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之处

作者:不及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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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正常


      “你有病......”岳不离非常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看着清婉。这女人,怎么就一个劲地怂恿不弃姐一同出游呢?虽说是表亲,但不弃姐如果要出游的话,还是有几个闺蜜的,为什么一定要跟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公主表妹去呢?为什么不考虑一下自己呢?好歹他也是她表弟啊!
      总而言之,他很不爽就是了。
      “迷迭香”一案前后不过两天,了结之后,这个奇怪的表姐七公主清婉忽然登门拜访,毫不客气地住了进来。母亲居然不管不顾地由着她整日里折腾他和不弃姐,而父亲反而是很乐意见到这样的局面。怎么回事,那个古板的严肃的一家之主去哪里了?为什么还跟着瞎参和呢......
      本少很迷茫啊很迷茫,人生怎么一下就扭曲了呢!
      “小破孩,不要动不动就骂人,我是你表姐,不是随便哪个路人甲匪兵乙......”清婉板起脸。
      “那有什么分别吗?在我看来,表姐=路人甲=匪兵乙......”岳不离不为所动,但是又有那么一点暴跳,“什么叫小破孩?你不要太好意思我告诉你......”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没有张口闭口本少本少地自称啦?”清婉打断他,严肃认真地夺过岳不弃正拿在手上看得津津有味的书,敲岳不离的额头。“你不是小破孩是什么?你有多大?你有多高?你有多帅?告诉你,本公主闯荡江湖的时候,你还在读书识字!本公主为祸人间的时候,你还在你娘亲的肚子里!”
      提起自己的光荣事迹,清婉毫不脸红。岳不弃无奈地在一旁双手托腮,乐呵呵地看戏。
      岳不离一噎,抡圆了一双黑亮黑亮的大眼睛,然后迷惑地眨呀眨:“欸?”他挠挠头,好像很疑惑,“你这么说,本少好像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本少有些不太明白,照你这么说,本少怎么觉得你比本少还要不堪呢?”
      清婉差点内伤,这个死小孩!
      岳不弃在一旁“噗”一声,毫不客气、毫无形象地狂笑起来。家有活宝啊真是!
      清婉、岳不离齐齐黑线:“喂,你是气质美女,形象啊形象!”
      “让形象见鬼去吧!”岳不弃一边笑得喘不过气,一边乐呵呵地说道。
      清婉捅捅岳不离:“哎,你姐不会是伪淑女吧?”
      “你才知道吗?”岳不离翻白眼,“你姑姑是什么人你不清楚?”有那样一个不正常的娘亲,女儿能够乖巧的到哪里去......
      我怎么会不知道?啊拜托,我如今极其不正常的脾气,都是拜你老妈所赐啊!
      “公主殿下,大小姐,小少爷,夫人请你们到后院去。”进来一个丫鬟,十一二岁的年纪,水灵水灵的,文文静静地透着一股子与世无争的味道。
      “青宁!”岳不离见了她,脸上可疑地泛起一抹绯红,扭捏起来。清婉在一旁见了,窃窃地笑了。好小子,眼光很犀利嘛,一看就看上了一个美人坯子。
      岳不弃却在一旁敏感地抓住了重点:“娘亲找我们三个?是......什么事啊?”这个时候被上官玉树主动找上,十有八九都不是什么好事,尤其还要是后院那个地方。
      这话一出,三个人都默了。这话真是道出了他们的心声......只要有事,就坚决地不要扯上上官玉树,如果你还想过多几天清静日子的话。小丫头啊小丫头,真是很同情你身为上官玉树身边的婢女的遭遇啊!
      “奴婢不知,夫人说,若是大小姐您问起,就让奴婢转告殿下,大小姐您还有小少爷,原话是这样的:来了就知道了。”退后一步,侧到一边,微垂着头,恭敬不减。“殿下、大小姐、小少爷,请!”
      清婉若有深意地看了这丫鬟一眼,率步往屋外走:“走吧,姑姑相请,必有要事,耽搁不起。”还真是,无聊啊!姑姑,你也觉得么?所以,给我们找了点事做?
      岳不弃目光敏感地在青宁身上扫了扫,怎么觉得表妹刚才说的话有些不对劲?莫非这个丫鬟有哪里不寻常?不露声色地拉了还在一旁忸怩着的岳不离:“走吧,看看娘亲又玩什么花样了。”
      追上清婉不急不缓的脚步,岳不弃低声道:“表妹......”却被清婉以眼神打断,无声地向她透露着“别说话”的意思。岳不弃立即会晤,极轻地点了个头。两人于是默契地不说话了。
      青宁似乎也不是简单的主,一边小心地应付岳不离没完没了的问题,一边眼睛灵活地流转。
      四个人,四种不一样的心思。
      “姑姑,这么急着找我们,难不成还真有什么你解决不了的事?”清婉到了后院,不客气地坐下,看似随意地扫了扫桌上的物什。与上官玉树对视了一眼,漫不经心地歪着头看眼前黑压压不下三十人。
      都是十三四岁的小丫头,穿着打扮地很是简单洁净。表情不一,却看得出都是一处养出来的。这情况,难道岳府又要选新丫头?
      岳不弃与岳不离落后一步,与上官玉树见了礼,也双双落座。“娘亲,我们府上,又要换新人了?”才不过半年而已啊......虽说走了好些老人儿,但一直这样频繁地换人,总归......不好。
      听了岳不弃的话,岳不离也不禁追问:“娘亲,这是真的吗?”
      “是。”上官玉树一字定音。“左右你们也是没事,那就帮娘挑挑这些个新人。见着喜欢的,便都留下。这次,我不发表任何意见,你们姐弟二人自己来选。”
      “娘亲你要我和离弟来挑选?”岳不弃确认般说到。
      “没错。你也应该,担起府上的事了。将来你和离儿,都是要掌家的人,再什么事都不闻不问的,以后吃了亏,那还配做我上官玉树的孩子吗?”上官玉树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道。以往总把两人宠溺得紧,不舍得叫他们学这些劳心劳力的事情,可“迷迭香”一案之后,她还是无奈的决定开始敲打这两个孩子。再怎么样,她也是不可能永远替两人决定所有的事不是?
      不弃迟早要嫁人,离小子也早晚有娶妻的那天。她还能管着两人一生一世?
      “那姑姑,我做什么?”清婉不由好奇了,感情是要把她晾一边?
      “你想做什么?我要不是怕了你,还会叫你过来吗?”上官玉树白了她一眼,“我就寻思着,要把你一个人撂着,回头你肯定给我找事儿。我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是这性子,瑾小子也不好好管管你,真是的。”头痛地看着这个无法掌控的侄女,上官玉树都不想说话了。“姑姑可告诉你啊,至多再住个两三天,你就给我回宫去,不许给我惹事生非。”
      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清婉瘪瘪嘴,没有言语。就知道姑姑小气,多住些日子都不行......
      “那好吧。”无可奈何般,清婉慢吞吞起身,眯了眯眼睛,转身离开。“我出去转转,不用等我回来吃饭了!”抛下这句话,人已消失在转角。岳不离有些艳羡清婉的潇洒,奈何他还达不到那样的境界,只好乖乖留下来挑人。
      清婉一向不怎么穿女装,此时身上也就是一身深紫色的紧身装,短袖宽摆。活脱脱一个漂亮的小公子。
      “难得遇到相识。”对方出现的毫无预期,清婉很想翻白眼。上京城那么大,自己怎么走到哪里,都可以遇见这些熟人呢?
      “最近天下那么太平吗?我看不止一个人清闲呐!”
      “怎么会?”他笑,冰霜不解。“要说清闲,怎么也及不上城主一家的!”
      的确啊,上官瑾那家伙是很空闲的,连带着自己,好像大多数时候,也都是无所事事的。
      “上车。”他言简意赅。
      “我拒绝。”
      “我不介意一直让这车跟着你走,你选。”
      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啊......但,真是很好商量的威胁啊。这叫让自己选?清婉更想翻白眼了,她一个也不想选。
      “你这样是不是太无耻了?”
      “上车,否则我可以更无耻一点。”他又轻飘飘扔下一句。“你看着办。”
      清婉跺脚:“我感觉我是第一天认识你!”
      “哦?”隔着轻纱的帘,他的声音飘飘渺渺。“这样......那你还真是迟钝。”
      “殿下,请上车。”似乎察觉了主子的不耐烦,赶车的男子无奈地看着清婉,“殿下,请不要为难唐元。”
      “行了行了,我怕了你们主仆了!”清婉很是身手敏捷地上了马车。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眼前这个很不好说话的家伙。
      “下棋?”他落下一字,然后才慢慢地抬起头来看她。
      紫色很适合这个人,高贵而神秘、优雅。
      而那张脸,俊美的更是挑不出什么瑕疵。
      比白帝,少一分邪魅;比舒云,多一份英伟;比舒华,多一份平和;比齐允,多一分秀气;比江满城,少一分凌厉;比时亦琛,多一分不近人情;比叶际飞,又少一分潇洒肆意......
      “不用比较了,怎么比,我都不是你心中理想的那个人。”他忽然出声。似乎忘了,刚刚他还在邀她下棋来着。
      清婉不自在地躲闪了他几乎是炽热的眼神,捻起一颗黑子,看了看,慢慢地放入棋盘里。“你倒是忘了,我一直都不喜欢下棋。”
      “是么?”他没有理会棋盘上的变化,就只是看着她:“是真的不喜欢下棋本身,还是不喜欢那种在棋局里,和人算计、被人窥探心思的感觉?”
      “这话真伤人。”清婉失笑,却捻起一颗白子,自顾自放入棋盘。“不过说的很.......一针见血。”对上他没有移动过一下的目光,她不由叹气。“白夜,你真的,一点都没有变。”
      “是么?刚才是谁说第一次认识我来着?”
      “呃......”倒还真是,无言以对。“这是要去哪里?”她只好转移话题。
      “白马寺。”他答。
      “去那里做什么?”几乎是他话音刚落,这边她就皱了眉。白马寺,是个让人终生难忘的地方啊。也是一个,她很难有好感的地方。
      上京城外,西山之腰,有寺白马。由最近一个城门驾车往返,也要两个时辰。此时午时已过,去那里......不会很不凑巧地要夜宿吧?
      “去那里做什么?”她皱着眉,再问。
      “找方丈。”他答。
      白夜,你要不要这样?问一句答一句,让人很郁闷很抓狂啊有木有!
      “我跟你有仇么?”清婉咬牙。心想,你丫的敢说有,我绝对二话不说就给你一个耳光;你说没有,我也照打不误。明知道我最讨厌寺庙什么的,你还敢威胁我来!
      谁料白夜看着她,很平静地开口:“你说呢?”
      清婉抽了抽嘴角,索性把眼睛一闭,拍了拍靠枕,顺着位子趟了下去,决定不理会这个人,好好地睡一觉。他实在很有把人给气死的能耐,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这位大少爷了,唉!
      “到了叫我。”她扔下这句话,就手上抱着一个枕头,脑袋下也枕着一个枕头,软软绵绵、舒舒服服地梦周公去了。
      看了一眼清婉毫无美感可言的睡相,白夜淡淡一笑,扯过一张毛毯,手一抖,就把睡得死沉死沉的某人裹了个严严实实。
      回过神来,细细思量着面前的棋盘,神情还是不变。不过多了一黑一白两子,隐隐有了种不一样的走势。他看着,想着,很轻很轻地笑了。其实,没变的,只有她了吧?
      不知不觉中,认识她已经五年。
      初次见她时,女孩眼中的光亮,仿佛能将人整个吸了进去一样,美丽的不可思议。
      他知道她的生母是很美丽的,毕竟那曾经是尧帝最宠爱的妃。
      秦楚,其人如这个名字一样,美得楚楚动人,美得叫人心疼。
      她见了他,软软甜甜地笑,美好的就如她的名字,清婉,清丽温婉。那时,他就想,也只有自小就长在宫外的她,才会有这样明亮的眼睛,有这样干净的笑容。
      “白夜,你叫白夜是么?”她笑得有点诡异,“哎呀,这个名字不好啦。我原来想叫你小白的,但是我忽然想起来,我以前养过一只白色的猫,我也是管它叫小白的。你看,你多倒霉!我想,叫你夜子吧,可是也有人叫了,不过不是你的这个夜,是树叶的叶。所以没办法了,为了不重复,我叫你小夜好了!你愿意我这样叫你吗?”
      他那时很难说得清心里闪过的感受,有点欢喜、有点懊恼、有点郁闷又有点难过。
      她很轻易就接受了自己,给自己起了一个昵称,却又拿自己跟一只猫比,还有那个在她口中唤来如此亲密,不知是何方神圣的叶子。
      上官清婉,你看,你就是这样,太容易相信别人,太善良、太心软。
      作为白帝的胞妹,大晟王朝天纵奇才的七公主,这样的你,是不是,太矛盾了?!
      你甚至,问都不问,就任由我带你到你最不喜欢去的地方。明明知道我不安好心,明明猜到,棋子有毒,却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么......放心我吗?那么坚信,我不会伤害你吗?即使是知道你会这样做,有着绝对的把握,但是心里,居然还是有那么一丝开心。居然,还是会有你仍然相信我的错觉。
      怎么办好呢?
      喜欢着你,理智和情感已经两极分化了呢。
      他是白夜,白家现任当家掌权人,大晟王朝年仅十八、位高权重的兵马总督使。上京城中,与妙公子、月公子并称三公子的水公子。如水般淡然,如水般无情。
      “小夜,我有时候真的觉得,我看不透你。”很早之前,她就这样对他说过。“你太厉害了,好像都不需要付出太多努力就可以得到更多。可是,这让我很不想见到你。不想见到,这样的你。”
      他看得到她眼里的失望,那像是一种尖锐的刺,半点不含糊地刺进他的心里。
      因为太想要权势,太想要这些来保护仅剩不多的族人,所以,从一开始,自己就放了她。不管她究竟如何看待自己,终究,他给不了那个眼神清澈的女孩她想要的世界。
      时光如白驹过隙,荏苒不再。
      五年,足够他们成长,足够他们认清彼此。但还是有些事,无能为力。
      就好像天心殿那场大火,就好像她永远不变的,专属于那个人的称呼“叶子”,就好像白帝眼中,那抹犀利的微光。
      清婉,其实你,真的不适合生活在这个冷冰冰的皇城里。落在我眼里,那就是一只凤凰,折了翼,无法飞向天际。
      这样的你,永远都不能真正展开心里的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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