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九末世历险记

　　宋怡文带我回到基地，基地内部正是一片混乱。
　　一个二十三岁的女子被推攘在地，穿着碎花的粉色连衣裙，头发凌乱地覆盖面颊。基地虽说设立于地下，但由于供暖设备尚在维修中，空气中的寒冷恨不得让人跳进火堆里才觉有生存空间。
　　“你这个贱人，平日里仗着自己貌似美三分就到处炫耀张狂得不得了。你是傻逼吗？这是丧尸主宰的世界，靠脸能活下去吗？到最后还不是惹恼了张殷要被投食给丧尸！你蠢吗？你能和她比吗？她不仅能独自存活在丧尸群里还能再救几人，你他妈除了张腿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想着要窝里斗踢她出去。你他妈有没有想过我们所有人终究是要从这个基地独立出去的，到时候你要怎么面对丧尸？靠你那张脸吗？”
　　骂人的看似还要稚嫩些的女孩子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从泪滴一点点地滚下来到成为水幕。被骂的女孩子则一直扭着脸不回答，只低着头，阴影下看不太清楚她的表情。
　　宋怡文小声告诉我说：“她们俩是住相邻床铺的。”
　　我点点头，皱眉小声问：“投食给丧尸是什么意思？”
　　宋怡文朝幕布遮盖的方向努嘴：“呶，就是投去那儿！她不是第一个了”。在看清我的表情后，又道：“在弱肉强食规则严苛到危及每个人生命时，拥有自保和保护他人能力的人就变相成为了奴隶主，受保护的食客们的自由和命都攥着在他们手里。陈雪有此下场，也是自作自受，谁让她惹了中心圈的人。”
　　“秦羽和我说，这个基地里的人都是经过挑选才被留存下来的。自保能力都没有也能被留下来吗？”
　　“他说的也没错。在这几十人的组织里，像陈雪这样的存在也不过只有几个，他们有他们的用途。” 宋怡文讥诮的嘴角眉梢满是鄙夷和痛苦。“只不过现在情势危急，还没有那么多余力开疆扩土以及充实后宫，最主要的还是要招进有实力的人，比如你，和你的大班。”
　　等那个叫张殷的女人出现后，挤着看热闹的人群立马就四散开，就连哭哭啼啼的女孩子也离开去到一个角落里了。
　　张殷并不丑，甚至有一些英气的美，行走带风，潇洒得很。也许就是这样的一派自然，引发了陈雪的嫉妒吧。

　　张殷提着陈雪连衣裙的后领子，轻松地拖着她往幕布处走。白嫩细长的小腿摩擦在粗糙且碎石子众多的地面上，很快就浸出了殷红色的血。
　　“李九一，你跟着一起过来吧。”张殷路过我的时候脚步并没有停。

　　我、张殷和陈雪钻进幕布，站在笼子前的一瞬间，丧尸就猛的扑过来，凹陷青紫的脸从钢缝间向外挤，嘴巴里流出大量的涎水，极度扭曲的手臂四下晃荡着。他真是高大得很，1米78的我不过刚及他胸口。他的眼皮外翻着，鼻子也歪了，嘴巴四周更是有好几个洞，脸颊上好几处划伤，简直不用张口这副尊容也能吓得一般胆小之人魂飞魄散。
　　在外游荡的近两周，我看见过比这更血腥更惨不忍睹的脸或身躯，更甚至见过一个只剩脑袋长途跋涉要去吃人的。
　　然而我心脏还是陡然猛缩，但是我没有表现出来。
　　张殷更是面无表情、气息不乱。唯一惊恐的只有陈雪，她的叫声尖利刺耳地要震破我的耳膜。张殷拿了把匕首一下子就把陈雪的舌头割下来抛进去，声音消失了，陈雪的口里涌出大量的血。
　　丧尸跟着那块舌头就转身了，趁此时机，张殷拉开侧门，快速将陈雪从小门里踢挤进去，好像她不是个人，仅仅是堆肉块或者是一堆破烂抹布。
　　他吃得很干净，简直没有时机留待陈雪变成另一只丧尸。
　　“他和别的丧尸不太一样。”我的声音低哑暗沉的不像自己了。
　　“对。你看出来了吧，这只丧尸不太一样。它捉到一只猎物总是要细致地把它吃干抹净，吃干抹净，连骨头渣都没剩。”最后一句话张殷是眼睛直视我，一字一词加重语调说的。
　　张殷掀开幕布出去了，我一下子浑身无力瘫软在地。胃部整个痉挛，舌头下苦味肆意，终于克制不住地整个呕出出来。
　　就在我心神涣散间，一只破烂得只剩骨架的手差点就抓到了我。我急速向后退，远离囚笼。太大意了，差一点点，我就要在囚笼外被感染了。
　　在我后退的途中，仓皇畏缩的我不经意间看到了这只丧尸的眼睛，深沉的黑，没有瞳仁。
　　这是我第一次直视丧尸的眼睛。
　　我急忙站起来，转身就掀开幕布，逃了出去。
　　身后是一声丧尸的长啸，嘶哑、迫切和吞噬一切。

　　我终于向秦羽问出了疑问：“全世界并不是所有地区被感染，是吗？”
　　秦羽点头，但似乎很惊讶我这么快就能在一个陌生的组织里得到这么新的消息：“谁告诉你的？”
　　“这难不成是个不能说的秘密吗？”
　　“并不是，只是这个消息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我们这个城市的通讯恢复的同时。”秦羽看起来并不像在撒谎，而且他还给我了一个更为重要的信息。
　　“通讯恢复了？”我真是太惊讶了，这也就意味着我们的手机还能使用。
　　“对，不知道是谁把通讯公司在我们这片区域的通讯又恢复了。你知道的，现在科技已经发展到不需要员工也能按照先行设定的程序运转。即使通讯公司的员工全员覆没，我们也是可以继续使用通讯的。可偏偏不知怎么回事，我们这个城市在一开始就断了通讯。”秦羽含笑看着我激动的愚蠢模样。“而且，联网之后才知道，并不是所有地区都像我们这儿这样沦陷的。我们被困在这里了，只要杀出去，就还是我们原来的那个世界。”
　　秦羽的话太诱人了，让我不自觉地凑近他，内心里满是和他口中那个明亮、运转良好的世界更近一点的迫切感。
　　秦羽到底比我理性得多：“但是最好也别抱太多期待。丧尸的传染性之强我们有目共睹，良好的预防和治疗设施都没有，丧尸在呈几何级增长，人类则是以相同的速度锐减。其他地区的沦陷可能也只是早晚的事，而且如果他们建立了防御设施或者开始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我们最可能的结果不是被拯救而是被误伤，或者以隔离为名被屠尽以绝后患。”
　　这些可能都存在，但是我精神上的极度愉悦和和谐还是分毫不减，这就像连绵暴雨二十天的城市终于从它乌云密布的天空射出第一束明媚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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