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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
披上一件妃色外袍,云毓定了定神,缓步走到了皇甫子卿身边。
“四皇子可以解释了。”
她站在他对面,不过一会儿,面色便已经褪去了羞意,淡然地望着他,带着质问。
皇甫子卿笑了笑:“公主以为子卿该如何解释?”
那笑容原是戏谑的,但许是沾上了月光的冷意,不自觉地,便让云毓觉得有些讽刺de意味。
“刚刚外面似乎有人在追你。”
他听了这话,挑了挑眉:“哦?公主不知情吗?”
“你惹来的债,我怎么会知情?”被他的无所谓刺激到,云毓开始口不择言了起来。
说完了,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说的这是什么呀,两人才第二次见面,她这话,怎么倒像是情侣之间打情骂俏般。
不意外地,又看见面前人脸上露出了笑容。
“喂,追杀你的人已经走了,你干嘛还不走?”几次被激的丧失了理智,云毓气急败坏地吼道。
皇甫子卿看着昔日战场上的对手此刻露出小女儿的娇态,越想越觉得好笑。
看了看外面的人确实走光了,大抵派来杀手的那人也不愿招惹这位公主吧。
既如此,她应是没有撒谎,这杀手定不是出云的手笔。
云毓等了半天,面前的人也不动,不由地有些着急:“你……”
“公主,”他打断了她的话,微微勾起唇角,笑望着她:“我现在真的无法走了。”
“什么?”
怕吵醒蓝芍皓月,云毓在桌案旁点了一盏小灯,烛火摇曳着,照映在他的伤口处。肩膀处的衣衫被割开,露出一条有力的臂膀。但此刻那臂膀上,却是血肉模糊。
凤祗宫里药品不多,云毓只找来了一些金疮药,用干净的帕子止血,轻轻地将药洒在上面。
“受了这么重的伤,刚刚还能抓住我,你也真是不要命了。”云毓一边敷药,一边愤愤地吐槽。
他低声笑了,温热的呼吸吐在她的耳畔,熏红了白皙的耳尖:
“刚从虎口脱险,便有人拿簪子对着我,难不成我要乖乖束手就擒吗?”
“束手就擒又怎么了?男子与女子的力量本就不均等,依我看,若是有女子想要杀你,那定是恨极了你。你既有负那女子,就该束手就擒的。”
皇甫子卿笑笑:“这是什么奇怪的言论,依你这么说,那男子岂不是太可怜了么。更何况,若是如我一般,遇上一个身手智谋皆不输男子的女子,岂不是亏大了?”
身手智谋皆不输男子。这是在说她吧。
脸色又红了红,她慌忙低头假装看伤口,嗫嚅着说:“那是不输寻常男子,身手,智谋,还不是都不如你。”
听了这话,皇甫子卿臭屁起来,得意地说:“我自然不是寻常男子。”
“公主?”
许是看见了屋内的烛光,皓月在门外敲了敲门。
云毓登时紧张了起来,这要是让人发现北元四皇子大半夜地在自己的宫内,岂不是有理说不清了。
“啊,皓月啊,”云毓赶紧找了个借口:“我有些口渴了,起来喝杯茶。”
皓月犹自不放心:“茶凉了,公主若是口渴,皓月为公主新添一壶吧。”
“不用不用,凉茶挺好的,你快去休息吧。”
皓月疑惑地听着自家公主的话,怎么那么不自然呢。
但想了想,可能真的只是口渴吧。便不再打扰,说了声有事叫我便离开了。
听着门边的脚步声走远了,云毓才松了口气,抚了抚胸口。
伤口已经包扎好,皇甫子卿穿好衣衫,看了看夜色。若是自己再不走的话,恐怕就要出乱子了。
回身望着面前收拾药瓶的女子,她微微笑了笑:“多谢御蕙公主今日仗义相救,他日若有用得着子卿的地方,尽管开口。”
他微微福身,自是一派贵气天成的架势。
却让云毓微微不舒服起来。
“北元距出云几千里,若我有事,传到四皇子耳中时,恐怕已是不可挽回。”她笑了笑:“四皇子若要表示谢意,在两国贸易上多尽些力便好,实在不必给御蕙这样空头的承诺。”
眸间笑意渐浓,皇甫子卿心情不自觉地愉悦起来:“既然公主不要空头承诺,那这情,子卿便先欠着。只是,要提醒公主一句,今日若是我不是误入公主房间,公主可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点到为止,他不再多说,颔首告辞。
如来时一般,悄然离开了。
云毓立在原地,久久未回神。
是啊,若是今日,他没有误入凤祗宫,而是落入了那群杀手手中……
心下一紧,最坏的结果,四皇子在出云出了事,北元皇室绝对不会善罢甘休,那么,两国恐怕便交战在即了。
想到这里,她蓦地感觉有什么抓住了她的心,他会出事?
不,即便仅仅两面之缘,她也知道,他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那么,一心想要两国陷入交战的人,又是谁呢?
第二日一早,皓月便进来替云毓梳妆打扮。宫女拿来了新制的白色散花如意裙,层层叠叠的裙摆纷沓散开,随着走动摇晃出一个优雅的弧度。
眼尾轻挑,细细的黛眉,额间描一抹红色印记,杏眼含波。
蓝芍在外已经备好了礼品和轿撵,几人乘坐轿撵向文昌宫去。
文昌宫里,宫女太监已经布置好了现场,迎亲队伍也已经排好了长队,乍一看去一片喜气洋洋。
云肃站在迎亲队伍的最前方,身着大红色喜袍,高头大马,意气风发。
从轿撵上下来,看到这一幕,云毓也不禁笑了笑,缓步走过去。
“皇兄,“云毓走到他身边,围着那匹雪白雪白的马转了一圈:”皇兄今天很是不同嘛。“
云肃笑了笑:“大喜之日,自然是要不一样的。“
那笑容里带着些许的无奈。
云恩也走了过来:“怎么?皇兄今日不开心吗?”
她缓步走过来,一袭水粉色曳地流苏长裙,袅袅婷婷。
云恩一出现,顿时便抓住了在场许多人的目光。
霁阳公主倾城之色,当真名不虚传。
三人在这边聊天,皇上和皇后与众大臣在远处设座聊天。
皇甫子卿坐于左侧,远远地,便看见昨夜那个身影走了过来,到那骑马的人身旁与他说话。
眉头轻轻蹙了蹙,此刻肩膀还有些痛,想来她应是不通医理的,给自己上的药恐怕也是随意拿的。
所幸这些年经历的风雨不少,这副身子,也不是寻常刀剑可以伤到的了。
云毓与云肃说完话,便和云恩缓步向这边走来,一抬头,便看见那边坐着的白色身影,攒云白色绸袍更显得整个人贵气非常。
独自沉思时,那人也抬起了头,两人的目光倏然遇上。
云毓脸上一热,蓦地想起昨夜的场景。不知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应对了。
那人却只是冲她微微一笑,便瞥开了目光,继续听身旁的人说话了。
秀眉蹙起,哪有这样的,还说欠自己一个人情,这明明就是翻脸不认人。
“哼,虚伪!”她看着那人谈笑风生的样子,冷哼了一句。
云恩疑惑地看着她:“蕙儿,你在说什么?”
“啊?”她愣了一下,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心里的话竟然脱口而出了。
云恩问:“你在看什么?”
“嗯,没什么啊,”她不自在地瞥过了目光:“父皇母后在等我们呢,快过去吧。”
吉时一到,迎亲的队伍便出行了,浩浩荡荡的绕过红砖雕砌的宫墙,一路朝着筑兰居的方向而去。
来参加婚宴的众人都在前厅坐着聊天,淮南侯长子看着皇甫子卿,突然开口:“前些日子,北元来的信上说,今日会是二皇子来,怎么却是四皇子来呢?“
听到他的话,云毓默默地为他捏了把汗,这人的语气是明显不欢迎皇甫子卿啊。以那人的小心眼,恐怕他要遭殃了……
皇甫子卿听了这话,仍旧保持着微微的笑意,那派儒雅自是天成,只是,云毓隐隐觉得,那笑意中隐着一丝冷意。
但他语气中却并未气恼:“皇兄有事,子卿一向仰慕出云风俗,便自请前来了。不知是否搅了各位的兴致?”
淮阳候长子呵呵笑了两声,大概也知道自己有些多嘴了。
皇帝出来打了个圆场,此事便过去了。
可是,云毓怎么总觉得,那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若有所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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