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之楔——死灰复燃

　　第一百一十七章

　　再一次拨打riki的通讯号，信号对接失败。

　　riki。
　　红发放弃的把机器塞进口袋里，他注视着远处耀目的朱庇特之塔，双目眯起，有种被刺伤的灼热。

　　明基同队友告别，在走回宿舍对路上，接到一条意想不到的信息，他褐色的眼球倒映着屏幕上短短几个字，温和的笑不知不觉从唇角放下。

　　“在酒吧见吧。”他回复。

　　晚上九点。

　　穿着衬衫的明基在吧台前见到了红发男子。他静静地喝酒，鲜艳的发色却有种冷肃的意味。明基只看见他半边侧脸，上面狭长的疤痕颜色很深。明基坐到他身边，对侍者要了一杯和他一样的酒。
　　“庆祝你平安回来。”明基对着他手里的酒杯碰撞了一下，仰头把一杯酒喝干。灼热的酒液同喉咙里咸热的液体一起下去，烫的胸口发疼。katze注视着他，冷然的眼珠有种严厉质询的意味。但是他没有说什么，拿起手里的酒也一点点的喝完。
　　五色的灯光四处乱晃，明基把玩着手中的空酒杯，脸上表情模糊，”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

　　“嗯。”明基点点头，”能见到你回来，我很高兴。”又一个活着回来的同伴。今天回来就立即来找他，明基心里清楚知道katze的目的，但是他不想开口，也不想像平常体贴别人一样先开口谈起。即使知道katze着急，但是他像是变成了一个恶劣的人，不愿意说出来。

　　“我今天在医院见到了riki。”katze没有等待多久，率先开口。

　　“什么？”

　　“为什么惊讶？”红发男子轻笑一声，”是知道不应该见到他吗？”

　　明基惊讶，恍惚，仿佛是喜悦又或者是不敢相信。或者真的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一个人复活，毕竟精英的技术已经进入了巅峰，也许那个时候看到的riki还没有死，他只是。。只是失血过多。
　　明基眼睛发红，作为护卫队的人，他心里清楚的知道，那么多的血象征着什么。

　　“怎么可能。”

　　“那个’riki’，是他的复制品。”katze眼底不经意流露出悲哀，”所以我来问你，回去的路上发生了什么？riki他不会再回来了？”

　　啪啦。深褐色吧台上碎片闪烁。明基注视着打碎的玻璃杯，眼底尖锐。
　　”他们怎么能，”怎么能复制出一个新的riki出来！明基的脸色很难看，虽然极力克制着，但是紧抿的嘴唇显示他在愤怒中。

　　“是金发。”那天，他醒来的时候，只见到完好的i ason大人抱着什么走出来。长长的披风下缘鲜血淋漓。他没有看见riki，但是仿佛下意识的知道被抱在怀里的是什么。飞船上只有人类才会有红色的血。而他和另一个人都在这里。

　　明基不知不觉地就跟了上去，但是他被”制止”了。被金发身上的发出的东西震慑。全身颤抖，神经发麻，全身大汗。他跪在地上，看见金发们一一离开。

　　“那么多的血，那个杂种死定了吧。”

　　“i ason看起来很伤心啊，向研究院再要一个宠物就是了，黑色头发的也不难找。”

　　“一个黑发引起的麻烦够多了。”

　　。。。。。他们都离开了。明基扶着墙起身，沿着血迹穿过走廊，他推开门，一室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定在原地，拿下眼镜，麻木的身体变冷，不知道是因为跪的太久了，还是因为明白黑发已经死去的事实。
　　他又失去了一个队友，以及，朋友。

　　“在飞船上，riki打晕了我们，所以具体发生什么，只有i ason大人知道，为什么金发会复原，为什么riki会死去，我想事实不会是riki想要杀掉i ason大人，因为他爱着那个男人。”

　　“像个傻瓜一样。爱着一个精英。”

　　明基道：”对精英来说，一个死去的人，只要复刻就相当于在生，还是原来的人，他们没有心。”即使知道精英是这样的存在，他在面对坚定的riki的时候，还是会以为他和那位大人之间或许是有默契的。偶然的双目对接的时候，明基会觉得也许这种关系会存在很久，哪怕riki不再是床/伴，但是作为护卫队的成员，他能注视着金发很久。

　　人的判断会受感情影响，他只是希望riki可以快乐，却忽视了那位大人仍然是无知觉、无生命的机械。

　　katze一只手揣在口袋里，很久没有说话。他低垂双眸，有种感伤，又仿佛是在思考，但是从他的眼神中泄露出他对明基的猜测并不赞同。

　　“如果是那位大人，不会仅仅做到那种程度。”他说道，如果是金发的话，他会把复刻品做到极致，从皮肤到神态，甚至是对他的感情都要一模一样，憎恨、恐惧、迷恋、爱。。。不会有任何不同。哪怕是用极端的手段，金发不会有丝毫的犹豫。如果是那位大人做的话，他们谁都不会认出面前的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riki。

　　明基仿佛在笑，实际上眼睛很冷，”无论是谁，现在有一个人和他一模一样。”“他被制造出来会物尽其用，有一天，在护卫队中看到他的话，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

　　“不会轮到你的。”红发说道。”而且我们不能插手。”

　　透过朦胧的灯光，红发的眼睛模糊不清，乌拉尔大人，您究竟想做些什么？医院以及人体研究都是在乌拉尔大人的管辖之内。

　　i ason大人，他知道这件事吗？还是抱着放任的，无所谓的态度。

　　一切都像谜团。

　　只有riki，让katze的心中沉沉。

　　********

　　月光下，道路仿佛白银一直延伸到建筑前。金发下车，走入明亮的庭院。今天有一场人工降雨，虽然道路已经干燥，但是草木上还带着细珠，在光下闪烁生辉。庭院里有一棵中等大小的凯瑟琳海棠，由于温度的缘故，本该在春天开花的植物过早开放。满树繁茂的白色花朵，层层叠叠，宏大灿烂。盛大的景象，明明是会让人欣喜的画面，但是却没有什么意义。

　　i ason从树下走过，站立了一会，他仰头注视着一片片寂静掉落的花瓣，澄澈的蓝眸干净如同天空。”这便是。。。看到的景象吗？”i ason毫无缘由的低头轻笑。这一刻的他很像一个真实的人类。
　　当他离开，肩头接着一两片白色的花瓣。

　　验证身份进入房间，灯光明亮的屋子里一切都很清晰，无所遁形。包括在落地窗前，厚重的深红色沙发上，穿着浴袍的黑发男子朝着一院的植物闭着眼睛睡着。金发没有过多注意沙发上的人，只是脱下外套，进入洗漱间。半个小时后，他穿着一件白色的浴袍走出来。

　　金发在沙发另一侧坐下，手中拿着一杯紫红色的葡萄酒，轻轻摇晃的酒液流入冷淡的嘴唇。i ason蓝色的纯粹的双眸低垂，注视着近期要完成的工作，有点意兴阑珊，有点索然无味。但是却不会拒绝。由于其他十二个人情绪混乱，近期归于他的工作很多。在其他人失控的时候，他是他们的保证，这是不容拒绝的事情。也不会放任不管。只是有点无聊了。
　　金发半撑着头，半眯着眼似乎在回想。出神的时间很短暂。
　　他最后笔直的坐在沙发带上处理器，美丽的双眸掩盖在褐色的玻璃之后。手边的葡萄酒似乎被忘记里，沙发另一侧温暖的身体也仿佛被忘记了。

　　等到时间到达九点。i ason放下手上的东西，站起来把残余红酒倒掉，重新盛满一杯，慢慢饮尽。他是在品酒，一口一口，仿佛是闻到了芬芳的香气，抑或者是感受到了苦涩中带着甘甜的味道。

　　9点15.

　　他走到靠着沙发的黑发身边，双手用力将一动不动的男人抱在怀里，然后朝着浴室走去。机器人已经把浴室清理干净。金发毫不怜惜的把riki放在浴缸里，脱下他身上的衣服，黑发有一具非常美丽的身体，手脚纤长，肌肉匀称，只是在心脏的位置上有一个大洞被填补的痕迹，金属的钢精补充着缺憾的身体。尽管周边依旧看见骨骼森然，筋肉血红，但是奇怪的是却没有流出一滴血。

　　金发打开热水阀门，铺天盖地的水柱冲泻而下。金发退后一步，注视着那具身体被冲刷了将近十来分钟，然后才上前用毛巾裹着黑发抱着走出浴室。
　　房间的灯一盏一盏熄灭。

　　卧室。
　　黑发侧躺着睡在白色的床单上，双腿交叠，是一种俊朗与性感的交织。。在他背后，金发进门后第一次认真看着黑发。那双眼睛冰冷且深沉，如同被乌云遮蔽的天空。
　　“这是你的选择。”
　　“但我并不为此高兴。更不会对你的’牺牲’感激。”
　　“你不相信自己会醒来，或许也并不期待再一次的生命。”
　　“但是，riki，你无法逃脱，只要我还存在。就只会成为我的。”
　　“我期待明日，你睁开的双眼将再次注视我。”
　　即使明日遥远不可知。人力能做到的事情是，金发的生命结束的那天，他的身体也会与他一同毁灭。

　　金色的长发铺泻一床。i ason平静闭上眼。那双蓝色的眸子终于安歇了。

　　黑暗中，寂静更深。一个人的心跳声越来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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