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宿醉与无眠

　　早晨五点五十，住在儿子家的六十多岁的李如英推开自家房门，走入11层楼道，准备下楼开始晨练，这时，她看到邻居的门是半开着的，就向里面探望……
　　六点二十五分，五位警察来到了11层，两名小警察用警戒线封锁了11层的楼道，一名痕检和一名摄影师小心翼翼地进入了公寓，开始在公寓中取证，他先是在门把上取指纹，摄影师一眼就看到了死者，开始按动快门。另外三名警察等在外面，其中一位是徐队长，一个不是很高大的男人，脸上却总有刮也刮不干净的连鬓胡子，不是他刮得不勤，是长得太快。他看了几眼死者，年轻漂亮的女孩，正值美好的年龄，跟死神用这种方式接触，还是挺让他震惊的：这侧面的脸还很白嫩秀丽，另一边就被喷涌的血水尽染，已经渐呈暗红色，不禁让人感叹，他不想再多看，交给法医吧。他转过头到楼道里给队里打电话，让他们向市局申请调一两名法医过来，挂上电话，他在走廊中反复观察，注意到十一楼的走廊尽头中竟然也有摄像头，还亮着灯，他感叹着高档小区的安保做得还是不错的，竟然每层都舍得装监控，徐队长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住宅小区，这是个好消息，而按规定电梯里肯定也会有一只摄像头，这样案情会变得很简单，他拍拍边上的一名警察，让他马上去物业调取摄像头数据，而让另一名小警察也跟着去，重点了解一下死者或业主的信息，他则去报案的那家人门口敲门。
　　张洪涛开车在三环上绕着，不知绕了多少圈，东方已慢慢有点天亮的迹象，开始起风了，风还挺大在的，行道树在路灯下东摇西晃的，风也把天边清理得非常干净——东方已经有了很纯净的红色亮光，他还是第一次开车迎接黎明，他已经连续开了五个多小时的车，就在三环上转圈。
　　访夏即使睁着眼看着明亮的街道，满眼还都是那跪着的血染了半张脸的小王海燕，她眼睛发直，思维也很缓慢混乱。她双臂抱着自己，全身发抖。
　　天亮后，访夏发抖的现象好了一些，张洪涛见状让她说一下情况，访夏说了一遍。张洪涛一直在听着，想着，大约又过了半小时，他才想到了一句话，这是他真实的想法，他觉得也最能安慰眼前的女孩：“我不觉得你会杀人，依我这么多年对你的了解，我觉得你是个挺善良的人，一个善良的人喝再多的酒也恶不到哪里去。我觉得你最多就是自卫失手，甚至可能都不会被判刑。”
　　访夏听后心安了一些，她歪过脸呆呆地看着小白猪，她从来没想过，这个嫩嫩的男生的话还真能安慰自己。不过，即使小王海燕又恶又嚣张，但真的死了还是让她觉得受不了，怎么都不该到这份儿上，她如果有理智，即使再打再斗，或者再发狠都不会置人死地的，但酒后呢？
　　张洪涛开着车：“你们开始打斗的地方离那块石头远吗？”
　　访夏想着：“挺远的，怎么也得有两个人躺倒的距离吧，那块石头应该在门厅的中间，而我们应该是在门口打的。”
　　张洪涛：“两个人的距离，那怎么也有三米多了，很可能你后来站起来了，还真的有过反击。你经常跑步，身体素质那么好，你只是没打过架，真的被逼急了，我觉得你不会输给别的女的，你肯定能把她掀翻的。”
　　访夏眼睛直直的：“当时被她压在身下，我觉得自己什么力气也没有。后来的事，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张洪涛：“喝多了又被撞了头呗，我喝酒也有过好几次断片儿的事呢，事后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有一次，事后有几个朋友都跟我说，说我酒后跟饭馆里的另一个顾客吵了嘴，吵得都快动手了，可我醒了后完全没一点印象，这感觉，就跟听别人的故事似的。”
　　访夏点点头。
　　张洪涛：“你相不相信自己？”
　　访夏：“相信什么？”
　　张洪涛：“自己没有故意杀人？”
　　访夏微微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我不会杀她的，应该是失手或自卫。”
　　张洪涛：“如果你坚信这个，就去找警察吧，让警察帮你还原那个过程。”
　　访夏想着什么，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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