者身上。
　　清澈的雨水滴落在地，方才燃烧的熊熊烈火被浇灭。烟雾散去，破晓时分的光照在林中，比起宁静，林中只剩杂乱无章的焦黑的炭木和草灰，蓬勃的一切都失去了生机。
　　当封景墨喘着粗气望向干曜时，他身上白衣被雨水淋湿未干，从他肌肤里汗水与雨水夹杂染湿了衣袍。
　　从高处到地面的焦糊味弥漫在林中，光照到透过皮肤照射到瞳孔中，极为不舒服。玉菱醒来看见封景墨与“问禅”摆着招式，喘着粗气，极不理解又觉得奇怪。玉菱走到二者中间，道：“封大哥与先生在做什么？”
　　封景墨的视线凝聚在玉菱身上，想着巧羽在旁，倏忽，他喊道：“姑娘快走！问禅师兄的躯体被妖物给占了！”
　　“啊？”玉菱转头看向“问禅”，又看着封景墨道，“封大哥，你在说话笑吗？昨夜……”
　　玉菱讶异地下视“问禅”的手。封景墨看着巧羽掐着玉菱的脖颈，朝着巧羽喊：“放开她！”
　　“让你来杀她吗？”
　　属于问禅的脸笑得云淡风轻，声音用的也是问禅的。封景墨紧蹙眉头，咽下津液，道：“巧羽，你别再害无辜的人了！何况她只是凡人！”
　　玉菱看着对峙的二者，战战兢兢地道：“你们有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巧羽锐利的目光盯着玉菱的脸，笑道：“小姑娘你死到临头竟还想死得明白，我就让明白个透彻再死！”

　　玉菱无辜眨着眼，看着这个熟悉面孔却这样对她，委实不惯。封景墨见着现今形式对他和玉菱都不利，他还未塑仙骨，要对付巧羽毫无无胜算。
　　要是师尊在就好了！
　　巧羽笑道：“我是妖，而问禅躯壳让我这个妖孽占着，我要做的就是杀光他想守护的苍生！”
　　眼看修长的手指就要掐断她的脖子，玉菱慌忙地道：“原来这样，那个妖……我可以帮你。”
　　“帮我？”巧羽大笑，转而盯着玉菱的眸子，又道，“你一个凡人能帮我什么？我为什么要和你一个凡人说那么多，我这就送你上西天！”
　　“我、我，等一下！”玉菱笑着指着封景墨道，“妖大人，你看他一脸欠抽，你去杀他好吗？我还未及笄，我还不是想死啊！”
　　玉菱特别想哭，但如若她哭了，这戾气过重的妖物迟早就把她撕成碎片了，只能对不起封景墨了。
　　封景墨的视线与巧羽的视线对上，巧羽没松动反倒紧掐着玉菱脖颈，笑道：“我乐意先杀谁，还由不得旁人指画！”
　　“别啊！”
　　“嘶……”
　　情急之下，玉菱咬下白皙水嫩的男子手腕，撒腿跑走。封景墨看着，冲上前与巧羽相搏。玉菱捂着胸口，发怵看着他们。千钧一发之间，差点见黑白无常，终生难忘。
　　“封大哥，打败她！”
　　玉菱浑然不觉她身后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一双泛着幽紫光的眸子盯着她小巧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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