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黑子）当我死在回忆里

　　“喂，黑子！”

　　追随着黑子匆匆走出的火神，在被忽略了一路之后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抓住了蓝发少年纤细的手臂。

　　“火神君？”

　　但当对上黑子哲也疑惑的目光时，火神大我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要这么恼怒，也不知道自己追着黑子究竟是想问什么、想要怎样的回答。

　　“你……”火神顿了一下，“你……走这么快做什么，我差点追不上你。”

　　“临时想起来一些事情。”黑子模棱两可地回道，“出了什么事吗，火神君？”

　　“也没什么。……刚刚球场上，你最后那几分钟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一直紧紧盯着黑子的表情，火神才没有错过他眸中一闪而逝的冷光。火神的眉头在不经意间皱了起来。

　　“……没有什么。只是因为快要输了，所以一时心急而已。抱歉。”

　　在球场上无差别夺球断球，是一时心急？更况且，火神大我更在意、更想质问的事情，其实是——

　　“没什么别的事的话，火神君，能否请你暂时离开这里？”

　　黑子轻巧地将手臂从他的手中脱开，郑重地鞠了一躬。

　　“我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做。并且因为涉及到家事，并不希望有外人在场。请火神君帮我转告一下教练吧。”

　　温和但处处疏离的话语令火神大我哑口无言，只能沉默地点点头。他目送黑子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去，不知为何地感到心头传来一阵隐约疼痛。

　　第一反应时，他还以为自己是犯了心脏病。但在自嘲着拊上心口的时候，他看向黑子已然消失的背影，才察觉到，那样令他感到阵痛的、前所未有的情感——是一种名为深爱的，无明恐惧。

　　×××

　　两次转角。直行、转角。直行。

　　本应并不复杂的路径在眩目的迷幻中恍若迷宫。但黑子哲也只是听从着心声，仍不停地向前走着。

　　冬季。

　　日本的冬天并不十分寒冷，但终归会有些许令人难以耐受的湿润凉意。他无意识地抬起头，没有定点的目光追随着飘零的片片红枫。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样，他微微张口，吐出一小片薄得透明的白雾。

　　因为本身就处于低温，白雾在空中存在了不过半秒便彻底消弭。黑子默然地仍注视着它消失的那片天空，直到转头来，看见视角中出现的一抹明艳的蔷薇之红。

　　“赤司君，好久不见。”

　　黑子哲也平常地问候一声，便端正地坐在了他身边。等待始终不发一语、也由始至终未将目光投在他身上的赤司发言。

　　然后……待一切结束，他就可以离开了。这就是这次简短重逢的全部意义。

　　“……黑子。”不知过了多久，赤司才开口道，“你想怎么做？”

　　“让一切结束。”

　　没有半分迟疑的淡淡回答，令赤司征十郎骤然再次静默。他沉着眸子，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复又开口。这时候，他的语气里已经不见先前的丝微迷茫。

　　“你不必这么选择。现在还有时间，我们可以去寻找别的办法。”赤司一字一句、像压抑着什么一般地轻声说，“还记得那个女人吗？鹤岛江千代。”

　　“……”

　　黑子乍然对这个名字感到有些茫然。但随即，层层被掩埋的记忆解封，他骤然想起了这个名字所对应的人，但这并未解决什么，反而令他的茫然尽数转为疑惑。

　　“鹤岛……江千代。”黑子哲也喃喃，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念出这个名字时，他似乎感到自己喉头熟悉的、久违的轻颤，“赤司君，……她？”

　　“……其实与她无关。事情的关键在于鹤岛家。”

　　赤司微微侧头，一金一红的诡艳异眸紧紧盯着黑子。他则自然而然地回视。……同时，黑子哲也朦朦胧胧地想着，这或许是他醒来之后，第一次这么清醒地、直接地，正视他人的目光。

　　“鹤岛千瑠…，你还记得这个名字吗？”

　　……记得。

　　那是无比久远……久远到令人难以想象的记忆。但如今回想、曾经的一幕幕却不知为何似乎仍旧清晰。但虽然回答只有简短的两个音节，注目着赤司状若漠然的面无表情的脸，哲也却很难轻松地将它说出口。

　　——毕竟，那是曾经幼时的他们走向“决裂”的根本原因。也是曾经造成赤司一切痛苦的最终根源。

　　曾给予赤司征十郎一段温暖的童年时光、却在他最脆弱之时撒手人寰、并间接导致后来更多艰难波折的他的生母，鹤岛千瑠。

　　而鹤岛江千代，则是……

　　黑子眸光一黯，但最终仍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替代回答。赤司亦是面色冷漠地颔首。

　　“毕竟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赤司眸色冷冷地转头，“……所以我们先暂时放下其他事，解决现在的问题再说。”

　　“……”

　　黑子哲也不由得略微静默了一会儿。不止是因为脑内盘旋着的大量由是疑问，还因为疑惑于自己心中不停涌现的情感。麻木、恐惧、愧疚、逃避、怀念、思索……自醒来之后便一直混乱茫然的思维被很久未再体验过的情感剧烈地冲刷着，令他感到混乱不堪、也越来越令他难以清晰地思考。

　　而在他痛苦地闭上眼、整理自己的思绪时，赤司也似注意到了他的状况一样地始终静默着。……但，实际究竟是因为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的人格转换能通过我左眼眸色的转换来显示。”待黑子的状况稍微好了一些，赤司在最合适的时机开口道，“而在金眸显现的时候，我能够透过它看见……一些东西。”

　　他似乎显而易见并没有对此进行说明的意思，因此略顿了一下，便接着说道：“因此我向医学、异闻方向都略微做了些调查，最终发现鹤岛家即是隐世通灵世家的一支。而后我从鹤岛家里我能拿到的藏书中发现了一些模糊的记载。其中有些词语，譬如‘还魂’、‘神隐’，引起了我的注意。”

　　听到这两个词后，黑子眸光微动。不难察觉此时他心中剧烈的动摇。

　　“但是我在本家的权限只能供我调查到这里。”赤司冷淡道，“鹤岛千瑠去世之后，她的权力……还是什么东西，尽数转移到了鹤岛江千代身上，我则从直系继承人转为了旁支，也一时无法弄清鹤岛家的内幕。那个女人我想也指望不上——因此你作为如今鹤岛家唯一的直系后代，是唯一一个有可能继续深入调查的人。”

　　“……”

　　黑子默默整理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你这次的状态持续不了太久。与青峰的比赛后，我会再来找你。”赤司起身——但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他微微偏回头，露出了自此次相见以来的第一个笑容，“……是了，你应当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黑子哲也’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吧？想听听吗？”

　　见黑子漠然摇头，赤司面上的讽意更甚。但最后，他只是淡淡地收敛了表情，转身离开。留下黑子一人，在似然无尽的瑟瑟寒风中静静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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