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司南与刀

　　“卧槽啊！”柏瑟尖叫，“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回答，车厢里的两个人都静默地看着她，一动不动，像是两尊雕塑。

　　柏瑟悚然，四处张望一圈，吃不准现在该扭头就跑还是先抓个人问清楚情况，这时她的面前凭空浮现出一个闪闪发亮的金色图标，一株枯死的树，柏瑟愣了一下，她认得这个图标，在那个她玩得很疯的那个恋爱单机游戏里，每次读条都会显示它。

　　图标消失了，接着一行行字滚动着在她面前出现。

　　【欢迎回来，玩家柏瑟。】
　　【您已成功通关序章，请选择攻略对象。】
　　【攻略失败，共触发三条剧情支线，达到2.0版本开启需求，现进入2.0序章。】
　　【即将进入新手教程，请认真听完导师讲解世界观并领取主线任务。】
　　【玩家角色数据读取中】
　　【读取完成，游戏继续】

　　最后一行字消失后，不知从何处打下一道强光，柏瑟下意识抬手遮住眼睛，等再次睁眼时，她发现原先身上穿着的衣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墨绿色的西装校裙，柏瑟懵逼地看着脚上的棕色小皮鞋，下意识哒哒地前后走了几步，这才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做梦。

　　“……什么啊。”她喃喃，大脑一片混乱，刚才那些字都写了什么来着？玩家、攻略、游戏继续？

　　……不会是穿越了吧。

　　别开玩笑了！普通人突然穿越到游戏里这种剧情早就过时了！只有最蠢的作者才会选择写这种圆不回去的故事，这不科学！

　　柏瑟意义不明地愤慨着，这时站在墙边戴口罩的男人突然动了，他指指面前的桌子：“坐下吧，现在是新生入学辅导时间。”

　　随着他的动作，男人的头上出现了“冯·施耐德教授”几个个大字，汉字下面还标注了一行外文，这一幕充满了荒谬感，大概是柏瑟一直站在原地不动的缘故，男人转头看向她，银灰色的眼睛里透着疑惑，硬生生把那张可怕消瘦的脸衬出几分茫然和无害来。

　　柏瑟犹豫几秒，还是磨磨蹭蹭地走了过去……然后迅速地在青年身旁的位置坐下。

　　她低眉顺眼地低头坐着，用余光打量那个长得像极了楚子航的青年，接着真的在青年的头上看到了“楚子航”三个大字。

　　有那么一瞬间柏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早上打出的剧情对话刺激到精神错乱了。

　　“楚子航”也穿着滚着银色细边的墨绿色西装，像平时上课那样直着腰板正坐着，“别紧张。”他低声说，平静地脸上透出几分关怀，“只是介绍学校而已”。

　　“嗯嗯。”柏瑟胡乱点头，凑近了后更能充分意识到楚子航是知名前舞蹈演员的儿子这件事，再次被楚子航的颜在脑子里戳了个洞的柏瑟目光继续飘忽地乱瞄，突然眼皮一跳。

　　青年西装胸口的口袋上绣着她刚才看见的浮在半空的游戏图标。

　　她正想凑近仔细看，戴着面罩的男人走到他们面前，示意他们即将开始入学辅导，柏瑟不得不放弃那个念头转而注意他。

　　“咖啡还是热巧克力？”出乎意料的是，这位神情严肃造型惊悚的教授开口的第一句话是询问她要不要喝饮料，柏瑟莫名从这种社交礼仪的客气里得到了些许安心，她习惯性婉拒道:“谢谢，我不渴。”

　　施耐德点点头，“那我们开始入学辅导吧。我看过你们的入学申请，简历都优秀得令人印象深刻。”他看向柏瑟，“‘状元’，中国人是这么称呼第一名的对吧？恭喜你。”

　　他露出一个微笑，似乎在努力用夸奖让面前紧张的学生放松下来。

　　然而他失败了，柏瑟顿了几秒，才艰难地笑着蹦出了个“谢谢”。

　　她差点忘了早上得到的那个玩笑般的个人成就，玩游戏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现在实打实的有个人在她面前提起这件事，突然就有种诡异的羞耻感。

　　柏瑟心虚地瞄了眼楚子航，楚子航没什么反应，施耐德继续说：“之前面试的时候自我介绍过了，我是你们未来的导师，不过我已经很久没带过学生了，之前一直在学院的部门里担任部长，但是今年学院决定把你们交给了我，因为你们足够优秀。听说你们两个高中三年都是同桌？”

　　柏瑟和楚子航齐声道是，施耐德不意外地点头，“那还真是难得，学校已经很久没有认识的学生一起主动入学了。”

　　“这里有份保密协议，请签署一下。”他递给柏瑟和楚子航两份文件。

　　出国留学还要签保密协议？柏瑟有些吃惊地翻看那份文件，她是外语系的学生，成天被各种小语种大佬包围，马上就认出文件是由拉丁文和英语混合写的，但她看不懂文件的内容，柏瑟回忆了几秒法律系舍友那些年科普的诈骗协议案件，不由得有些惶惶然。

　　她下意识地又扭头看楚子航，结果发现他已经签完名了。

　　“……你看得懂这上面写了什么？”柏瑟小声问。

　　“看不懂。”楚子航说，“但我知道学院为什么要求我们签这份保密协议。”

　　柏瑟眼巴巴地看着他，等了一会儿都没等到他的解释，倒是施耐德先开口了。

　　他轻咳一声，“抱歉，我们学院的专业比较特殊……我们教授的内容是绝对保密的，所以需要你们签署这份文件。不过你也无需太过担心，柏瑟，我记得面试的时候提供过学院在美国教育部注册的正规大学执照副本，你需要再看一遍吗？”

　　柏瑟心说鬼才看过你们的执照，先生您怕是在梦里面试我的吧？但她到底还是没跟男人要执照来看，也不是不好意思，主要是男人头顶上的“冯·施耐德”四字让她产生不了可能被骗的忧虑，这一幕太荒谬了，柏瑟不住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一直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她再三犹豫还是在那份文件上签上自己的大名，施耐德收起两人的文件，公事公办继续道：“学院的正式学制是四年，不过也有极少数留级几年都没毕业的学生。我校是古典的封闭式教育，所有学生必须住校，结业的时候，我们会颁发给你正式的学位证书。你们两人都申请了奖学金，但学院要求每个学生参加入学资格考试，我们称之为‘3E’考试，不通过考试就不能录取，你们的奖学金也就暂时不能生效。”

　　柏瑟两眼一瞪，心说我都签完名了你才告诉我这件事？怎么又要考试你们这些学校有完没……她忽然反应过来自己仿佛正在一个游戏里，虽然柏瑟一直不愿意相信，但如果她真的穿越进了那个辣鸡游戏里，以制作组的尿性来说没事天天考试也不是不可能。

　　柏瑟扭头看楚子航，楚子航还是一脸佛系的平古无波，一天前的恋爱脑柏瑟会觉得他真镇定，但现在的她会边觉得他镇定边怀疑他是不是在挂机。

　　稍微给点人类的正常反应啊，不要还是一副“这一切都在我的预料当中，下一题。”的学霸样成吗？柏瑟忍不住想。

　　“顺便补充一点，本校的学位证书可能不能帮你在其他大学找到对应的专业，所以如果你想读硕士或者博士，还是只能选择本校就读。”施耐德继续说。

　　柏瑟注意到这些话他是特意对自己说的，不由得愣了一下，“什么意思？你们的学位……有问题？”

　　“我们的学位没有问题，绝对符合教育部的要求，但我们的专业很特殊。”施耐德掀起身后墙壁上巨型油画的遮布，“我们只研究一种生物，就是它。”

　　柏瑟仰头看那副画，画里的天空是铁青色混合着火焰的颜色，唯一的一株巨树矗立着，已经枯死的树枝向着四面八方延伸，织成一张密网，支撑住破裂的天空。荒原上枯骨满地，黑色的巨兽正从骨骸堆的深处腾起，双翼挂满骷髅，张开巨大的膜翼后，仰天突出黑色的火焰。

　　普通人看到这幅画，目光第一时间就会集中在那只在无声嘶吼的巨兽上，柏瑟却长久地凝视那棵枯死的树，短短的十几分钟里，她已经见过它好几次。

　　这仿佛是什么暗示。

　　她半晌才道，“抱歉……我在这幅画里只看到了一只只存在于幻想里的巨型爬行动物，请问你们研究的是……？”

　　施耐德有些意外于新生的镇定，“就是它。”他说，“我们研究龙类。”

　　柏瑟眼角抽搐，一个哆嗦间家乡话都蹦出来了:“你拱咩诶啊？”

　　/

　　柏瑟终于相信自己正在一个游戏里。

　　因为接下来她被科普的世界观实在是太扯了，完全不能叫人产生现实感。

　　施耐德告诉她，龙类并不是人类的幻想，它们存在于历史的背面，在极其久远的年代里一度主宰过世界，它们之所以沦为传说，是因为人类杀死了龙类的王，那些被称为‘血裔’的家族们在这几千年里不断屠杀龙类，将它们变成久远历史燃尽的尘埃。屠龙家族们守护着这个秘密，不计一切代价的断送龙类复兴的希望，千年如此，现在亦然。

　　但断人子孙到底是个损阴德活，无论被断的是不是人类，历史上的屠龙家族大多已经消亡，新时代已经无法依赖家族传承来培养后继者，于是他们引进了新的教育机制，开办学校，挑选有天赋的学生，继续扩大屠龙者的成员，只为彻底消灭那些巨型爬行动物。

　　柏瑟：……我先从哪里开始吐槽比较好？

　　她用力地抹了一把脸，心说我特么玩的不是校园恋爱的乙女游戏吗？这么个神展开是怎么回事？那辣鸡游戏出第二部的时候策划换人了？

　　柏瑟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能轻易认命，“那个考试……”她努力理清思路寻找突破口：“对，就是那个入学资格考试，既然学院只有屠龙专业，那我们入学考什么？”

　　“简单地听写龙文而已。”施耐德轻描淡写地说，“别担心，你们有龙族血统，龙文是随着血脉流传的记忆，考试的时候你们听到那声音就会自然地理解了。”接着施耐德简单地介绍了考试评分标准，大意是能听出龙文的就招入学，听的越多越清楚血统等级就越高。

　　柏瑟一脸懵逼地被告知自己身上有一定比例的巨型爬行动物基因，还有未被激发的超人类天赋，暂且先不提生殖隔离，那帮屠龙勇士们以人龙基因比例给人分血统等级，巨型爬行动物基因比例越高天赋越强血统等级越高，在那所卡塞尔学院的权限就越高。

　　柏瑟在听见“血统等级”“权限”之类的词时顿感不妙，怎么听上去那些有几千年历史的封建家族们创办的学院还在实行万恶的等级制度？别像什么日本轻小说里写的一样等级高的学生能上天等级低的学生不如狗吧？

　　“那倒不会。”施耐德教授解释，“也就是学院会优先提供资源而已，比如你来上学我们提前给你派车。”

　　柏瑟心想那还好，她倒是听说过国外有那种奖励优秀学生给予部分方便的激励制度，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到也不是接受不了。

　　“那贵校……有完全听不出龙文入学失败的学生吗？”柏瑟委婉地问，这才是她一直想问的，“坦白说我不是很清楚贵校的择生方式，如果是按面试初步判断血统的话那我想……我并不像是和爬行动物有部分血缘关系的样子。”

　　界门纲目科属种里哺乳纲和爬行纲隔了两个世界，虽然中国人自诩龙的传人，但国内实行的九年义务教育可不是白花纳税人钱的，柏瑟根本不能接受这个设定。

　　“具体的判断原理你们开学后就会在必修课里学到，你可以暂时理解成龙文能激活你的一部分基因，让某些性状显现出来。”施耐德没有跟柏瑟硬掰其中的原理，因为那些根本不能简单说明白，“至于3E考试，不必担心你们通不过，学院暂时还没在招生部分出过问题。”

　　被四两拨千斤打发了的柏瑟不好头铁继续追问，只得干巴巴地问其它问题：“那我……我和楚子航的血统等级怎么样？”

　　“都很不错。楚子航是A级，你是B级。”施耐德说，考虑到学生档案里提及过柏瑟过去三年在成绩方面尤其是在高考上力压她的同桌，不由得担心她心里会感到不舒服，多解释了几句:“在学院里A级只有十几个，B级算是学生里的中坚力量，学院里排的血统等级里最低的是E，所以这并不代表你一定比谁差。”

　　柏瑟心说其实我不在乎这些，但见鬼的之前一直不做声的楚子航居然也在一旁点头附议：“柏瑟很优秀。”

　　她懵了一下，扭头看楚子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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