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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令现
窦妃彼时正在身边,一听这话,着实愣了一下。
她虽然和李旦一样无心权贵,但出身官宦之家,又嫁了天子,该懂的事情还是懂的,尤其听的懂别人的话外之音。
她听的出,李旦自然也听的出,叹息:“你这口气真是越来越直接了,若是被人听了去,怕是我这个皇帝都护不了你,在宫里行走,有些话还是谨慎些的好。”
他话音刚落,门外便又响起了兵刃相接的声音,这下,三个人都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
李旦和窦妃叹的是什么,苗秀没想出来,但她叹的是,这些人,来的也未免太频繁了些。
刺杀的人。
**
林歆越发觉得这些人不是冲着李旦来的,至少,不全是。
最初闯进官驿的那些人,的确与风雨令相关,可后来这些人却是杂乱无章什么人都有,有的人甚至几个人就敢闯进来,见势不对就跑。
倒是有几个略有组织的,冲进来之后就直接冲着先皇灵柩去了,无奈那里是除了李旦之外侍卫最多的地方,全无章法的一顿乱闯,人便被打散。
但这些人中,总会趁乱混进几个高手,而且每每在他出现的时候,必然会痛下杀手,招招致人死地。
还有一波人,则是来偷东西的,比如眼前这些人,就只是偷偷进来想要找什么,不过功夫不到被发现了而已,而且,很快就被制止了,甚至都没掀起什么波澜就被赶了出去。
这也是李旦的命令。
若对方不下重手,侍卫不得伤人。
没人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却因为是天子的命令,只能听着。
但也是因为这些人,林歆才会想到,有可能是来找自己的,而杀他的那些人,估计是老令主派来的。
他说过,若自己一直这么坚持,他必然会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
林歆想到的是,苗秀也想到了,敲门进来后问的异常直接:“那些人不是冲你来的吧?”
“不知道。”
“那些真正要杀的人,也不过就只有你一个人而已。”林歆注意到的事,苗秀也注意到了:“除此之外,要么就是不知道谁在这驻留的毛贼,想混些油水,要么就是不知道谁派来,更不知道目的是什么,只来捣乱的人。”
“我不是说过了么,江湖里的确有人在追杀我。”林歆直接认了,而后另问了一件事:“乐家除你之外,是否还有后人流落在外?”
“你什么意思?”苗秀皱眉。
林歆也不瞒着:“意思就是我发现了乐家人活动的痕迹,想找你确认一下。”
“你在哪看见的,看见什么了?”
两人互问,一句急似一句,结果还没等回答彼此的话,恒峥就找上了门,一脸的急:
“江南丝院和那个什么雷火堂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太后耳朵里,武太常带话过来,说将这件事情与广州路元睿被杀一事并案处理,眼下江南丝院上上下下百余直系族人已经下狱待审,而那个什么雷火堂,太后已经派兵去围剿了……”
这事倒是不奇怪,于是林歆也没说话。
恒峥要说的显然不是这个:“这事真和风雨令有关系?”
“没有也有了。林歆索性点醒了他:“太后诏令已下,是不是风雨做的又如何,太后不过是借这几件事情大做文章,将天下人知道有风雨令,更知道风雨令并不是什么护着李唐皇室的组织而已。”
恒峥哑然。
他又何尝想不到这一点,只是自己心里不愿承认而已。
苗秀看了他一眼:“林歆,陕西雷火堂不是冲着你来的?”
林歆还未答,恒峥先愣了:“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苗秀抬手亮出了一张纸:“刚才,我在刺客身上发现了这个,但,仅有这一张而已,还未被人发现,所以我猜,有可能是有人故意传信给我,但不管怎么样,我都有必要找你问下究竟,你没有什么解释么?”
恒峥凑过去看了一眼,那居然然是一张追杀令:“林歆暗杀风雨令老令主,携令逃走,见者,杀之。”
下面,赫然是风雨令的令印。
恒峥没控制住自己,倒退三步,倒是林歆一脸如常的接过那张追杀令,随手扔进了火盆:“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我入宫就是因为被人陷害,说我杀了老令主,抢走了宝藏,这封信也不过是向你证明了我没说假话而已。”
他顿了顿,继续:“不过,江湖人都以为风雨令就是开启宝藏的钥匙,要是这么说来,官驿里多了这么些人出来,倒也不足为怪,鸟,的确是会乐意为食而亡的。”
苗秀皱眉:“你在为自己脱罪?”
“我的确没什么好解释的。”林歆回视着她:“事实上,直到现在,我都不确定老令主到底死没死,还有,他现在站在哪一边。”
苗秀心里一怔,那天,李旦也是这么说的。
“你什么意思?”恒峥没和李旦聊过,自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段,只是从两人的话里隐约听出了什么:“你是说,风雨令起了内讧?那这件事圣人知不知道?”
他这话倒是问到了点子上,林歆想了一会儿,摇头:“但我能确定的是,圣人一定知道风雨令是什么,也知道风雨令现在的问题在哪,所以,才会对我避而不见。”
恒峥和苗秀一样,实在听不出这些话的真假,却出于自保,不想几人之间发生什么大的矛盾,只能站出来打圆场:“或者圣人只是身子不适。”
“他不是身子不适,而是被人下了毒。”苗秀不耐烦的说:“而且,很有可能和那个武承嗣有关。”
“你该不会是想说,毒是武太常下的吧?”恒峥这几日已经被林歆的话惊到极到,这会儿又被她的话吓了一跳:“苗秀,你可知道这话传出去会引来多大的麻烦?”
“我又没说是真的,我只是猜而已,因为他没来之前,不仅圣人身体出了问题,周边的很多人都有类似的情况,这说明毒是一并下到某一处的,并且是集中在与圣人共同进食的人群中,但他来了以后,这问题直接就没有了,武太常也是和圣人一起进食的吧,这没法不让我产生某些联想,但我的确没有拿到什么证据。”
苗秀索性说的更直接了些:“下毒的人很仔细,而且还知道我用的药是什么,并根据我用的药物不停的调整他的用药,而且他的目的也不是要害死圣人,就是要他一直病着而已,从宫里,到宫外。”
“长期病着不会影响身体么?”林歆突然问。
“当然会。”苗秀听的出来他的意思:“而且,长期给人病着的印象,更容易在某天暴毙,死的查不出痕迹。”
恒峥崩溃:“你们该不会是说……”
“像太子李弘那样?”林歆沉吟:“太子李弘不就是这么死的么?”
说着话,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苗秀。
苗秀觉查到他的目光,直接瞪回去:“对,和太子李弘的事情一样,但现在都没人查出来太子李弘是怎么死的!!”
两人都是意有所指,恒峥听的出来,却一时没明白他们俩是什么意思,只是被这两人的话一激,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半天才再度试着打圆场:“你俩到底在说什么?”
林歆看了他一眼,作死的又扔出了一句让他半天没回过神来的话:“杨语欢离开遏云馆了,我下午才收到的消息,她出去另立门户了。”
这下,恒峥愣了:“你说什么?我怎么完全不知道?”
“她的信应该已经送出来了,只是未到而已。”林歆头都没抬一下:“我是从风雨令得到的消息,刘炜之要她做的第一步就是这个,接下来还有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说完又转头看向苗秀:“第一天刺杀时你可在现场?我是说,在圣人的房间里?”
苗秀冷脸皱眉:“是又如何?”
“那,你可看到有什么异常?”林歆看向苗秀的目光里有太多的琢磨,却回头看向恒峥:“我与苗娘子有话要说,三郎可否行个方便?”
恒峥想也不想的走了,以他现在的心情,也的确没办法平平静静的留下来听些什么,或者说些什么。
**
杨语欢独自离开遏云馆另立红袖馆的事情,几乎打碎了他对她仅有的一点信任。
雪停,天寒,心亦寒。
小时,杨语欢便与别的女孩不同,人家绣花制衣时,她却在苦读诗书,品史解密,心思慎密的甚至一些男人都比不过,那时,父亲便劝过恒峥:“她心思太多,你留不住的,况且她身上还有杀父之仇,你还是早些另娶她人才好。”
偏偏,他不听,于是这么多年,便一直与她相守,甚至为她离家住进了遏云馆。
可现在,父亲的箴言已成现实,他当真留不住她了么?
一时间,恒峥的心乱如麻。
正在雪地里发呆时,有个声音在身后响起:“深夜赏雪本是雅兴,可怎么看上去,著作郎的背影都略嫌孤单,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恒峥一惊回头,却是武承嗣,顿时就有了退缩之意。
离开洛阳之前,借口路元睿的事,武后已经开始追查风雨令了,而武承嗣和自己的身份又如此敏感,他还真不敢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偏偏,武承嗣又加了一句:“最近圣人身体有所好转,我们应该本应启程了,可我听程将军说,这附近一直都有些不明身份的人,在不远不近的跟着,不知著作郎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我还真怕是那个所谓的风雨令啊……”
一句话,又把恒峥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哪还敢再想杨语欢的事,立即全力以赴的应对眼前的麻烦:“秘书省与外界接触不多,风雨令的事,我的确知之甚浅,若不是那日因路都督被害一事,我尚且不还有风雨令这个组织。”
武承嗣倒是没追下去:“唉,我奉太后之命过来,一来是为了探望圣人,二来也是为了彻查此事。”
“太后可有什么旨意?”恒峥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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