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门徒

　　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听人这么要求。

　　但她现在什么都感觉不了，眼里只有他那双无比漂亮的眼睛。

　　修长的睫毛，如宝石般的亮黑色，仿佛充满巨大磁力的黑色磁石，紧紧吸住她所有呼吸。

　　不只她迷乱，乔子赋也是。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跟人要求。

　　这女孩的双眸是灰色的，那是一种沉稳又宁静的颜色，进门前他的心情因为工作而暴躁烦闷，又听到父亲那些话更是恼火，但看她一眼就被安抚住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周遭没有了其他人。

　　“桂花茶，金麟记的。”她的嗓音突然传来，乔子赋才回神，人往后。

　　陈丽好简直被吓傻，更不用说其他饭桌上的人都瞪大眼。

　　“老、老三…你、你喝金麟记的茶？”陈丽好总算找回声音。

　　乔子赋眯起眼望着卫纯凌，停顿几秒才回：“喝了。”

　　“要死了你靠这么近干嘛！”陈丽好用力把乔子赋推到一边去，紧紧抓住卫纯凌。“你要帮不帮随便你，哪有一个大男人这么吓人！”

　　“我喝过水，你能闻得出来？”他忽略陈丽好的指责，继续发问。

　　“很淡，但还是有。”她说。“刚刚阿姨才泡过给我喝，如果没有，我也只能猜是花草茶类的东西。”

　　“那还有什么其他味道？”他又问。

　　“你下午都在工作吗？”她说。

　　“是。”

　　“你的公司，是不是有人用薄荷油？”卫纯凌的目光看到他的肩膀。“那个人用手拍了你的右肩膀？”

　　乔子赋微睁大眸，抿紧唇没有立刻回答。

　　反倒是陈丽好听懂了，便说：“那说的应该是管叔？”

　　卫纯凌想到车上开车的老人，原来是他。

　　“嗯。”他应了一声，便转身走出饭厅。

　　晚饭这一出让大家吓得不轻，难得看到一向高傲的乔子赋会咄咄逼人。

　　不过也因此大家对卫纯凌更熟了，陈丽好给她介绍亲戚认识，卫纯凌礼貌的打招呼，又应陈丽好要求喊了一声妈，乐坏了一群只有儿子的妈妈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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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碰！”

　　卫纯凌正复习英文，但有个拍击的声音不间断地传来，她仔细一听像是在楼下，她看一眼时钟，念了一小时也该起来休息，于是走出房门，刚好见到陈丽好跟堂嫂在走廊上，两人小声的在说话。

　　“楼下是怎么了吗？”她问。

　　陈丽好看到卫纯凌，有些抱歉：“吵到你念书啦？”

　　“没有，是发生什么事？”

　　“这……我也不好说。”陈丽好有些难以启齿。

　　卫纯凌见到一向直话直说的陈丽好都不知道怎么说，她也不多问：“没事，那我去装水了。”

　　她才转身，便听到堂嫂对陈丽好用气音说：“你该跟她说啊！老头子会听她的话，不然老三这下被打，还得罚跪到天亮。”

　　卫纯凌停下脚步，她没听错吧？

　　乔子赋被爷爷打？是因为晚饭的事吗？

　　她怀揣着忐忑的心，下楼就见乔静思怒气冲冲地走出房间，她赶紧上前，老人家见到时她叹了口气。

　　“出什么事了？”

　　“我为我那劣子跟你道歉，他的行为简直丢人现眼。”老人皱眉。

　　“没事的，您别生气。”她缓颊道。“三舅舅对我很照顾，最近下课他都会来接我，忙的话也让人过来，我跟三舅舅关系亲近多了，也就是开个玩笑。。”

　　“那能开玩笑吗？一个大男人没有点分寸！”老人怒目低吼。

　　她不敢再说话，这时老人叹了气：“以两家关系，我本该要称呼你卫小姐，是我不顾礼数想跟你亲近些，反倒让我的孩子冒犯你，很惭愧。”

　　眼见老人作势要鞠躬，吓得卫纯凌赶紧扶住他：“乔爷爷，哪有长辈给晚辈行礼的道理！”

　　“卫乔两家没有长辈晚辈，只有主仆关系。”乔静思说。“家风松懈我会严加管束，卫家人理所应当是主上，还请小姐莫怪。”

　　她刚刚还背着英文单词，现在却有种突然穿越到古代的错觉，情急之下换了称呼：“外公您别这样，还是喊我纯凌，天晚了我带您去休息。”

　　乔静思摇头叹气，但却主动握她的手，看得出来情绪已经缓和下来。

　　待她把老人家送回房，便踌躇要不要过去刚乔静思离开的房间看看，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好奇心去了。

　　她轻推开门才知道这是佛堂，正中间有个男人跪在神桌前，望着他挺直的背板像座雕像一般伫立，她有些五味杂陈。

　　这情景让她想起过去一些事，果然……自己是真的无法融入正常家庭吗？

　　前几任辅导员都有帮她找过寄养家庭，但有的因为个性关系无法融入，或是一听到自己年纪大怕不好管教而拒绝，最严重的还有收养人对自己毛手毛脚而被告，这让她对“家人”这个词很畏惧。

　　乔家是她待过最好的地方，虽然才短短一周，可越来越喜欢这里，虽然一部分是因为妈妈的关系，但她是真的享受到何谓一家人的感觉。

　　卫纯凌走到乔子赋旁边蹲下来，他双眼阖上，手握拳放在膝盖上。

　　她顿了几秒，才喊：“三舅舅。”

　　“滚。”

　　粗沉低嗓回荡在佛堂里，一阵一阵的回音，不断回绕在她耳里。

　　他睁开眼，而她鼓起勇气继续说“我很抱歉，外公那我已经……”

　　“凭什么？”他漂亮的眼睛仿佛蒙上一层冰霜。“卫家小姐，乔家主簿？”

　　她被这句话堵住，咬住下唇。

　　“多么可笑的事，我真不敢相信他们能接受。”他嗤笑。“就因为我对你僭越，不顾主仆分际就要跪在佛堂忏悔？”

　　“我刚跟外公说过，我不喜欢这样。”她抓住空档赶紧解释。“我根本没有想用这个做……”

　　“你不想？还反倒是乔家求你？”他讥讽。“你要真不想就直接离开，不是说过一个人什么都能处理，那就出去。”

　　卫纯凌听到这句话，胸口蓦然发冷。

　　过去寄养家庭的某些人也叫她滚，但她却只是遗憾，可这次却完全不一样，乔子赋的话俨然是一巴掌打过来。

　　两人一阵沉默，半晌她才开口：“我哪里做错？让你这么讨厌我？”

　　乔子赋眯起眼，看得出来她因为自己方才说的话而难受，一双眼睛蒙上一层薄薄的水光，显得楚楚可怜。

　　但这一套对自己没用。

　　“我厌恶这种迂腐的关系，如果你不是卫家人，我懒得跟你废话。”他沉声回应。“但你是，所以我们注定有这种身分，你就不可能得到我的喜欢。”

　　他说完这句话，预料她会落泪，可她只是仰头深深吸气，手抹掉盈眶的眼泪后，表情平静又认真。

　　“我明白了，我会离开乔家。”她说。“但我必须要重新找宿舍，这周还是会暂时借住，但我会避开你回来的时间出现。”

　　乔子赋仅是斜眼一睨，又收回视线。

　　“悟性很高，知道怎么做不会惹人烦。”

　　卫纯凌听到他的“赞美”，差点没忍住情绪，仅靠着食指指甲压进肉里，让痛觉提醒自己的尊严。

　　“打扰乔先生了。”她起身，离开前又再说了一次。“我已经让老先生睡下了，你也不用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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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舍遭小偷的事很快就落幕，据警方说张阿姨坦承是因为知道卫纯凌与乔子赋有关系，最近手头紧才起贪念，借着卫纯凌的信任有备用钥匙，便找了两个朋友想去她宿舍找看看有没有钱。

　　与此同时，她找好一间宿舍了，陈丽好一直想要她继续住在乔家，但自己坚定的态度最终让陈丽好只能妥协。

　　说也凑巧，她的上一任房客不知为什么要延后到年后才搬走，陈丽好知道卫纯凌会住到过年后，乐不可支。

　　“是不是你三姐儿说了什么？”乔静思看着大媳妇，语气不悦。“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小姑娘什么话都没说呢，您就别想多了。”陈丽好安抚道。“孩子懂事不想欠咱家太多，虽说我跟她说了不计较这些，她还是坚持年后会离开。”

　　“你去联系老三，叫他给我明天回来！”老人怒语。“还有，孟家那个姑娘也找来。”

　　远处的私人公寓里，乔子赋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管叔，再给我两颗安眠药。”

　　管叔正好从乔子赋房间走出来，便走到一旁橱柜上拿药，忍不住叮嘱：“先生，这东西吃多不好。”

　　这几天工作室忙，乔子赋连续几天没阖眼，管叔知道时间紧凑，但仍然担心他的身体。

　　他起身走去倒了一杯温水后再回到沙发上，管叔把药交给他，他吃完后缓缓开口：“我与你认识10几年，你觉得我如何？”

　　“先生很守时，做事不拖泥带水，对工作与生活很有一套自己的安排。”管叔由衷说道。

　　“听朋友说，这样会惹女人反感。”

　　“先生确实没有太多要好的女性朋友，除了孟小姐。”

　　“那不算女人。”他嘲讽。“是长得比较像女人的男人。”

　　“或许孟小姐这样独立的女性，适合先生。”管叔笑着说。

　　“我还不想自找麻烦。”

　　“先生也27了，家里确实该有个人，否则你要跟我这老管家一辈子？”

　　“就算不管家，我也会养你到老。”乔子赋睁开眼看着管叔。“师兄，看着你我就想起师傅，我能有如今的成果，多亏你。”

　　管叔笑了笑，拍拍乔子赋的肩膀：“好好休息，我先进去了。”

　　仿佛是因为药物的关系，他渐渐有了睡意，脑里突然出个景象。

　　那是一座绿意盎然的校园，来往的学子或跑或走的在校园里嬉闹。

　　其中一处的树下只有一个人，远远的就看得出来是个纤细的女孩。

　　而那女孩转头过来，他便立刻被那双水灰色的眼睛吸引。

　　一股沉着安定的力量，让他所有的暴躁不耐都消散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手机铃声吵醒，睁开眼时才发现天亮。

　　乔子赋没想到自己就这样睡在沙发一个晚上，这是从没有过的事，他伸手把手机拿起来，看到来电者无奈地哼了一声才接听。

　　“孟娴。”

　　“我的天！乔三少爷舒服啊，这回都能睡到中午了。”好朋友孟娴忍不住调侃。

　　他揉了揉有点阵痛的太阳穴：“什么事？”

　　“你还有脸问？我昨天熬夜搞你的事，你大老爷还睡翻天了？”

　　“什么事？”

　　“两个选择，你是要当爸爸还是跟我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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