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年少时

　　终于迎来了到学校上课的第一天。
　　青春学园。
　　我被安排和手冢同班，这似乎也是意料之中。

　　还算顺利的自我介绍，安排座位，发下新书。一切都是一个新学年该有的样子。
　　同学们也很热情。一下课，便有不少同学围了上来，东一句西一句地询问我。一张张陌生的笑脸上尽是好奇的热情。

　　当一群女生得知我是住在手冢家的时候，现场的气氛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我暗自庆幸自己作为女生的嗅觉，赶忙解释：“我只是过来交换学习，只住上一年就要回国了……”

　　学校的礼堂里，例行公事的开学典礼占用了几乎整个下午。
　　终于在被耳边的日语灌得七荤八素之后，我背着书包，走出了学校。

　　原本想要出国来游山玩水不务正业的心情，在开学的第一天里几乎损失殆尽。除了吃力的语言交流以外，全要拜身边这位手冢同学所赐。
　　他是班长，他是年级优秀，他是网球部部长，他代表全校学生在开学典礼上发言……不论在男生里还是女生中，他的人缘都好得令人发指。

　　更叫人郁结的是……
　　我侧头看他，那张侧脸……
　　我默默地咽了口口水。真是优秀得叫人羡慕嫉妒，却恨不起来啊……
　　和这样优秀的人走得这么近，真是……

　　那种想要摆脱掉的压迫感又出现了。也许是习惯了以往在学校里，那种见了谁都要在心里和人家比较一番的心理，现在本可以轻松一些，甚至像刚见到他时那样，幻想着来一段梦幻的异国之恋，现在却没了这个心情。

　　自叹不如，却又颇不甘心被他的气场压迫……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想象中轻松愉快的异国之旅在哪里啊……

　　“怎么了？”
　　我慌忙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他像是思忖了半晌似得，开口道：“杨，你还是好好提高一下日语比较好，不然，这一年的课程会很吃力的。”

　　这真是一句忠言，所以，它很逆耳。
　　我赌了一口气白了他一眼，眼前严肃真诚的表情把我的这口气放了个干净。
　　“哦。”
　　一路上两人无语。

　　手冢家院外。
　　他伸手推开院门，我终于将在心里默默组织了一路的反击吐了出来：“手冢同学，我觉得你还是多微笑一下比较好，不然很容易变老……”
　　我绕开愣在那里的他，循着晚饭的香味进门去了。

　　晚饭过后，回到自己的卧室。
　　我直接冲向行李箱，将那一本从国内千里迢迢扛来的大部头中日词典重重地扔在书桌上。

　　手冢的“忠告”还响在耳边。我不爽地牙痒痒，昨天还背对着他花痴流口水，今天就这样被小瞧了，果真还是不甘心……

　　第二天的早晨着实有些慌乱。
　　虽然身为交换生，我也被要求穿上统一的校服。

　　上了中学之后就很少穿过的裙子，现在穿在身上还是有点别扭。我竟然忘了这么一茬，连带来的鞋袜都不知道要怎么搭配。
　　前一天晚上，我赌气看日语书看到半夜，都忘了要提前试试校服。

　　好不容易找到一双勉强合适的黑色小皮鞋和丝袜，冲下楼的时候，手冢已经站在玄关那边等着出门了。
　　我接过手冢妈妈准备好的便当，一边嚼着面包就出门去了。

　　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面包，我抱着怀里的便当乐呵呵：“手冢同学每天都有妈妈做的爱心便当，好幸福啊~”
　　“你起得太晚了。”
　　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不好意思，昨天熬夜了。”
　　“熬夜也不是个好习惯。”
　　“……”

　　讲台上，老师们讲得极其投入。我在下面听得时而清醒时而神游。
　　我的成绩不用计入班级成绩，我也可以不用参加他们的考试。可是当我看见右手边那个一丝不苟的家伙时，我还是赶忙拉回了思绪，专心在了课本上。
　　不管怎么样，我不想被这个家伙瞧不起，尽管他也许并没有瞧不起我的意思……

　　最叫我头疼的是日本国语课。
　　日常会话都是勉强的我，面对一篇篇美文经典，真是无法理解其中精髓。老师陶醉的表情，看在眼里也是无奈至极。
　　终于再次熬到了放学。

　　手冢一如既往地行动迅速。不过今天他收拾好书包，却没有要走。
　　“今天下午网球部有活动，我要等部活之后再回去。”

　　“好吧。我等你一起。”
　　他背上网球袋准备离开。我叫住了他：“手冢同学，能把刚才日语国语课的笔记借我看看吗？”

　　参加了部门活动的同学们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做完了值日的同学也都纷纷和我道别了。
　　我一个人翻着那本厚厚的中日词典，企图让面前的日本国语课本变得简单一些。

　　“小安子！”
　　许久未闻的声音将我从课本里拽了出来，教室门口，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身影倚在门边，笑得一脸张扬。
　　牧娴。

　　“你今天就过来了？”
　　“对啊！好好感动一下吧！我可是牺牲了部活的时间来找你的！”
　　“是很感动！好不容易不用讲蹩脚的日语了……”

　　教室里没有了其他人，牧娴便毫无顾忌地走了进来。她看见了我手上的词典和课本：“你还挺努力的嘛！”
　　我挠挠鼻子：“我可不想被瞧不起……”

　　“谁啊，瞧不起你？”
　　我板起脸，学着手冢的模样：“杨，你还是好好提高一下日语比较好，不然，这一年的课程会很吃力的。”

　　牧娴笑得更欢了：“谁啊？”
　　“还能有谁？我寄宿的那一家，那个手冢国光……”
　　“什么？！你和手冢住在一起？！”牧娴的脸上现出少有的夸张。
　　“……什么住在一起……寄宿而已……”

　　“哈哈！要是让迹部知道了，他肯定愿意出高价聘你当间谍。”
　　“迹部又是谁？她暗恋手冢吗……”
　　“哈哈哈哈！”牧娴乐不可支，“迹部要是知道你这么说，他一定会疯掉的！他可是我们冰帝男子网球部的部长。”
　　“……”

　　她自作主张地帮我收拾起课本：“走吧！带我参观参观你的新学校。”
　　说是参观，她倒是熟门熟路地拉着我直奔网球部的方向。我绝对有理由相信，她不是第一次来过这里了。
　　她一身灰白色的冰帝校服，走在青学的校园里，回头率还真是不低。尤其是站在网球场边之后，女子网球部的部员看到牧娴的到来，竟然渐渐止了手上的练习，看向这边。

　　看着她们不甚友好的眼神，我有点尴尬。直觉告诉我，她们似乎是冲着牧娴去的。
　　我碰碰她：“喂，你怎么这么惹眼……”
　　牧娴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冰帝的网球部可是和青学的网球部有很深的渊源呢……”

　　迟钝的我这才想起来，牧娴是冰帝女子网球部的成员，似乎还听她说过，三年级之后，她就是女子网球部的部长了……
　　我拽起牧娴的胳膊：“我真不该带你过来……”
　　却还是晚了一步。

　　一个女生的声音响起：“牧娴，你来做什么！”
　　疑问的句子，用的却是质问的语气。
　　我脚下默默往外挪了半步，企图远离一些暴风中心。

　　没想到，下一秒却被牧娴一把揽住，亲热道：“没什么事！过来看看好朋友！”
　　她把“好朋友”几个音咬的很重，完全不顾及我尴尬的表情。
　　她像是怕别人穷追不舍似得，甩了甩身后的书包：“铃木部长，我今天没有带网球袋，可不是来挑衅的。”

　　那女生咬了咬牙：“我们这次是不会输给冰帝的！”
　　瞬间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
　　我扶额叹息：“你在这边的人缘还不是一般的差呢……”

　　男子网球部的活动场地就在一网之隔的旁边。这边的动静也引来了男网部的注意。
　　“铃木同学，发生什么事了？”手冢正向这边走了过来。
　　“没什么。”铃木的眼神终于从牧娴身上转开，冲着手冢笑笑，便转身喊着女网部的众人开始练习去了。

　　这个铃木同学应该就是女网部的部长了吧。我正琢磨着，就感觉一道目光直直射来。
　　“杨，这就是你在冰帝的朋友吧。”
　　我尴尬地点头。
　　牧娴依旧笑着：“手冢部长，我们家杨安，以后就要拜托你照顾了！”

　　因为要赶在天黑前回去，牧娴和我在操场上转悠了几圈，闲聊了几句之后，就回去了。
　　我背着书包亦步亦趋地跟在手冢身后，两个人在一起还是一如既往地沉默。也许他并不介意牧娴的到访，但我还是觉得气氛有些尴尬。

　　我搜肠刮肚地搜索着话题。牧娴的神秘兮兮的表情又出现在脑海里：“冰帝的网球部可是和青学的网球部有很深的渊源呢……”
　　“呐，手冢同学，青学网球部和冰帝网球部有什么渊源吗？”
　　他脚下顿了顿：“去年的关东大赛上，我们男网和女网都输给了冰帝。”

　　“……”我立刻觉得自己这个话题开的真有失水准。
　　“不过这次我们不会再输给他们了。”
　　“……”

　　如果我说是的，牧娴一定会揍我；如果我说不是，前面的冰山同学也一定不答应。于是我选择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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