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涩攻的灾难

　　窗外夜色正浓，屋内暖意正深。
　　常年居外，总会觉得公司制度有些压抑，只有在家里自己才是最独一无二不可或缺的那个。
　　所以，过年更需要的是过温暖。

　　“小凡，你尝尝这个菜，这个……”没一会儿，林凡的碗里就被华宇夹了很多菜，快要漫出来了。
　　“够了，谢谢，我自己来。”林凡小声道。就算是客人，华宇也显得过分照顾他了。
　　而且毕竟是在他家人面前，林凡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华宇置若罔闻。
　　直到被林凡在桌下踢了一脚，华宇才反应过来自己夹的菜太多，好像碟子里的菜少了快一半了。
　　“咳。”梁希笑眯眯得将碗推到华先成面前，“我也要加菜。”
　　华先成淡淡笑着将梁希最爱的醉虾夹到他的碗里，“够不够？”
　　“不够。”
　　“够不够？”又夹了花菜。
　　“不够。”
　　华先成狐疑看看快要漫出来的碗，瞅瞅梁希的狐狸眼，略一沉思，侧头在他耳边低语，“不够的话晚上满足你。”
　　“靠。”梁希瞪眼，对华先成这样的耍流氓很不满。他只是羡慕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对另外一个男人太好，所以想寻求安慰嘛，谁知道家里这个脸皮这么厚。
　　待发现一桌子人都在看着他的时候，梁希觉得老脸在发热，赶紧转移话题。
　　“小凡啊，这醉虾味道不错吧，你多吃点。”
　　“嗯，好。”
　　“不过小宇可吃不了这些，他一吃酒就要醉的。小时候偷偷骗他吃了一只醉虾，结果他睡了半天。”
　　“是吗？”林凡想起华宇的酒量就有些忍俊不禁。
　　“现在好很多了。”华宇说着就给自己夹了一只虾，塞进嘴里。
　　华先成吸口气，“一个就够了啊，还吃不吃饭了？”
　　华宇将虾肉咽下喉咙，“没关系的，我现在都可以喝一杯啤酒了。”
　　“看把你能的啊！”梁希大笑。一个男人不能喝酒还不如说自己酒精过敏的好。
　　一桌子饭就这样热热闹闹吃了起来。

　　等吃了饭，华宇刷了碗筷，林凡也将桌子收拾好了。
　　华宇觉得有些开心，林凡在擦着自己家桌子的样子就像是他媳妇儿一样。
　　“你脸怎么这么红？不会真的醉了吧？”林凡一转身就见华宇脸色微红的盯着他看，眼神一瞬不瞬，不知道想些什么，痴迷得倒像是喝醉了。
　　“没有啊。”华宇摇头，别开眼说，“可能是空调温度太高了吧。我爸他们呢？”
　　“回屋了，好像是准备睡觉了。”
　　“都快十一点了，你也别忙了。先去我那屋洗个澡吧。”
　　华宇说着便在前面带路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红。
　　除了红还是红。
　　华宇顿下脚步，毕竟这堪称婚房的屋子一点也不像是他的房间。
　　“没想到你……这么喜欢红色。”
　　华宇一惊，有些尴尬。爹地说爸爸是有分寸的，所以这个分寸究竟在哪……
　　“咳，我爸弄的！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给你准备客房吧，家里空房间挺多的。”华宇摸头，内心有些纠结。
　　两人蜗居在S城的小房间的时候，从来都是睡一张床，现在让小凡走的话，就像他在赶他走一样。
　　“都这么晚了，别忙了。而且不是你爸特意准备的吗？”
　　林凡说着便走进屋里，满目的喜庆红色却也在告知：梁希是真心喜欢他，希望他和华宇在一起。
　　可是哪有那么容易呢，他的那份骄傲和自尊到时候该置于何地？
　　“你喜欢就好，那你先坐一下，我给你拿浴衣。”
　　林凡听见身后华宇的语气一下子轻快起来，似乎很开心。
　　“谢谢你。”林凡轻声道。
　　“干吗这么客气，都不像你了。”华宇微张着嘴，有些惊讶。
　　林凡没回话，只接过华宇手中的浴衣便进了浴室。
　　谢谢你，带我回“家”。

　　洗好澡之后，林凡便掀开大红被子上了床。只露出一张白皙面孔，一双美眸越发显得水润魅惑。
　　华宇只看他一眼，心脏便砰砰乱跳。
　　总觉得林凡这个样子像是在诱惑自己一样。
　　“我去洗澡了，你困了就先睡。”说完，华宇逃跑一般进了浴室。

　　洗好澡后，华宇吹了头发，又磨蹭了好一会儿后才轻悄悄开了浴室的门，卧室里已经有了微微的鼾声，看样子小凡是睡着了。
　　于是华宇轻手轻脚关了灯，摸索着掀开被子躺上床去。
　　他的床是双人床，两个大男人睡在上面并不嫌拥挤，但是因为房间像婚房，因为身边是喜欢的林凡，他觉得自己的心情跟以往有些不一样了。
　　总觉得，心里有只猫爪子在挠，痒得慌。
　　轻轻翻个身，熟悉了黑暗的眼睛，借助了透过薄红纱窗帘的月光，倒也能清晰地瞧着林凡的睡脸。
　　小凡真的是个完美的人，就拿这张完美的脸来说，就算性格恶劣，也让人讨厌不起来，而且，小凡笑起来也很温暖，更吸引人，以后要让他常常笑才行……

　　安静看了一会儿，华宇却觉得自己的内心有什么在鼓动着，血液慢慢咕嘟嘟往外喷发着灼热的气息。
　　他屏息了几秒，便禁不住凑到林凡耳边，小心翼翼，满怀真挚。
　　“我喜欢你，你呢？”
　　深夜里并没有林凡的回应，华宇觉得自己有些傻。
　　明明知道睡着的人是不会回答他的问题的，而且就算真的回答了，应该也是否定的答案吧。
　　其实他也搞不明白，为什么小凡明明和女生交往过，却对女生不亲近，又什么对自己这个已经被拒绝的同学这么依赖？
　　究竟是依赖成了习惯，还是小凡其实也是喜欢他的？
　　梁希爸爸说喜欢一个人总会有所表现的，但是华宇不懂林凡喜欢的表现是什么形式。
　　欺负他？还是相对别人而言，他会得到他更多的目光？
　　怎么看都更像是把他当成是同性好友而已。
　　和爸爸爹地相比，自己和林凡真是差远了。

　　喜欢，好像会让一个人越来越贪心。
　　贪心到，想把喜欢变成彼此喜欢，把彼此喜欢变成彼此深爱。

　　“我会一直对你很好，因为我喜欢你，大概就是别人说的，没有穷尽的那种喜欢。”
　　“快点接受我吧，只有我一个人，其实真的很孤单。”
　　“睡得那么安稳，是因为我在你身边吗？”
　　“晚安，小凡。”
　　……
　　人是需要情感表达的，不然压抑的感觉会让人觉得窒息。等人轻轻吐露出心声，不安稳的情绪最终会慢慢稳定下来。
　　华宇深呼吸一口气，躺平了身子后便闭上眼，没一会儿便安稳入睡。

　　第二天一大早，林凡便醒来了，在他发现自己竟是在华宇怀里的时候，也没有挣脱。
　　半个小时之后，华宇醒了，在他发现自己半夜迷迷糊糊将林凡搂在怀里入睡之后，并没有惊醒怀中人，反而是贪恋着安静的温柔，微微低头轻嗅林凡的发间清香。
　　是他最喜欢的那个洗发水牌子的味道，如果哪一天，林凡全身都会染上他的味道……

　　“叩叩。”
　　象征性的敲门声后，梁希便微微开了门，两只眼睛滴溜溜瞅着床上拱起来的被子看。
　　并没有任何“可疑”迹象，啧，亏他把房间布置得那么有情调。

　　“小宇？儿子？起来没？”
　　梁希的声音并不算大，但是华宇怕吵醒林凡，便立刻转头对梁希做出了“嘘”的动作。这个小孩子气的行为让梁希失笑不已。
　　“醒了就起来吃饭吧，我早上起来做的牛肉汤，哎，本想着给你补补的……”
　　华宇点点头，等梁希关上门后他才发现怀中的人已经睁眼了，只是自己的手还紧紧搂着他呢。
　　心里一慌，华宇立刻松开手，一边局促害羞道：“你醒了啊……爸爸喊我们吃饭呢。”
　　“嗯。”林凡点头，若无其事得从华宇肩头抬起脑袋，然后掀开被子下床去洗漱。
　　华宇没有动静，双手拽着被子像是某种“事后”。
　　“你……”林凡皱眉。这家伙怎么突然脸这么红？
　　华宇紧张问：“怎么了？”
　　“没事。”林凡转身，“赶紧起来吧，别让你爸他们等着急了。”
　　应了一声后，华宇也有些纳闷。
　　好像他们两在一张床上睡觉的时候，醒来的时候总是林凡被他抱在怀里。究竟是林凡习惯了被当抱枕，还是自己习惯了林凡这个抱枕？

　　洗漱完毕后，两人便到餐桌前坐好。
　　华宇发现华先成不在，便问：“爹地呢？”
　　“工作去了啊。”梁希略为不满，“过两天就年三十了，他还要去参加什么年会，家里都忙不过来了。”
　　“好像家里年货还没备好，要不我今天和小凡去超市买回来。”华宇立马提议减轻梁希的负担。
　　“这样最好了。”梁希心里偷笑，“不过光买年货还不够，你再帮我去买些羊绒围巾和保健品回来，我要送人的。”
　　“知道了。”

　　于是吃好牛肉汤后，拿着一张购物清单，林凡和华宇就出门了。
　　暖冬在华宇的家乡表现得并不明显，一出门就是寒风刺骨的感觉。
　　雪下了一夜，路上有些结冰。
　　华宇和林凡两人慢慢在路上走着，看见身边人有说有笑牵着手走过，他的心里觉得有些嫉妒。
　　“你在看什么？”林凡停下脚步问。
　　这冷淡的语气让华宇回了神，“没看什么，就觉得路挺滑的。”
　　其实他是想牵手了，可是林凡一定不会同意。
　　两人大男人在街上手牵手也的确有些奇怪。
　　“那就慢点走，时间也不急。”林凡也没多想，便先迈开脚步离开。华宇在他身后却是觉得些许懊恼。
　　明明以前也不会觉得那么失落，怎么现在倒开始觉得有些委屈了？
　　真是贪心不足了啊。
　　叹口气，华宇跟上林凡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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