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门徒

　　乔子赋瞬间睡意全无，口气前所未有的沉重：“怎么回事？”

　　“你爸昨天开家庭会议，你不知道？”

　　他皱眉，乔家不常开会，但开了就一定有重要的事情处理，于是他拿下手机看了几秒：“嫂子有打，我没接到。”

　　“哪个牌子的药能睡那么熟？推荐给我，最近出庭跟一群胖大叔庭上互呛，我压力超大。”

　　“别转移话题，昨天怎么回事？”

　　“你家是不是有个父母双亡的未成年人？昨天开会结果是挂到你名下。”孟娴说。“不过你爸也说，要是你结婚了，他就不逼你，毕竟以后你会有自己的孩子。”

　　他的理智线瞬间断裂，声音维持冷静：“还有转圜余地？”

　　“有啊，还是要本人同意。”孟娴说。“不过你现在这反应，昨天在那个小姑娘脸上看见了，她比谁都抗拒。”

　　“她抗拒？她应该是狠不得绑死在乔家。”乔子赋冷冷回应。“我大嫂没阻止？”

　　“本来说是挂你大嫂名下，但她有两个孩子，政策你也知道的。”孟娴语调平静。“你其他亲戚也有孩子不方便，况且你爸舍不得她出去被其他人领养，最后当然只能找唯一没孩子的你挂名了。”

　　听到这结论，他的脑子一阵抽痛：“我去找你处理这事。”

　　卫纯凌很不安，一方面是因为她知道领养的事一定会惹乔子赋不满，另一方面她并没有依约找到宿舍后就离开乔家，要是与他碰上面，这画面想来都麻烦。

　　那天与乔子赋在那天佛堂不欢而散后，到现在他都没回来过。

　　如今她是正式住进乔家，与大家的关系也都悄悄地变了，不过都是往好的方面进行。

　　陈丽好把她当成女儿养，开始会碎念她要早点睡，那天还带自己去医院见受伤的大舅舅乔子丰。
　　“纯凌以后就是自家人了。”陈丽好把苹果塞入乔子丰嘴里。“你也说几句话表示一下。”

　　卫纯凌在一旁忍不住笑：“您把东西塞给大舅舅吃，他怎么讲话？”

　　乔子丰笑瞅一眼妻子，赶紧把苹果咽下去：“纯凌都比你聪明。”

　　“现在就会嫌弃我了！”陈丽好边笑边骂道。

　　两人从医院回到家，刚好送东西来的五堂婶说：“老三回家了，跟老头子在楼上。”

　　这话让卫纯凌非常紧张，她对陈丽好说：“我也上去吧。”

　　“不急，等他们俩说完你再上去。”陈丽好说。

　　此时陈丽好儿子乔迪从楼上走下来：“妈，二舅妈打电话来家里，你再打回去。”

　　“好。”陈丽好跟五堂婶便各自忙去，卫纯凌则去客厅把刚才买的一些糖果饼干分装到桌上的小盒子里。

　　乔迪也走过来跟她一起分，突然说：“我其实挺羡慕你。”

　　“羡慕？”

　　“我也想有三叔那样的爹，他有趣多了。”乔迪说。“家里就三叔对我最好，他不在乎成绩。”
　　“是吗？”听到乔迪这个理由，她觉得挺有趣。

　　“上回考差我妈把我骂个半死，三叔回家就把我拉去后院聊天，你懂得，Men’s Talk，喝点酒聊聊人生。”乔迪眨眨眼，笑着说。“他说他养了几个国内排行前几名的服装系学生，做事还不如一个只念到初中的，所以说读书并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会做人做事。”

　　“他常常对你说教吗？”

　　“三叔那叫聊天，听他说话可舒服了。”乔迪说。“我妈那种才是说教。”

　　她稍微想象了乔子赋拿起啤酒对乔迪谆谆教诲的模样，觉得这画面挺有意思。

　　“你生日什么时候？”乔迪突然问。

　　“6月。”

　　“哈哈，我是5月。”乔迪开心地说，伸手摸了卫纯凌的头。“那我就算是你哥啦。”

　　卫纯凌有点诧异，没料到乔迪这么快就对自己这么亲近。

　　“你……不会觉得我很奇怪吗？”她问。

　　“奇怪？怎么会？”乔迪扬起微笑。“我跟我哥一直想要有个妹妹，现在大哥在德国念书，要是他知道有妹妹了，或许会比我还开心。”

　　卫纯凌听到这番话，忍不住上扬嘴角。

　　乔迪见到卫纯凌的笑容，有点害羞的也笑起来。

　　她见到乔迪脸红，突然感觉有些可爱，想开口取笑他时，一个熟悉的味道让她止住声音，低下头。

　　而这一幕让刚走下来的乔子赋撞得正着，他望着两人亲密的互动，伸手敲了门板。

　　“三叔！”乔迪转头，笑得灿烂。

　　他对侄子淡淡一笑，视线来到低头的卫纯凌，或许自己的出现她已经“闻”到了。

　　“小迪，我找她说点事。”乔子赋说。

　　乔迪转头看卫纯凌，只见她正把糖果分类好要放进盘子里，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打扰她，乔子赋也不急，靠墙等她，她放好后才缓缓起身走过去。

　　两人走上楼的同时，陈丽好也刚好从厨房走出来，瞥见两人背影，她赶紧问儿子：“怎么了？”
　　“三叔说有事情跟她说。”

　　“应该没事，你三叔叔遇到重要的事都特别理性。”

　　卫纯凌跟着他进房间，他先倒了两杯水，其中一杯递给她。

　　她诧异地接下水杯，低声道谢。

　　“坐。”他比了椅子，卫纯凌才坐下，他又问：“这段时间过得如何？”

　　卫纯凌本已准备好面对他的质问，却没想到他居然先关心自己过得如何？

　　“昨天考完期末考，这周成绩就会公布了。”她轻声答道，想了又说：“家长要签名，以前都是辅导员签名，这次我跟舅妈说了。”

　　“那就好。”他似笑非笑。“我打算让你转去小迪的高中，你有什么想法？”

　　“我没有想法，就是怕跟不上进度。”她说。

　　“以你成绩，你上得了这所高中。”乔子赋放下杯子。“我查过你成绩，是那年中考第一，对吗？”

　　卫纯凌缓缓点头。

　　“你需要奖学金生活，所以你才选了这间学校。”他说。

　　“是。”

　　“转学的事我请人办，你如果对新学校有疑问，可以去找小迪。”

　　“我知道了。”

　　乔子赋见她如此听话，忍不住挑眉：“我们收养你，你达成目的留在乔家，你不开心？”

　　卫纯凌心一沉，终于来了。

　　她还以为乔子赋改了态度，突然关心自己，要知道他最后还是会对自己冷嘲热讽，还倒不如没有开头那些。

　　“我没有目的。”她说。

　　“无论你想做什么，小迪的学校是强制住校，尤其女生宿舍更加严格。”他说。“是我跟老人家提起让你转学，因为我只想把你先关起来。”

　　两人沉默几秒，她鼓起勇气问：“能换我问你问题吗？”

　　“问吧。”

　　“所以你不想结婚？”

　　他轻哼一声：“这与你有关？”

　　卫纯凌本要说出口的话，最后还是咽了下来。

　　──其实，我只是想知道你有多讨厌我，才能有心理准备。

　　乔子赋看她没打算继续说话，淡然回应：“维持现状，这是我的底线。”

　　又是一阵沉默，她才问：“为什么你会让我留下？”

　　乔子赋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为了乔家，我思考过你还是要留下来。”

　　“为了乔家？”

　　“简单来说，你就是乔家的把柄，与其让你出去被人控制，倒不如在我们能看得见的地方。”

　　卫纯凌轻皱眉头，对他这句话不太能理解。

　　“除我以外，以我爸为首的乔家人对卫家人鞠躬尽瘁。”他淡淡地说。“大哥在卫家灭门那天捡回一条命，若不是你卫家人注重隐私没在家装监视器，这件案子就会更好办。”

　　“没有可疑的对象吗？”她问。

　　“是有一群人，只要卫家直系都死了，他们能依照遗嘱接手集团。”乔子赋冷冷一笑。“我对你家的钱没兴趣，只是这件事牵扯到乔家，必须处理。”

　　“所以我留在乔家，主要是因为乔家对卫家的……用心？你怕会被有心人士利用，但只要我在这，就能避免这种事。”

　　乔子赋听到这番解释，微微一笑：“很好的理解力，不得不说，与你对话很愉快。”

　　突然被乔子赋赞美，卫纯凌丝毫没有喜悦感。

　　“因此我也能理解成，我现在是你的傀儡？”她望着他。

　　“是。”他淡淡地说。“我必须利用你，来保护乔家。”

　　乔子赋本以为说完这番话，眼前的女孩会发怒，却没料到她只是叹气。

　　“庆幸我还有利用价值。”她语气平静。

　　他静默几秒，才开口：“我爸把你交给我管，我只打算照顾你到成年，之后你自己看着办。”

　　她点头。

　　“以后就跟小迪一样，照辈分我是你三舅舅。”他说。

　　“我知道了。”

　　这时乔子赋走到一旁的长桌上，把一个折好的衣服抛给她，她诧异地看他，不敢说话。

　　“大嫂让我缝。”他挑眉。“你的？”

　　她摊开才看到是冬天的棉内衣，好奇的前后翻看，看不出哪里补过。

　　“要是你看得出来破过哪里，我还混什么？”

　　卫纯凌朝他鞠躬，低下头掩饰尴尬：“谢谢三舅舅。”

　　“嗯。”他拿出贴身衣物，转头还看到她杵在原地：“还不走？你要看我洗澡？”

　　卫纯凌一楞，头也没回快步走出房间。

　　关上乔子赋的房门，她抓着衣服拍了拍胸口，心扑通扑通的狂跳。

　　她曾经想过，男人要做什么事会让人心跳加速？

　　是送花？唱歌？还是下厨？又或是替你撑伞？

　　她发现，穿着男人缝过的衣服，这也是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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